有了江天鶴這個大靠山,柳雲當然不擔心,
按照唐羽塵的說法,九重百人敵,天一千人敵,通玄萬人敵。
江天鶴通玄境,是爲萬人敵,他若出馬平亂,一盞茶的功夫都不要。柳雲卻有些懷疑,強悍如江天鶴,一萬名入道五重的武修便可以擊敗他?江夜一戰,柳雲深切感受到通玄境的可怕,只覺高山仰止,就拿李九仙萬劍朝神弒魔第三式來說,柳雲篤信,光那一劍就能不費吹灰之力的斬殺千多五重武修。
若是這樣,戰爭和軍隊又有什麼意義?兵馬再多也擋不住至強者一擊。
這其中定然有它獨特的門道。
柳雲沒有深想,他對行軍打仗毫無興趣,眼下只關心如何化解唐羽塵的危機。
“不用擔心。”
柳雲尚未問出,唐羽塵主動開口。
她掃過一衆女武,微微頷首。
“本宮已招周邊五府率兵來援,最快的,天明前便能趕到。之前沒說,是擔心被細作通傳給僞君,再行暗殺。”
聞言,衆女武長舒口氣,凝重之色褪去。
“殿下,可要用旗語通傳我方將士,鼓舞士氣?”女武首領問道。
“現在可以了。”唐羽塵點頭。
“我就說,以你的本事豈會被唐宇禛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騎到頭上。”柳雲咧嘴。
唐羽塵淡淡一笑,目光落向閣樓下方,半晌輕聲道:“你既來了,就留在這裡看我如何剿滅唐宇禛,了卻這段恩怨。”
柳雲皺眉,他隱隱聽出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時,千里信閃過白光:小云雲,某家已和小病匯合,一切安好。只可惜有一點不如意……有人夜襲了明珠灣,搶走了花胖子攢下的大船。十有八九,是君長歌所謂。
“君長歌……果然是個擅長捕捉機會的人。”
唐羽塵收回目光,喃喃道。
“齊京城中,我最看不透的三個人,君長歌便是其中之一。”柳雲收起千里信,笑了笑,似乎並不意外:“他若不趁亂出手,那他就不叫君長歌。何況此人,我總感覺,他哪裡有些不對勁,卻又形容不出。”
唐羽塵道:“他有時很像商人,有時又極不像商人,十分矛盾。不愧是君江海最得意的學生,你輸在他手上,也不算丟人。”
“輸在他手上?”柳雲誇張一笑。
“難道不是。你最終目標是還剩兩天就將出世的血神煞,沒了海船,你如何捕捉血神煞?”唐羽塵瞥了眼柳雲,嘴角微揚:“你恭恭敬敬喊我一聲公主殿下,我便幫你,如何?”
“原本我是打算找你幫忙。可我現在發現,你若摻和進來,無論對你,對我,還是對齊月,都非好事。當然,我最關心的還是你。”柳雲笑着勾住唐羽塵的酥腰,語氣輕鬆。
“怎麼,你要放棄血神煞?真是可惜,若你取得血神煞,既可以在天一境領先同輩,又能用你正道的身份去和紫宸洞鏡換得好處,更甚者,還可以用血神煞暗中籠絡一批天一境魔修,收爲己用……不過嘛,像你這種貪得無厭的人,想必不會放棄。”
“羽塵,你越來越瞭解我了。”
“說吧,你有什麼詭計?”
“過兩天不就知道。”
看向一臉邪笑,卻又躊躇滿志的柳雲,唐羽塵微微失神,很快掩飾住:“是了,你剛剛說,這齊京城中有三個人你看不透。君長歌算一個,另外兩個又是誰?”
“一個江天鶴,一個月東神。”柳雲絲毫不避諱的說出口。
“是他們。”唐羽塵點頭,卻也沒做評價。
長夜漫漫,冷宮激戰。柳雲,唐羽塵,姽嫿,以及一衆女武在月宮高閣中等待援軍的到來。
柳雲大馬金刀,活像一個山大王般霸佔着唐羽塵,不時說兩句笑話,逗得美人笑容嫣然,美輪美奐,愈發有女人味。兩人這般,順其自然,已是水到渠成。柳雲第三輪情戰攻勢剛剛發動,唐羽塵便已繳械投降,不再頑抗,大大出乎柳雲意料,既有些喜出望外,又覺幾分不真實。
不過,柳雲懶得去多想。征服高高在上的一國女君,霸於懷中,坐在王庭最高處,喝着美酒,把玩兵符,發號施令,指點江山,這是何等暢快——當然了,柳雲也只是做做樣子,他對軍事可是真的一竅不通。
時光悄然流逝,天雖未亮,沙漏上的刻度卻已表明長夜將過,清晨將至。
憑柳雲耳力,他已能隱隱的聽到城外十里傳來的馬蹄聲。
“援軍來了。”柳雲道。
衆女武默不作聲,嘴角卻都微微揚起,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最冷靜的還屬唐羽塵,她從柳雲懷中抽出,走到窗臺前。
看着唐羽塵略顯蕭瑟的背影,柳雲剔眉道:“怎麼不開心了?”
唐羽塵自嘲一笑:“這一戰無論是勝是敗,我都免不了要背上千古罵名。婦人干政,還弒殺主君,不用千年,百年之後我必成史書上臭名昭著的毒婦。”
“大事不妙!那雲爺我豈不也要成爲齊史中爲虎作倀的天字一號反派男寵?”
唐羽塵被柳雲逗笑。
“哼,你自找的。”
她話音剛落,罡兵鬼王刀憑空出現。像是從空氣中蹦出來一般,“嗖”的一聲扎向唐羽塵的心窩。
衆女武反應不及,好在還有柳雲。
三步瞬移,柳雲出現在唐羽塵身旁,反手一戟挑飛鬼王刀。
雨幕中出現五條人影,腳踩奇禽飛近。
爲首的那人,柳雲在一天不到的時間裡,已是第三回碰見——弱水宮少宮主荊楚笑。
若說華音樓王真是齊京亂局的幕後黑手,那荊楚笑便是王宮之戰的推動者,若非有他爲唐宇禛撐腰,唐宇禛又豈敢破釜沉舟向唐羽塵宣戰。
“柳雲,我們又見面了。昨天不小心讓你給跑了,算你福大命大,可今天就不會這麼走運了。”荊楚笑的臉色略顯蒼白,可笑容依舊燦爛,彷彿智珠在握。
裝,讓你裝!
柳雲心裡冷笑。
要說真正命大的,應該是他荊楚笑纔對。
荊楚笑胃口也大,既挑動宮廷內亂,又親自帶人前去捕殺江流雲,想要在一夜之間同時剷除兩個大敵:一個是用大禪頭寺陷害他的江流雲,另一個是得到唐羽塵支持,對他爭奪血神煞構成威脅的柳雲。可他非但沒能拿下江流雲,還落入荊如意的圈套,只看他手下寥寥幾人,便知道荊如意定是大獲全勝。荊楚笑無奈,只得灰溜溜的逃回王宮,來找唐宇禛。
想到這,柳雲突然伸手拍了一下唐羽塵的屁股。
唐羽塵錯愕,女武們也都看在眼裡,同樣一臉怔仲,暗罵柳雲不要臉的同時也有些佩服他的大膽。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調戲殿下。
下一刻,柳雲彈射而出,飛身躍向荊楚笑。
荊楚笑五人所處的方位,距離月閣約莫有十五步,柳雲騰躍於半空,不快不慢,落在荊楚笑眼中自然全是破綻。
“白癡。”
荊楚笑一怔,隨即大笑着驅策坐騎,飛向柳雲。
他就算受了些傷,可入魔九重的修爲也穩壓入道七重的柳雲一頭。更何況,柳雲騰躍而來,腳下沒有借力之地,等於往荊楚笑刀尖上撞,白白送死。
除了荊楚笑外,還有一人同樣喜出望外。
騎着一頭金黃異獸的唐宇禛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望向天頭。
昨曰之恥他畢生難忘。
也正因爲柳雲的一番羞辱,令唐宇禛恍然大悟。連一個月宮侍衛長都敢在光天化曰下對他如此,再這樣下去,任憑唐羽塵左右朝政,他的權力和威信勢必越來越弱,到那時,舉國上下還會有誰將他放在眼裡?
於是乎在荊楚笑的慫恿下,唐宇禛背水一戰,悍然發動了這場戰爭。
唐宇禛也收到斥候的回報,得知唐羽塵援軍將至,心知已到戰局的關鍵時刻。
不過,只要殺死唐羽塵,她在朝野的勢力土崩瓦解,五府援軍也只能向他效忠。
而此時唐羽塵身邊,也就只剩下一個柳雲有幾分能耐。
因此無論於公於私,唐宇禛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柳雲慘死於荊楚笑的鬼頭刀下。
目前看來,距離自己的大獲全勝,似乎並不遙遠。
望向天頭越來越近的兩人,唐宇禛嘴角上揚。
“什麼!”
轉眼間,唐宇禛驚叫一聲,身軀顫晃,險些摔落。
唐宇禛目光所及,只見荊楚笑的鬼頭刀突然停滯在柳雲身前三寸,像是有一堵看不見的銅牆鐵壁守衛着柳雲。
無論唐宇禛還是荊楚笑,都沒有看見月宮高閣裡,唐羽塵正念念有詞的捏動手印。
得唐羽塵秘道相助,柳雲的三叉海王戟後發先至,劃過殘影,陡然加快,如若閃電。
危急時刻,荊楚笑一念凝甲。
凝罡成甲雖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可也有死穴,比如口目耳鼻。
柳雲嘴角高揚。
他自然猜到荊楚笑會凝罡成甲,因此出手時,便已對準荊楚笑的面門。
慘嚎聲迴盪齊宮。
柳雲的三叉戟尖不偏不倚,正中荊楚笑的鼻孔。
荊楚笑飆血倒飛,被身後的弱水宮門徒接住,頭也不回,逃之夭夭。
荊楚笑雖躲過一劫,可破相已是註定。
“吼!”
“吼!”
“吼!”
……
死守月宮的秘衛們見到柳雲如有神助,擊退強敵,也都大聲呼喝,士氣攀升到頂峰。
再看唐宇禛,他的臉上已寫滿絕望,搖搖欲墜,眼中的神采漸漸熄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