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見
“我記得是四二年七月份，小鬼子掃蕩，我們接到消息之後，小鬼子已經快到鼻子底下了，一個步兵中隊和一個坦克分隊就那麼大咧咧地開了過來。我們也來不及……”
葉慕雪回到吳家小院的時候，老吳正在廚房一邊幫着擇菜，一邊給小天天講戰鬥故事，羅秀娥和剛下班的楊雪一邊聽故事，一邊做飯，同時還想相互着低聲說話小話兒……挺神奇的，莫非她們也修煉過?
“姑姑！”
天天眼尖，一眼看到走進來的葉慕雪，脆生生地喊道。
“天天，想姑姑了嗎？”葉慕雪走進來，將手裡的一個紙包放到竈臺上：“今天加菜，朋友請去全聚德吃烤鴨，覺得挺好吃的，就捎回來一隻。”
“想了！”天天的眼神原本是看着葉慕雪的，當他聽說紙包裡裝的是烤鴨時，眼睛轉過去就拔不出來了。
“哪兒想？”葉慕雪看着這小人，那一肚子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
“那個……”天天有些糾結。
“全在嘴上？”葉慕雪故意地逗他。
“對！”小天天已經不知道自己在答些什麼了，小鼻一動一動的，怪……可憐的。
“給你個鴨腿！”
葉慕雪打開油紙包，撕下一隻鴨腿給小天天：“吃掉！”
“謝謝姑姑！”
小天天很懂事地謝了一聲，雙手接過鴨腿，‘哇嗚’一大口，咬……咬上去了，沒咬下來，他那口米粒牙，撕裂的功能差了一點兒。
“慕雪，你別慣着他！”楊雪無奈地看着葉慕雪。
“有條件當然要慣着。”
葉慕雪淡然說道：“孩子有沒有出息，是教育出來的。”
“嫂子，我哥還沒有回來嗎？”
楊雪看了看天色：“快回來了吧？這邊得倒兩遍車。”
“嬸子也在這兒，正好有件事得說一下。”葉慕雪看了羅秀娥一眼。
老吳一聽，默不作聲地抱起天天回自己屋了……雖然他和葉家人合夥沒幾頓飯，但身體留下的一些老傷、新病都被一種溫暖沖刷着，十分舒服，最重要的是，往年冬天一宿疼得總要醒幾次，昨天竟然難得睡得踏實。當然，是不是與小葉家的飯有關係，還要進一步觀察，現在說了，徒亂人心，他現在早已經過了莽的年齡，十幾年的平凡生活，他的棱角早被傷痛磨平了。
葉慕雪對老吳的態度還是挺滿意的，她要說的事雖然不是什麼保密的事，卻是事關家醜，自然不希望有外人旁聽，至於孩子，他還小，最好別聽。菜也差不多好了，分神聽一聽倒也沒什麼，羅秀娥和楊雪都沒覺得事態嚴重……葉慕雪的神色卻十分嚴重，她是今天白天突然想到一件事——
前世她回家的時候，楊雪是個家庭婦女……也就是沒有工作。後來她才聽說，原本楊雪是有工作的，生孩子的時候被婆婆和小叔子騙了，說替她上班，等她休完產假就還給她，結果這一等……劉備借荊州，再回不來了，從此楊雪悒悒不樂，未必沒有這個緣故。
“嬸子，我嫂子目前的工作是婚前你和親家叔叔給辦理的嗎？”葉慕雪看着羅秀娥。
“是啊。”羅秀娥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同樣不解的楊雪。
葉慕雪想了一下，還是直接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什麼？不能吧？”
楊雪和羅秀娥面面相覷。
“這有什麼不可能？就我娘和我三哥那種自私自利的人，什麼事兒幹不出？”葉慕雪不以爲然地撇撇嘴。
“親家是什麼意思？”羅秀娥氣得大喘氣。
“肉爛在鍋裡。”葉慕雪一句話總結了葉棠的態度。
“你有什麼建議？”羅秀娥懷疑地看着葉慕雪。
“我？”
葉慕雪笑了笑：“應該問我嫂子，以後有沒有打算？”
“我有什麼打算？”楊雪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
“嫂子，你生完小孩後，還準不準備工作？”葉慕雪看向正主兒。
楊雪看了她媽一眼：“當然想，我可不想當一個圍着鍋碗竈臺轉的家庭婦女。我媽和我爸當初那是花了多大的人情，就希望我能夠自立自強，不再依靠男人吃飯，我要是放棄了，這不僅是我一個人失望，我媽我爸也失望。以後……以後我還要給孩子做榜樣呢！慕雪，你腦子活，幫我出個主意，你哥那個人悶頭幹活，嘴皮子不行，耳根子也發軟，沒啥主意。”
羅秀娥全程不吱聲，從看到葉慕雪時她就知道，這姑娘是個有主意的，也爲哥嫂考慮，尤其是她跟那個孃家不是一條心……葉家怎麼回事她都聽閨女說了，這次回來看這麼大事，她相信閨女不會吃虧。
“簡單，”
葉慕雪說道：“你現在立個字據，嬸子和叔當時也是賠了人情和錢纔得到這個工作……800元，足夠讓他們望面卻步了。嫂子，你就說這工作你幹不幹都可，但當初花了800元錢，如果不幹了，就要把800元錢還回去，以字據爲證！至於說我三哥是暫時替你還是長久霸着這工作，去跟叔談……我爸他摞不下那張老臉，你就放心好了。”
“行嗎？”楊雪有些底氣不足。
羅秀娥怒其不爭：“怎麼不行，你的腰要挺起來……”
院門‘噹噹’地響了起來，堂屋裡，小天天第一個喊：“爸爸回來了！”
“別跑，摔着了！”老吳就要出來抱天天。
葉慕雪先一步出去抱起了天天：“走，咱們去開門，爸爸回來了。”
院外，葉慕鬆有些不安地在門口搗騰腳，目光有些畏縮的看着對面有兩名公安，尤其是那位男公安，眼睛像刀子似的，葉慕鬆心裡莫名的有些發虛。
“你麼時候住進來的？”女公安的眼光沒那麼嚇人，但那話裡就像跟刀子差不多。
“不就……就昨天。”葉慕鬆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
女公安還想問下去，院門打開了，一個女的抱着個孩子出來：“哥，你回來……孫公安，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