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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想速戰速決,越不能順遂心願。走得太快,結果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抓旁邊的扶手已經來不及,她整個人便朝一旁栽去。

沈嘉棠就在她後面兩步遠,眼疾手快地上前將她扶住。

橋還在四下搖晃着,瀾溪姿勢曖昧地倒在他懷裡,又一次——落了個滿懷。

他的目光轉了深沉,沒頭沒腦地說了句:“是你自己闖進來的,不要怪我。”

瀾溪多少能懂得他深沉目光裡所含的意義,幾分認真,甚至還有幾分溫柔的。平時看他,都是一派溫雅有禮的樣子,事實上,他是把另一面掩藏起來了。而現在他看她的眼神,就是她所陌生的一種感覺。

她並不真的想招惹他,在她尚不能完全摸透他這個人之前。

掙扎着想從他懷裡站起來,可是橋還在搖晃得厲害,她險些又栽倒出去。

“謝謝……你扶我……”好不容易她才站直了身子,想裝作沒事人一樣地往前走。

他在身後拉住她的手,語氣聽似閒適,卻是認真地道:“顧瀾溪,這種時候,你若還想左閃右躲是沒用的。”

瀾溪做了個深呼吸,回過頭去,笑意盈然地道:“沈總,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他也笑了笑,“我不介意把話說白了,讓你聽懂。”

瀾溪這時候已經忘了還在橋上,也不知道害怕了,姿態閒適地道:“那你說說看。”

“如果聽到有人說‘喜歡上你’這句話,你會怎麼辦?”他半點緊張或尷尬的表情也沒有,彷彿這個話題在他說來,也不過和吃飯、喝茶一般平常。

對於瀾溪來說,聽到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說一點不詫異是假的。雖然表面上看來,她跟他混得熟了,一直都是平和的氣氛相處着。可實際上,他對她的瞭解又有多少?笑了笑,回道:“如果有人對我表白,我會好奇他的理由。”

他想了想,說出來的話卻很沒誠意,“就是一種感覺,說不清楚。”

她與他對視了幾秒,然後道:“那麼我來告訴他,我的態度。”

停頓了一下,她繼續道:“我會提醒他,要先弄清楚我的身份。”論輩分,她還高了他一層。外面的人都那麼喜歡拿她的身份說事,他但凡有一絲理智,也知道避嫌這個道理吧?更別提還像現在這樣,對她說出逾越身份的曖昧話語。

沈嘉棠眯了眯眼睛,然後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緩緩說道:“我不管當初你同意與鍾柏青在一起,出自真心也好,別有目的也罷,現在你是單身,我也是,所以沒有道理我不可以對你有好感並追求你。”

瀾溪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愕然地瞪大了眼睛,迅速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然而眼前這個男人的臉上除了溫和的表情,半點可供探詢的破綻也沒有。他到底是無心一句,還是已經知道了一些事?

爲了掩飾自己的失措心態,她只是草草回了句:“你不在意,不代表我也不在乎,所以我要想一想。”

掙脫掉他的手,她踩着木板繼續艱難地朝前行去。

沈嘉棠在她身後看着,並沒有立刻跟過去。他知道有些事得一步一步來,並不想真正嚇到她,而顯然剛纔那一番似假似真的話,已經在她心裡生起了波瀾。

從鐵索橋上回來,瀾溪就推說剛纔在橋上晃得太厲害覺得頭暈,想回賓館去休息。

其實剛纔橋上的那一幕,基本上是有眼睛的都看見了。外人當然看不出什麼異端,但雪楊跟沈兆彥心裡都清楚是怎麼回事。

雪楊也道玩得沒意思,索性回賓館休息算了。

於是不顧導遊天花亂墜地形容接下來還有多好玩的島,他們四個人還是先其他遊客一步,坐了輪渡回岸邊去。

坐車回賓館的路上,瀾溪閉着眼睛裝睡,雪楊坐在她旁邊陪着也不吭聲,車裡的氣氛顯得十分沉悶。

倒是人力車的司機很熱情,一路不忘吹捧一下千佛湖多好玩風景多優美之類的。

沈嘉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好脾氣地聽着他說,始終面帶微笑。

似乎從頭至尾真正受到刺激的,只有瀾溪一個人而已。

瀾溪心裡煩躁,索性將頭偏到一邊去,把眼睛閉得更緊。

雪楊坐她旁邊看着,嘆氣。

回到賓館,已經到了午餐時間。

當然以眼下的局面,誰也沒了共進午餐的興致。兩位女士手拉着手回房去了,再次留下兄弟二人。

沈兆彥看着旁邊臉色深沉的人,難得還有心情開他玩笑,“剛纔我還真替你捏了一把汗,以你那種登徒子的姿勢,我怕顧瀾溪一把將你推下水去。”

沈嘉棠卻是皺了一下眉,問他:“你覺得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欠缺理智?”

感情來了的時候,如果還能談及什麼理智,那纔是真的不正常。

沈兆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覺得,顧瀾溪其實人不錯。就算她真有什麼心思,以你的能力還怕自己擺不平嗎?”

擺不擺得平並非是能力的問題,他怕的是自己一不小心,當真投入太多進去,導致事情脫離自己的掌控。

“大哥,去吃飯吧,我餓了。”

沈嘉棠點頭,目光再次轉向那道已經走進電梯間的身影。他承認自己在遇到她之後,變得不像之前那麼篤定自信了。顧瀾溪這個人還是個不定數,他不能輕視對之。

“走吧。”收回視犀他們朝着相反的方向離開。

回到房間,瀾溪整個人往一爬,話也不願意說。

雪楊跟着坐到牀爆小聲地問她:“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去買點零食回來?”

這個時候,她要是能吃得下才怪了。

她搖,翻了個身坐起來,拉起雪楊的手道:“你說我該怎麼辦?”

雪楊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事,很認真地想了想,給出建議:“我還是以前的態度,別讓自己陷得太深了,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

道理瀾溪都懂,可是很多事,都是計劃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走着走着就會脫離了自己所能掌握的範疇。沈嘉棠的示好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她只想過獲得他的信任,進而有什麼事辦起來也方便一點。可是眼下的狀況,分明是在逼着她不得不繼續朝前走下去。

“我得好好想一想。”其實想了也是白想,她一直謹慎做事做人,別人的態度卻是她無法預料和掌控的,所以事情纔會發展到眼下這樣誇張的一步。

瀾溪的手機在響,一看號碼,是孟世新打來的。

接通,那頭問:“你現在在哪裡?”

瀾溪猶豫了一下,回道:“S縣。”

孟世新十分詫異,“你回老家了?”

瀾溪含糊應着,不想告訴他是跟誰一起回來的。如果她說她和雪楊是跟沈嘉棠他們一起出來旅遊,他一定會很生氣吧?其實這麼多年的交情,她又不傻,怎麼會不知道孟師兄的那點心思?只可惜她無法給出迴應,只好裝糊塗了事。

於是她轉移話題道:“你找我什麼事?”

孟世新找她,的確有事。他在那頭將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末了說道:“我只負責告訴你,你要怎麼做,自己要考慮清楚了。”

掛斷電話,雪楊問她什麼事,她只是笑了笑,臉色卻冷凝了下來。

聽酒店的服務生說,晚上島上有篝火晚會。

昨天晚上他們到的晚,所以也沒空去留意那些。週六的晚上,大概是白天玩得太掃興,想着明天就要走了,瀾溪決定出去轉轉。

據說,篝火晚會是給情侶們設置的一個溫馨節目。瀾溪心想,不管雪楊跟沈兆彥之間現在是怎樣一種狀況,起碼這一刻兩人還是情侶關係,所以去參加再合適不過。

至於她跟沈嘉棠,不是那麼回事,就不必去湊那個熱鬧了。

晚上氣溫低,也不適合在外面散步,於是索性哪裡也不去,坐在酒店三樓的咖啡廳裡面,喝點東西,看看月亮,也是難得的一分情致。

接近月中,戶外的月亮已是大半的銀盤狀,靜靜懸在夜幕的一角。

瀾溪點了一杯奶茶,因爲不想喝了咖啡回頭晚上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