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淑燕伸手一指屏風後面,周復興會意,躲了進去。
一個丫頭走了進來,“小姐,有什麼事嗎?”
樑淑燕道,“你們進宮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麼?”
秋桃道,“都收拾好了。”
樑淑燕道,“你去把你們進宮要穿的衣服拿一套來我瞧瞧。”
秋桃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取了送來,“這是夫人給我和春霞新做的。”
樑淑燕假意看了一番,“嗯,這上面的花樣兒繡得還挺好看的,放下給我細瞧瞧,你先下去吧。”
秋桃應了下去。
樑淑燕閂了門道,“你出來吧。”
周復興從屏風後出來,樑淑燕把衣服遞給他道,“你扮扮,我瞧象不象?”
周復興在屏風裡面的梳妝檯前坐下,先把臉易了容,然後運起縮骨功縮了身形,換了衣裳,折騰了半天,另一個秋桃從屏風裡走了出來。
樑淑燕看得目瞪口呆,“原來你真的會變戲法!”
周復興道,“讓小姐見笑了。”
樑淑燕道,“你剛纔說你叫周.復興,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周復興搖搖頭,女孩子的芳名怎能輕易詢問?
樑淑燕道,“你記着,我叫樑淑燕。賢.淑的淑,春天那小燕子的燕。”她眼珠一轉道,“聽說你們會功夫的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是最講義氣,最知恩圖報的是不是?”
“小姐想讓我做什麼?”周復興笑.吟吟的望着她,這小女孩還真有趣得很。
“現在還沒有。”樑淑燕道,“若是我幫你進了宮,你就幫.我做一件事好不好?”
周復興想了想道,“好!只要小姐有命,在不莫敢不從!”
樑淑燕狡黠一笑,“周復興,你可要記得今日答允過.樑淑燕,要幫我幫件事情的。”
周復興正色道,“絕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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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尺鎮。一間小客棧裡。
“六姐,你好了沒?咱們下去吃飯吧。”一個少年敲了.兩下隔壁的房門。
“好了好了!”安寧.忙不迭應着,對着鏡子又整了整衣裳,方拉開房門。看着門外之人,微怔一下,隨即笑了,“原來我的小弟生得一表人才呢!”
眼前這濃眉大眼的少年雖然稚氣未脫,但天庭飽滿,相貌堂堂,可不正是趙頂天?
他倆出了郭鎮後,頭幾日安寧的腳傷着,全仗着趙頂天推着小車,走得甚慢。一路都是鄉村山路,有錢也只能買些茶飯。幾天下來,兩人衣裳襤褸,蓬頭垢面,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好容易來到這個市鎮,趕緊去買了兩身衣裳鞋襪,尋了家客棧住下,好生梳洗了一番。
趙頂天有些赧顏,不好意思的扯着衣角。
“走,咱們吃飯去。”安寧抿嘴一笑,一起下了樓。
吃過飯,見天色尚早,兩人去街上打點些行裝。
看見有賣馬的,安寧道,“小弟,你可會趕馬車不?”
趙頂天搖頭道,“這個卻是不會。”
安寧泄氣道,“若是你會趕馬車,咱倆買輛馬車走,一路上就沒這麼費力了。”
趙頂天道,“就是有馬車,我一人趕着也不象,走在路上倒惹人注目,還不如走路來的穩當。”
想想也是,這麼個半大孩子趕輛馬車,不讓人懷疑都難。
“要是咱倆都會騎馬,那還好一些。”趙頂天道。
“我會一點,但不太熟。等我找着相公,非讓他教我學會騎馬不可。之前小桔教那一次,實在學得不象樣。”安寧想起以前之前,不由笑了起來。
“六姐,你還會騎馬?”趙頂天有些難以置信。
安寧把第一次學騎馬,卻掉下山崖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趙頂天咋舌道,“那我可不敢跟你一起騎馬,萬一又掉下哪處山崖了,我可沒本事救!”
說說笑笑,路過一家當鋪時,趙頂天見身上的銀錢不多了,又拿了截金鍊子賣掉。一出來瞧見有個賣書的攤子,趙頂天走上前去翻瞧。
“小弟,你喜歡看書?喜歡什麼就買一本吧。”安寧道。
“可以麼?”趙頂天眼睛亮了,“我爹從小就教我讀書識字的,只是後來家境敗落,讀得不多。”
“嗯……這樣啊。”安寧想了想道,“我雖然讀的書也不太多,但字還是能認全的。要不你買本書,我跟你講講粗淺的道理還是可以的。”
“那太好了!”趙頂天從書攤上拿起一本孫子兵法道,“我想要這本,我爹以前教了我一些,並沒有教全。他要我多學點兵法,將來長大了會用得上。”
“行啊,那就買這本吧。”安寧道。
付了錢,趙頂天小心的把書放進懷裡,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六姐,你教我讀書,我拜你做師傅吧。”
安寧撲哧笑道,“什麼師傅不師傅的?你對兵法這麼有興趣,那對學武一定也很有興趣吧?”
趙頂天點頭道,“是啊,我爹帶我出來,還有一層就是想替我尋個好師傅,學好武藝和兵法,將來我就可以當大將軍了。”
安寧心思一動道,“我倒有個好人選推薦給你,他武功又好,人又聰明,懂得的事情可多啦,在江湖上好象也挺有名氣的。”
“真的嗎?”趙頂天面露喜色,隨即又道,“人家那麼好,不一定肯收我。”
“不會的。”安寧笑道,“他現在可能在院落,這樣,你送我到晉國尋到我相公後,我便寫封信給他,你帶着我的信去找他,他一定會幫你的。”
趙頂天道,“若是真的,那我可要多謝六姐了!”
“這麼客氣作什麼?”想到周復興,安寧只覺心裡有股淡淡的暖流流過。
又買了些東西,回到客棧,看見樓下角落裡放着的獨輪車,安寧道,“現我的腳也好了,這車推着挺累贅的,咱們還要帶着它嗎?”
“我也正尋思呢,白丟了挺可惜的,可帶着也麻煩。”趙頂天撓了撓頭,“還是賣了算了!”他先去問了客棧老闆,人家不要。又推到街上,一連走了幾家,有個雜貨店的老闆看中了,出了二十文錢買下。
第二日一早起來,要了早飯,兩人坐下來剛吃了兩口,安寧忽覺一陣噁心,捂着嘴跑到房外乾嘔起來。
“六姐,你這是怎麼啦?”趙頂天忙跟着跑出去,扶着她問道,“要不要去瞧瞧大夫?”
“也不知怎麼了,可能是旅途勞頓,傷了脾胃。沒關係的,吃了飯咱們趕緊上路。”安寧喝了杯熱茶,略歇了歇,感覺好些了,心中便不以爲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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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道吉日,宜嫁娶。
晉宮裡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富貴榮華景象。秦遠換了吉服,親眼看着母后下令,目送張侍衛和雷侍衛出發去尋安寧了。
樑府裡卻哭得是肝腸寸斷,相國大人與夫人一人拉着小女兒的一隻手,久久捨不得鬆開。最後在宮中派來的司禮太監一再催促下,才忍痛放開。將蒙着蓋頭,一身鳳冠霞帔的樑淑燕往大門口一步一步地送,兩個陪嫁丫頭秋桃和春霞緊緊跟在兩旁。
走到二門時,樑淑燕忽低聲道,“秋桃,我那荷包放在樓上忘了拿了,你快去給我取來!”
秋桃趕緊跑回去,很快她又回來了。
樑淑燕也不問荷包,扶着她繼續往前走,直到出了門,來到鳳輦跟前,秋桃上前打起了簾子,扶小姐上了鳳輦。此時鞭炮齊鳴,也不知怎麼弄得,青煙白霧瀰漫,薰得周遭人眼睛都睜不開。
一個人影匆匆從大門裡跑出來,氣喘吁吁地將荷包遞進鳳輦裡,“小姐,荷包。”混亂裡沒有人注意到這小小的變動,煙霧很快就散了,兩個陪嫁丫頭還是好端端的分列兩旁。
轎裡,樑淑燕自揭了蓋頭,望着身旁的另一個秋桃微微一笑。
“起轎!”鼓樂齊鳴,一路吹吹打打往晉宮而去。
進了宮,落了轎。
樑淑燕仍蒙着蓋頭,從轎中出來,自有宮中命婦領着她去拜祭行禮,宮女太監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一絲不亂。
空鳳輦就放在那兒,無人理會。
天慢慢地黑了,宮中的燈火亮了起來。來參加婚宴的王公大臣、皇親國戚們陸續入了宮,笑語喧譁,好不熱鬧。沒人注意到,一個黑影快速從鳳輦裡溜了出來,低着頭,很快就融入人羣中。瞧她服飾,不過是個小小的婢女,有誰會去在意?
跟着人羣,周復興來到一座大殿前,裡面燈火通明,觥籌交錯,他不敢貿然進去,站在一旁偷偷張望。秦遠在不在呢?裡面實在是太多人了,一時看不清楚。
“你是誰?怎麼跑這裡來了?”驀地,身後尖細的嗓音響起。
周復興吃了一驚,回過頭來,見是位宦官,垂着頭捏着嗓子行禮道,“這位公公,奴婢是隨樑二小姐進宮侍侯的丫頭,一時迷了路,便駐足於此,請公公指點方向。”
太監道,“哦,原來你是二殿下妃的丫頭,今日第一次入宮,怪不得迷路。我剛好要路過,送你一程吧。”
太監左拐右繞的,將他帶到一處宮殿前道,“這裡就是二殿下的宮殿了,以後可別亂跑了。”
周復興道了謝,自進去了,他左右觀瞧,慢慢地接近了裡面的寢殿。寢宮的大門開着,裡面紅燭高照,隱隱可以瞧見新娘子正坐在牀邊,春霞和秋桃兩個丫頭站在後面,還多了幾個宮女。這麼多人,怎麼混進去呢?周復興瞧瞧左右,選了一個對着寢殿的陰暗角落埋伏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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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仁八卦:今晚爭取早點,七點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