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意識之海。
站在石碑前的羅炎確認了刷新之後的數據，原本的3000個封測資格已經變成了3100個！
不止如此，每日信仰值的淨增長值也正好定格在了12001這個數字，接近整數！
結合之前觀察的結果，羅炎大概摸清楚了其中的規律，並由此可以得出初步的結論。
“……每日信仰值淨增長超過10000點之後，該變量每增加100點，就能獲得5個封測資格！”
“比例接近20：1。”
這是羅炎在近一個月來，根據對信仰之力增量的變化，通過數據對比得到的結論。
而有趣的是，這新增的2001點信仰值增量，正好是由北峰城的新增人口提供的。
和其他種族不同。
人類提供的信仰之力是最穩定，不像小惡魔、哥布林那樣受到凝聚力影響忽高忽低，也不像石頭人、地穴蜘蛛、霜甲蟲那樣因爲心智水平較低、自我意識較弱而貢獻不了多少。
目前北峰城常住人口剛好達到了五百人，並且這五百人每七天都會去當地的神殿祈禱至少一次。
也有人每天都去，尋求精神上的慰藉。
考慮到這個世界的神靈是真能降下神蹟的那種，因此對聖西斯仍然懷有虔誠的信徒大概率是不會留在魔王的領地上的，更不大可能向魔王祈禱。
因此這五百人“四捨五入”一下都可以算做是他的信徒。
只不過考慮到個體的虔誠無法量化統計，不同年齡段的人心智水平存在差異，包括性格等等因素也可能會成爲干擾項，因此這個統計結果幾乎是一定會存在誤差，但僅作爲參考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羅炎根據繪製曲線大膽地做出了猜想，在理想狀態下，大墓地人類信徒與神選者的比例應該是在5：1左右。
這是由大墓地當前信仰之力的分配方式決定的，由他親自提拔的神選者整體實力相對較弱，因此佔用的信仰之力也不算多。
而隨着玩家整體實力的增加，人類信徒與神選者的比例也許會被稀釋到10：1、15：1甚至是更低。
這就好像吃蛋糕的人胃口越來越大，供養這個人所需的供養者數量也就跟着水漲船高。
畢竟想要大幅度提升某個種族的整體心智水平以及靈魂純度是不現實的，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變成精靈。
因此神靈想要保證信仰之力的盈餘，往往會採取兩個策略，一個是控制神選者的整體實力，一個是增加信徒的數量。
聖西斯帝國的人口已經接近飽和。
在社會本身不發生巨大變革的情況下，人口增長反而會削弱凝聚力，從而抑制信仰之力的增長。而人口下降雖然會減少信徒數量，但反過來使活着的人們更加團結，間接增加凝聚力，從而維持信仰之力不變。
因此只要帝國的人口不超過或者低於某個閾值，聖西斯凝聚的信仰之力都能維持在一個較高的區間，滿足當前信仰之力的開支。
從這個角度來講，增加或者減少信徒的數量對於帝國都不是最優解，維持現狀纔是。
如果不發生重大的社會變革，比如艾薩克王朝試圖開啓工業革.命這種，帝國帝皇與教皇的決策往往會傾向於維持現狀，並通過生老病死的輪迴增加既得利益者內部的流動性，從而“平衡”神選者的整體實力，減少信仰之力的佔用。
比如像格斯男爵那樣的貴族，和平時期生活在養尊處優的環境，雖然靈魂等級也許有着白銀甚至更高，但由於不用打仗，他直到老死都未必會將自己的超凡之力真的鍛鍊到白銀級。
畢竟提升實力是一個持續且痛苦的過程，即便是對於尚武的萊恩王國亦是如此。
而如果趕上戰爭年代，地區戰況吃緊，面臨生存危機的貴族老爺自然會拿起武器和盔甲……哪怕他不這麼做，他的兒子或者孫子也會這麼做，從而間接完成對該地區潛在神選者的“動員”。
爲了防止突然意外，聖西斯教會還對部分特殊家族賜予了能夠快速提升實力、並在戰場上力挽狂瀾的“神器”。
比如坎貝爾家族代代相傳的“傳頌之光”。
這些武器本身就是傳說中的存在，凝聚着龐大的信仰之力，不但會給使用者帶來巨大的能力以及成長加成，還可以在使用之後將使用者的能力再提升一個臺階！
這套系統確保了信仰之力的高效配置，即便代價是階層的流動性幾乎鎖死。除非立下天大的功勞，平民別說這輩子是平民，下輩子一樣是平民，頂多投胎在富人家裡……而這還是請得起牧師、有機會重新投胎再次做人的情況。
如果像羅伯特那樣潦草地死在亂葬崗，是不可能有機會迴歸聖西斯的懷抱重新投胎的。這些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頂多是成爲亡靈，最終像野草一樣魂飛魄散地消失在這片宇宙中，爲新生的野草騰出地方。
反觀地獄，採取的則是截然不同的策略。
由於資源匱乏，魔都之外的地方經常爆發饑荒，人口質量參差不齊，凝聚力更是一言難盡，因此惡魔們的戰鬥力總是隨着魔神的信仰波動忽高忽低，間接導致其在正面戰場上難以戰勝人類與各族的聯盟。
然而也正是因爲處於劣勢，地獄反而更傾向於求變，一千年來不但換了三個魔神，制度也從早期封建制演變成了“主神離線”制。
除此之外，爲了確保神選者的戰鬥力，地獄會有意識地延長高階惡魔的壽命，以犧牲階層內流動性爲代價，提高神選者的整體實力，從而彌補基層戰鬥力與社會生產力的巨大差距。
而在信仰之力的擴張上，地獄也會更積極地嘗試腐化帝國及其屬國的既得利益者，恫嚇聖西斯的信徒，動搖地表人類社會的凝聚力，從而搶奪聖西斯手中的蛋糕。
大墓地屬於地獄陣營之一，同時位於人類世界腹地，最佳策略自然是沿用地獄的老一套，放任麾下的爪牙們自由發展，並且趁着混沌興風作浪的機會狠挖聖西斯的牆角。
不過由於機緣巧合的緣故，羅炎的手上還多了一張地獄沒有的牌可以打。
那就是向卡奧行星擴張！
奧斯大陸的蛋糕已經被各方勢力瓜分的差不多了，他就算挖聖西斯的牆角也是撿魔神巴耶力吃剩下的，想要打開局面還是得將目光放在N光年之外的“新大陸”上。
對於大墓地乃至整個奧斯大陸來說，那裡纔是真正的“增量市場”，而非“存量市場”。
之前他的信仰值增量能夠突破一萬點，很大程度上都多虧了部署在卡奧行星那邊的前哨堡壘。
想到這兒的羅炎心中微微一動，將目光投向了漂浮在意識之海中的悠悠。
“如果信徒大幅度減少，導致信仰之力增量下降，封測玩家的上限會一併隨之減少嗎？”
他想知道如果信仰之力減少，會不會導致一部分封測玩家進入不了遊戲。
如果會的話，他得搞清楚能不能主動決定誰能上線誰不能上，別到時候幹活兒的人全登不上來了，能上線的全是湊數摸魚的傢伙。
不過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時候，悠悠的回答卻否定了他心中的顧慮。
“封測玩家數量減少應該是不會的。”
羅炎微微皺眉。
“應該？”
悠悠用模棱兩可的語氣回答道。
“悠悠也不確定具體會是什麼情況，不過從超凡之力本身的原理分析，雖然玩家數量不會減少，但整體實力也會遭到削弱吧？比如具體表現就是，所有通過您獲得晉升的玩家或者NPC會獲得DEBUFF，比如超凡之力衰減10%或者20%什麼的。”
聽到悠悠的說法，羅炎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這其實和他之前的猜測有異曲同工之處，在理想情況下信徒和神選者的數量是存在一個最佳比例的。
如果信徒的數量遠超過神選者，神選者的力量不會受到直接影響，只是會獲得更大的成長上限。但如果信徒數量太低，相當於做蛋糕的人少了，在神選者的胃口不變的情況下，每一個神選者能分到的超凡之力自然也就減少了。
將神選者替換成玩家，大致就是悠悠所說的那套理論。
即，當信徒的數量低於閾值，全服玩家會自動獲得超凡之力減弱的DEBUFF，並且該DEBUFF所造成的減益最高可無限趨近於100%！
雖然真達到100%是不可能的，羅炎覺得以他現在的威望，就算真有一天失勢了，懷念他的人怎麼也比懷念雷吉·德拉貢的人多。
“大體上我明白了，早期的三千名玩家應該是用機械之神林特·艾薩克殘留的信仰提供的。現在我得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獲得更多的信徒，從而支撐更多的神選者……是這個意思嗎？”
看到羅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悠悠興奮地上下晃了晃抽象的大腦袋。
“嗯嗯！不愧是魔王大人，一下就發現了問題的核心所在！”
被這馬屁拍的有些不好意思，羅炎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也不是什麼難發現的事兒吧，你已經暗示過我很多次了，督促我擴張信仰版圖什麼的。”
其實他琢磨着林特·艾薩克殘留的信仰之力應該不止這麼點，畢竟萊恩王國還是有不少人記得他的，只是向他虔誠祈禱的人不多了而已。
不過考慮到這傢伙不但發明了一套機械系法術，還重新定義了銘文，也許那些信仰之力有很大一部分已經被花掉了也說不定。
無論怎麼說，那傢伙都已經成爲歷史了，自己既然已經走出來新手村，能靠自己還是儘量靠自己。
陷入思索的羅炎不禁再次打起了卡奧行星的主意。
“……如果能從北峰城訓練一批人類侍僧派遣到卡奧行星的前哨堡壘就好了。”
要不乾脆在卡奧行星的前哨堡壘那邊建個“實習基地”？
比如，將新入職的侍僧先扔過去苦修兩年再接回來和新人換班……
這辦法似乎可行！
就在羅炎認真思考着這個計劃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了一個新的腦洞——
如果他派遣去卡奧行星的侍僧不只是自己祈禱，還能將當地的“土著”卡奧人也同化成自己的信徒就好！
這個想法看似異想天開，但仔細想想好像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尤其是羅炎很快想起玩家們在官網論壇上更新的帖子裡有提到，那些卡奧人並不是依靠傳統的辦法繁殖，而是從蘑菇上長出來的。
卡奧人的部落往往會在蘑菇林中巡邏，將撿到的幼崽帶回部落撫養長大，並在這個過程中完成對後者的洗腦，將其同化成只知道殺戮的機器，以及“毀滅之焰”卡爾曼德斯的僕從。
如果能夠通過某種方式影響卡奧行星上的蘑菇，改良卡奧人的基因，說不定就有辦法同化卡奧行星上的原住民！
羅炎越想越覺得有戲。
至少這是條值得嘗試的思路！
如果成功了，不但能夠進一步向混沌的老巢擴散大墓地的腐蝕，說不定還能將玩家們的復活成本打下去！
“悠悠，替我和灰風部落的首領泰瑞爾打聲招呼，我有點事情想同他和灰風聊聊……關於在迷宮第五層建立針對卡奧人的研究站點的計劃，我可能需要他們配合。”
“沒問題！魔王大人，悠悠這就替您安排下去。”
悠悠的回答一如既往的靠譜，並且幹勁十足。
在涉及到擴張信仰之力版圖的時候，它比任何人都要積極，這一點就連自己都自嘆不如。
羅炎關掉了投射在石碑上的視窗，正準備結束冥想離開意識之海，結果剛離開沒兩秒的悠悠忽然又飄回了他身邊。
“對了魔王大人，您是不是忘記了，迷宮的第十層還有一座生活着將近十萬惡魔與魔人的絕境城呢。如果能將那裡的魔神像換成您的雕像，您哪裡還需要擔心信仰之力漲不上去？”
說到這兒的時候，悠悠饞的都快流口水了。
如果它有那種東西的話。
羅炎猜到它會這麼問了，不假思索的回道。
“我沒有忘記那裡，事實上我們的侍僧也有去那兒傳教，只是進展比較緩慢而已。那裡的魔人和惡魔們畢竟剛剛臣服，信仰仍然是以魔神巴耶力爲主，我們只能潛移默化的改變他們的想法，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把我們的雕像放到魔神像的旁邊，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
其實不只是絕境城。
包括血刃氏族在內，也都是有擴張信仰之力的潛力的，他從來沒有忘掉過，只是採取的策略相對保守。
畢竟這塊肉對他來說已經在鍋裡了，只要他不幹出太離譜的操作，怎麼都不可能跑掉。
不過悠悠的話還是給他提了個醒。
自打四魔將向他獻上忠誠以來都快過去一個月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忙於大墓地的內務，都沒時間去封臣們的領地上逛逛。
如今手邊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或許是時候去他忠誠的絕境城，接受那兒居民們的歡呼和敬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