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柺子
顏雪懷尋聲望去，見不遠處，一個男人正抓着一個姑娘不放，另一個男人則去拽姑娘的頭髮，尖叫聲就是這個姑娘發出來的。
顏雪懷算是長了見識，光天化日就敢調戲姑娘。
她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再說，剛剛她還看到五城司的人在巡邏。
她叫過一個正在看熱鬧的小孩：“你知道往日這個時候，五城司的人在哪裡嗎？”
“在王婆婆早點鋪子裡。”小孩就是旁邊商戶的孩子，整日在燈市街上玩耍。
顏雪懷掏出兩個銅錢塞給小孩：“這兩個銅錢給你，你去找五城司的人，就說這邊有壞人強搶民女。把人叫來以後，再給你兩個銅錢。”
小孩接過銅錢，飛奔着跑了。
顏雪懷見那姑娘還在和兩個男人撕扯，兩人拽着姑娘走，姑娘坐在地上，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
此處是鬧市，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個中年人喝斥：“住手，這是做什麼？”
一個男人說道：“這是我女兒，不聽話，跟着野漢子從家裡跑出來，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帶她回去。”
李綺娘這纔看到旁邊大眼瞪小眼的幾個人，都是穿官衣的。
另外一個男人見了，上前便搶顏雪懷手裡的扁擔，顏雪懷一腳踹到那男人身上，那人哎喲一聲，後退了幾步。
原來是當爹的出來找閨女。
圍觀百姓議論紛紛：“是啊，你聽這姑娘的口音和這兩人不一樣啊，如果真是一家子，口音怎會不同。”
說話的是那位姑娘，離得近了，顏雪懷看清楚她的長相，小培，越看越像，她最後一次見到小培時，小培十一歲，眼前的姑娘有十五六了，更像長大以後的小培。
另一個男人劈手就是一記耳光：“死丫頭還敢說謊，連親爹都不認了，就知道出來找野漢子，快回家去，不要在外面丟人現眼！”
旁邊的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人再上來阻攔。
“狗日的人販子，光天化日也敢搶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圍觀的人竊竊私語，有大嬸說道：“姑娘，你爹也是爲了你好，你快跟你爹回家去吧。”
五城司的人看向顏雪懷，又看看倒地不起的男人，有些不信，問道：“你打的？”
“狗屁一家子，他們的口音都不一樣，你們沒聽出來嗎？”
說完，她又用官話說了一遍，她的官話和顏雪懷有點相像，一聽就是江南口音。
“官爺，官爺，這丫頭打人，您看，把我哥快給打死了。”其中一個男人惡人先告狀。
兩個男人嚇了一跳，還沒有反應過來，其中一個便被打倒在地。
那幾位的眼睛都直了，這是幾個意思，他們沒看錯吧，分明是那個小姑娘打的人，怎麼這當孃的一來就是要爲女兒報仇的架式？
顏雪懷深深地吸了口氣，她四下看了看，一眼瞅見賣菜老漢放在一旁的扁擔，她走過去，一把抄起扁擔，朝着那兩個男人衝了過去。
那男人眼珠子咕嚕亂轉，陪笑說道：“我們兄弟是貨郎，走南闖北，這口音有點雜，有點雜。”
她的目光落在那姑娘的臉上，剛纔只顧着看他們撕打，卻沒有去看那姑娘的相貌，此時一看，她的腦袋嗡的一聲。
見被人一語道破，那人也不管趴在地上的兄弟了，掉頭就想跑，卻被圍觀的百姓堵住了去路：“該死的柺子，還想跑，最恨柺子了！”
“是我打的，他們是人販子。”顏雪懷說道。
“小姑娘，不要多管閒事，人家是一家子。”那個大嬸連忙提醒，哎喲喲，這小姑娘愣頭青似的，千萬不要闖禍，誰家的孩子，家裡大人呢。
李綺娘正要開口，顏雪懷拉着她就走，這事兒已經搞清楚了，沒有她的事了，再說，另外那個人販子被打得現在還沒有爬起來，萬一打殘了，依照這大魏朝的律法，也不知道她要不要負責任。
“官爺，這位姑娘說得沒錯，他們就是人販子，我和弟弟來新京尋親，僱了他們的大車，他們把我們綁了，弟弟在路上就已經被他們賣了，他們又要把我賣到青樓，我好不容易纔跑出來。”
顏雪懷連忙拉住她：“娘啊，沒事，不關咱們的事，有官爺在這裡呢。”
姑娘拼命搖頭，大聲喊道：“不是，他不是我爹，我是被他們搶來的！”
顏雪懷冷笑，這妥妥就是人販子的伎倆。
這時，李綺娘跑了過來，身後還跟着黃博，她和黃博從黃記的鋪子裡出來，沒有看到顏雪懷，還是賣菜老漢指着前面的人羣，說道；“在那兒呢，你們可要賠我的扁擔。”
那姑娘馬上接口，說的卻不是官話：“我是句容人。”
幾聲喝斥聲傳來，衆人連忙躲閃，原來是五城司的人到了。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說謊，官爺您千萬別信，這是小人的侄女，親侄女，她爹不知道多疼她，怎會捨得把她賣掉，她不聽話，自己從家裡跑出來的。”那男人還在胡說八道。
“你小子是湯陰那一帶的吧，你這口音和我們鋪子裡的老許一樣。”旁邊的一位大叔說道。
旁邊圍觀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看這男人那一臉的憋尿的表情，十有八、九，就像那姑娘說的，這兩個就是柺子。
顏雪懷嘴裡說着話，手上卻不停，那男人正要爬起來，她又是一扁擔下去，那男人索性被打了個狗吃屎。
看着女兒手持扁擔，擺明就是被人欺負了，迫不得已正當防衛，李綺娘一眼瞥見被人攔住的那個男人，她上去就是一記耳光：“你敢欺負我閨女，我打死你！”
五城司爲首的那位點點頭，道：“嗯，說吧，你們是哪裡人？”
顏雪懷笑道：“官爺問你是哪裡人，你提口音幹嘛？”
“讓開，讓開，出什麼事了？”
顏雪懷噗哧笑了：“那你說說看，你們是哪裡人？”
走出幾步，顏雪懷又轉過身來，看向那個姑娘，沒想到那姑娘也正向她看過來，眼中是深深的感激。
顏雪懷對李綺娘說道：“娘，您等我一下。”
她走到那姑娘身邊，在她耳邊說道：“你若是無處可去，這邊事了，可以到會昌街李食記找我。”
沒等那姑娘說話，顏雪懷便拽着李綺娘飛快地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