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乾應該之前看過自己班級的勞動場地,所以很熟練的做了安排。
全班五十人,先由帶鐮刀的女生排成一排,把雜草清理掉。然後帶扁擔和布兜(就是肥料口袋用兩根繩子紮上四角做成一個可以用扁擔擡起的包裹)的男同學負責把清理出來的雜草擡到校門口放垃圾的地方扔掉。
至於帶鐵鍬的男同學,先平整清理出來的坡面,最後再集中力量解決掉那幾個樹樁。最後種上買來的花草,整個大掃除任務就算完成了,預計需要一天時間。
聽到安排,這些工作對農村孩子們根本不算什麼事,尤其是班級女生,一個個手提鐮刀,在坡下排成一個橫隊,一起蹲下身揮動手中的鐮刀。麻利的清理着雜草來。
何安澤則和一羣男生站在坡頂上,等着清理出坡面後跟在後面平整土地。
看着下面勞動的女生,何安澤很快就發現了李萍。小丫頭雙手還帶了護袖,鐮刀在右手的靈活操縱下,面前的雜草正變成一個個割下來的草把,被左手自然的拋到身後。隨着腦袋的起伏,馬尾辮歡快地在腦後擺動着。
不一會,女生隊列已經向坡頂前進了一米多的距離。拿着布兜扁擔的同學在副班長的招呼下。走到了坡底開始清理割下來的雜草來。
“班長,我們是不是安排幾個人挖那幾個樹樁啊。要等做完再挖,估計會用很長時間。”何安澤看到坡頂的人少了很多,就走到不遠處的班長身旁,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整個初一六個班,此刻正橫排在這條南北走向的坡地上。這個坡面應該原來是長了一排的楊樹,暑假因爲蓋男生宿舍,被集中砍伐了。
結果留下了這一排的樹樁,剛好每個班都分到了三個。而此刻,有個別班的同學已經在開始挖本班級的樹樁了。
“你覺得怎麼弄?”房乾瞅了瞅本班級的三個大樹樁,也比較頭疼。看來他也知道這個樹樁的清理難度,所以之前他才計劃所有活幹完後,集中力量啃這塊硬骨頭。
“我們可以安排六名同學,先用鐵鍬把樹樁四處的土挖開,然後把挖出來的樹根切斷。最後再用繩子拽出來!”何安澤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可以,要不?你挑五名同學,先這麼做。我們幹完別的活,再來幫你!”房乾摸着鼻子想了想,覺得這個建議比自己的計劃好,所以馬上讓何安澤挑人。自己則把這份艱鉅的任務順勢安排給了何安澤。
從十幾名帶鐵鍬的同學中,何安澤挑了五名同學,一看就是經常幹農活的。幾人聚在一起彼此打過招呼,就倆倆組隊,衝向了各自負責的樹樁。
何安澤分到了最左邊的一個。來到近前,打量着眼前的樹樁,露出來的直徑足足有三十釐米長。
何安澤知道,這種粗度的樹樁,挖的坑直徑至少需要兩米,才能好清理下面的樹根。所以一開始就用鐵鍬圍繞樹樁爲圓心,畫了一個直徑兩米的圓,示意叫薛濤的同伴開始挖坑。
接着自己又去了其它兩個樹樁那裡,很湊巧,挖中間樹樁的兩人有一人正是自己的前桌,叫邵佳一的男生。對於自己的建議,欣然接受,麻利的畫出一個大概寬度的圓圈。就和自己的同伴,對面站好,擺開架勢挖起坑來。
最右面的兩個同學,對於何安澤給出的建議卻不是很感冒。尤其是叫胡凱的胖子,自顧自地埋頭挖坑,對於說話的何安澤顯得愛理不理。
這讓和他一起挖坑的莊永洋有點尷尬。歉意的朝何安澤笑了笑,也連忙埋頭幹了起來。
碰了一鼻子灰的何安澤,也沒不太高興,畢竟自己有點指揮的嫌疑。所以自顧自地回到了自己的樹樁前。
這時薛濤已經貼着劃線的地方挖了一個淺淺的坑。正用鐵鍬把一些細小的樹枝切斷扔出來。打個招呼,何安澤站在對面也開始專心對付起面前的樹樁來。
手中的鐵鍬乃是自家木工世家出品。相對於其它同學帶來的鐵鍬,自己手中的這把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角度合理的切面,鋒利的刃口。一些小樹根不會吹灰之力就被切斷扔了出來。
有利器在手,不一會就超過了薛濤。踩着鐵鍬的把手,一使勁,一塊板正的泥土連帶着小樹根就被扔了出來。對面的薛濤此刻已經感覺到累了,正抱着鐵鍬看對面乾的起勁的何安澤。
“安澤。你手裡的鐵鍬很好使啊,能給我用用嗎。我們換着幹,一人幹一人休息。你看怎麼樣?”薛濤低頭瞅了一下自己手裡的鐵鍬。歪歪扭扭的鍬把,完全沒有刃口的鍬頭。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武器也是決定勝敗的重要因素。
“可以啊。你先歇歇。我幹累了換你!”何安澤繼續忙着手裡的活。
“好嘞!你幹累了說一聲。我換你!”薛濤高興的迴應着。
女生的隊列已經向坡頂前進了五六米。此時大家也都累了,正直起腰打算休息一下在幹。身後清理雜草的同學們看到女生停下來,也都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跟着休息起來。
而此刻,挖樹樁六人組還在忙活着,但明顯進度不一。胡凱他們組,挖出的土堆不大不小,此刻胡凱正和一根粗一點的樹根較勁。揮動的鐵鍬正一下下劈在樹根根部。看樣子不是太順利。
而邵佳一那組,進度同樣和胡凱的差不多。越往下樹根越多,進度也就越慢。兩個半大小子,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的節奏了。
而何安澤這邊,明顯就不一樣了。正和薛濤分工合作,後者把挖出來的泥土推到更遠的地方,同時把樹根規整到一起。
而坑裡的何安澤。已經在樹根的側面挖了一個半米多深的土坑。遇到細小的樹根,仗着鐵鍬鋒利,直接切下。粗大一些的,也挑好位置,擺好架勢咔咔幾下斬斷。
看到大家望向自己,薛濤乾的越發賣力。還大聲叫嚷着讓何安澤慢一點,自己快忙不過來了。
班長房乾也來到了挖坑六人組這裡,招呼大家也先都歇一下。還特意來到何安澤面前,熱情的招呼後者快上來休息,要不要換一批人。
休息的時候,胡凱悶聲悶氣的跑到何安澤負責的樹樁前,自己打量了一番,期間還拿起了何安澤的鐵鍬看了看。
然後跑回去歪頭凝視了一下自己的土坑。不聲不響的學着何安澤的樣子,畫了一個更大的圈。
十五分鐘後,別的班級已經陸續結束休息了。房乾見此情景,也招呼大家抓緊幹活。
何安澤正準備下坑繼續開乾的時候,薛濤已經搶先跳進了坑裡。示意讓何安澤休息下讓他來。
趁手的工具就是不一樣,薛濤馬上找到了感覺。鋒利的鐵鍬毫不費力的就切下了一塊很大的泥土。然後腰碼合力,一用勁,手裡的泥土就被甩飛了出去。
坡下傳來一陣女孩的尖叫。
何安澤連忙望過去,原來薛濤用的力氣有點大,土塊直接飛到了人羣裡,還好鬆軟的土塊在空中已經散開了。
萬幸沒有傷到人,只是四五個女生的頭上都被撒了一層土。李萍的頭上也有,此刻正撲閃着大眼睛尋找始作俑者。臉上照着寒霜,白皙的小手正緊攥着鐮刀。
知道闖禍的薛濤,連忙放下鐵鍬,忙不迭的跑到女生面前點頭哈腰地道着歉。此刻正接受一個穿着粉色碎花上衣女生的指責。
何安澤認識這位叫許月的女同學。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爲她被撒到了土,而是身旁的姐姐被撒了一頭的土。姐妹倆一樣的打扮,但姐姐明顯文靜很多,此刻正拉扯着自己的妹妹不要太爲難這個倒黴蛋。
捱了一頓訓,在大家的玩笑聲中,何安澤帶着垂頭散氣的薛濤回到了樹樁前。剛剛的土裡有一根小樹根,砸到了許恬的腦袋上。可能砸疼了,妹妹心疼姐姐,所以薛濤就倒黴了。
何安澤不時的指揮着薛濤如何挖樹樁,同時還要把土也清理出去。不知不覺間,時光過的飛快,當何安澤替換掉薛濤後,女生的隊列就推進到了二人跟前。
清理泥土的薛濤顯的更加小心翼翼。好怕又得罪那位大姐。爲了不碰到女生,何安澤停止了挖坑,跳出來打算休息一下。
眼前的樹樁已經被從側面挖去了三分之一還多的空間。這個進度應該是整條線上最快的。身旁的女生不時好奇的打量着二人的勞動成果,其中就有許月。
在那時候的農村,會做農活是一個標準農村小夥最基本的考覈標準,你可以長的不帥,穿的土氣,但農活一定要做的漂亮。
看到許月好奇地打量着二人的勞動成果,薛濤露出了一個得意的表情,結果得到了前者一個大大的白眼。傻乎乎的薛濤不以爲然,繼續擺好姿勢展示着 自己的勞動成果。
何安澤看到了不遠處的李萍,在她的面前長着幾株樹根上抽出來的枝條。應該用鐮刀割着比較費勁。見狀何安澤就提着鐵鍬走了過去,輕聲的讓李萍和其它幾位同學往一邊讓一下,就揮動手裡的鐵鍬,咔咔幾下剷掉了那幾根樹枝。
“謝謝!”李萍難得地露出了微笑。何安澤第一次發現李萍笑起來其實很好看,月牙形狀的眼睛,很可愛。只是大多數的時候,總是繃着一張臉,給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示意後者頭髮上還有沒弄乾淨的泥土。何安澤轉身提着鐵鍬又走回了樹樁那裡。
大掃除還在緊張進行着。
轉眼已經到了快放學的時間,整個坡面的雜草已經清理乾淨,女生們三三兩兩站在坡頂上聊着天。場地裡只剩下還在揮汗如雨和樹樁較着勁的挖坑六人組。
左右兩邊,其它五個班的進度都差不多。唯一麻煩的就是這一排樹根。一四班的速度還算快的。尤其是何安澤這組,已經差不多把樹樁掏空了,只剩下幾根特別粗的主根還沒處理。
何安澤愛惜手裡的鐵鍬,決定中午回家帶把斧頭過來。應該很輕鬆的就能解決掉這幾根樹根,看着問題不大。
遠處,耿老師正和幾名開過會的老師向勞動的學生們走來,看來上午的會議已經結束了。
來到自己班級的耿老師,簡單的查看了一下班級的勞動成果。對大家一上午的工作表示肯定,尤其是何安澤,還被耿老師親切的拍了拍腦袋。
只是何安澤發現,自己的耿老師有一雙很大的手掌,拍在腦袋上有嗡嗡的感覺,有點暈,感覺不太好。看來以後不能犯錯誤了,耿老師的魔掌還是少施展到自己的身上爲好,何安澤在心裡暗暗腹誹着。
來到挖了一半的樹樁前,耿老師開始頭疼起來,估計同樣頭疼的還有其它五個班的班主任。
看到自己老師爲難,何安澤連忙上前。“老師,我中午回家帶把斧頭過來,應該這幾根樹根很好砍斷!”
“這樹樁你挖的?還有,你家是買樹的嗎?”一看這挖的很有規則的樹坑,耿老師不禁好奇的問到。
“我們家是木匠,有時候也買樹,我會一點。”何安澤老實的答道。
“那太好了,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耿老師在反覆叮囑並確認帶把斧子沒有什麼危險後,欣然同意了何安澤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