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雲回來覆命,說言諾傳話,晚間有空了才能到未央宮來,許陵樂點點頭,沒有說別的。“主子,要不然休息一會兒吧?”瀾清給許陵樂拿了件披風搭了搭,許陵樂想了想,搖了搖頭,“走吧,咱們去南書房瞧瞧,瞧瞧皇帝這些日子都在幹什麼。”
許陵樂她們穿過長廊,剛剛走到御花園,就見到了熟悉的身影。許陵樂沉着臉停下了腳步。
“主子?”瀾清沒想到許陵樂會突然停下腳步,一愣差點撞了上來。
許陵樂沒有說話,瀾清順着她關注的方向瞧了去,一下子驚到了。這時的許燕雅正偎在皇帝的懷裡,皇帝手裡拿着一枝新折的花兒,正準備別給許燕雅呢,怪不得主子的表情那麼難看。
許陵樂陰沉沉的看着前面的一雙人兒,心裡只覺得涼到了底,越不願意發生的事兒,偏偏非要發生。她倒不是個什麼不開明的太后,門當不當,戶對不對這回事對於現在的言昱來說根本不用多想,因爲言諾會好好地護好他,再加上她一直都覺得言昱還是個孩子,所以許陵樂根本就別想着後位空懸這回事,也根本沒想到早已經有人惦記上了。
若是在以前,許陵樂頂多就是排斥,也不見得就會阻止,她喜歡不喜歡許燕雅與言昱喜歡不喜歡根本就是兩回事,她是個過來的人,所以她什麼都想給言昱最好的,她答應了元鼎帝會好好地照顧言昱,就一定不會食言。可是出了現在這檔子事兒,一切就都說不準了。許燕雅小小的年紀就能有這份心機,實在是讓人不寒而慄。
後宮是最鍛鍊人的地方,這要是再過個幾年,許陵樂自己都沒有把握到底能不能制住這個小姑娘。也許昨兒不是許燕雅自己想要出頭的,可是卻沒有辦法,回一趟將軍府就能讓她搞定許安邦的事兒,就足可見這個小丫頭的不簡單。大夫人一定是許諾了她什麼,而且,這是個聰明的丫頭,許家已經拋棄了許陵樂這顆原本安排在宮裡的棋子,他們需要一個新的並且好掌控的人來做他們的內線,所以許家能給許燕雅的就必然是後位,而許燕雅與許家的關係則是脣亡齒寒。
“走,過去看看。”許陵樂冷着聲音說道。她並不想整垮許家,畢竟她身上流的血與許家的人是一脈相承的,可是如果這些人或者事是建立在要打言
昱的主意之上,那麼,就別怪她不念親情了。許陵樂自己想着,狠了狠心,若是言昱真心的喜歡許燕雅,那麼她可以接受許燕雅入宮爲妃,最多也只能是妃。
瀾清瞧着許陵樂身邊陰森的氣場,知道自己家的主子是真的生氣了,其實她家主子的心思她是明白的,她根本沒有外人說的那麼惡毒,她也想許家的每個人都可以好好地,即使許家待她並不是那般的好。可是這些的基礎都是皇帝的安危,瀾清相信,若是皇帝和攝政王同時出事,那麼主子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救下皇帝。這麼多年,主子對皇帝雖然嚴厲,可是又怎麼能說沒有情分呢?她沒有真正的做過母親,不知道怎麼纔是能盡一個母親應該做的責任,所以她能給這個孩子的,就是她認爲最好的,最無害的。
“瀾清,今兒天兒還真是不錯,不如咱們也折幾枝回宮裡插着吧,好看。”瀾清突然被點到了名字,一下子回過了神兒,心裡卻無奈得很。
言昱和許燕雅聽到了許陵樂的聲音,有些驚慌失措的站了起來。許燕雅忙着甩開言昱的手,可是言昱這回卻像是被人點了穴,死死的握住了許燕雅的手說什麼都不放開,急的許燕雅在心裡直罵,她可不想這麼早讓母后太后知道這件事,尤其是在她剛剛爲許安邦求完情之後。
“兒臣給母后請安。”言昱請安的時候也沒有放開許燕雅的手,只是躬了躬身子。
“燕雅給母后太后請安。”許燕雅被言昱拽着手,沒有辦法只能福了福身。
許陵樂的眼神兒瞟了一下兩個人緊緊牽着的手,許燕雅的心只覺得要跳了出來。言昱也根本沒想着瞞許陵樂,在他看來,許燕雅是許陵樂的侄女,這樁親事,他母后一定會贊同的。
“你們,這是有話要與哀家說嗎?”許陵樂的眼神兒變得沒有溫度,言昱卻沒有察覺,只是拖着許燕雅的手跪了下來,直白的說了一句,“兒臣求母后成全。”
許燕雅心裡暗暗叫苦,可是卻不能聲張,照這個情勢下去,得罪母后太后是必然的了,所以她得牢牢的抓着言昱,若是言昱再發覺了什麼,那麼連安恭太后都不會幫她了。許燕雅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強壓着心底的憤怒,硬着頭皮就這麼直挺挺的和言昱一起跪了下去。
“哀家不明
白皇帝的意思?”許陵樂接着問道。
“母后,兒臣想立燕雅爲後,求母后成全。”許陵樂想的是那麼一回事兒,可是言昱真的說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你們先起來。出雲,瀾清,帶着許小小姐下去。”
言昱這回就是再傻也知道許陵樂心裡不高興了,因爲許陵樂的臉色實在是說不上好。“母后,孃親也覺得雅兒不錯的,您……”
“如果我說,我不同意,你會怎麼做?”許陵樂沒有自稱“哀家”,而是說“我”。
言昱沒有分辨出這細微的察覺,滿腦子都是他母后說不同意的事兒。
“母后,兒臣堅持。”言昱說出了心裡的話,“從兒臣到了未央宮的那一刻開始,兒臣的每一件事都是母后您決定的,兒臣可提出了半分異議?難道這終身大事,就不能讓兒臣自己做一回主嗎?”
許陵樂只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說她爲他做的都是錯的嗎?她爲了他做的,都是他身爲一個皇帝應該做的,若他不是元鼎帝指定的接班人,那麼她可以給他一個無比快樂的童年。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的。
“昱兒,立後不只是你的終身大事這麼簡單,而是關係到了元西的命運。現在許安邦還是個欽犯,你覺得,你現在說這種話合適嗎?”
言昱也明白許安邦的身份是他和許燕雅最大的障礙,所以他辯解道:“許安邦只不過是失蹤了,沒有證據說他臨陣脫逃了,也沒有證據說他是投敵了,所以……”
“啪……”一個脆生生的巴掌落在了言昱的臉上,許陵樂痛心的看着言昱,言昱則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許陵樂。
“你瘋了是不是,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爲了你,爲了你能安穩的做好這個皇帝!許燕雅你瞭解她嗎?你是元西的皇帝,可是你連許安邦的事情還沒查清楚,你就妄自下判斷,你對得起那十一座城的百姓嗎?總之我告訴你,許燕雅最多隻能爲妃,只要我活着,她想當皇后就不可能!”
“爲什麼?爲什麼不可以?我只是想和雅兒廝守終生罷了,爲什麼不行?”言昱氣的大吼道:“別跟我講那麼些沒有用的道理,你自己和攝政王還沒說清楚呢?憑什麼說我的雅兒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