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我負了你,拿命還給你
車的氣溫還在不斷地攀升,因爲車窗密封,長久地被鎖在車裡的喬雪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呼吸變得急促,大腦開始缺氧,她的雙腿已經使不上力氣去蹬車門了,怎麼辦?她難道要被關死在這輛車裡?
不要!
她才二十四歲,她還沒有活夠,她不要死!
可是,車爲什麼在滑動了,而且速度好像是越來越快了?
這車,這車到底是要往哪個方向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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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兒子已經在兩天前死在了醫院裡,無力迴天!”
蘇景今慢慢地轉動着輪椅,身體側對着跪坐在一堆破碎不堪的瓦礫碎石上的女人,臉上的情緒有了些微微的變動,垂下的眼眸裡掠過了一絲淡淡的淒涼。
他們,都在仇恨了失去了自我,再也找不回原來的自己,有的人死不足惜,但有的人卻成了這一場爭鬥之中最無辜的埋單者!
他們,誰都沒有贏得過命運的安排!
廢棄的廠房裡傳出一陣淒厲的哭嚎,在轟鳴不已的電閃雷鳴之中那樣的尖叫哭聲變得淒厲而絕望!
陪同在蘇景今身邊的下屬低聲說道:“二爺,要不要--”下屬擡手做了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手勢。
背過身去的蘇景今輕輕搖了搖頭,伸手取了下屬手裡拿着的那把槍,往後輕輕一拋,槍落在了碎石之間,伸手一揮,他的人便井然有序地往外撤離。
蘇景今在離開時看了唐易恆一眼,走還是留,取決於他自己!
唐易恆站在原地,外面風聲很大,雨也很大,耳邊是跪在地上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他也是才知道,原來她的兒子在兩年前診斷出了白血病,而唯一能跟那個孩子做骨髓移植匹配的便是孩子的親生父親蘇景懷,只是這個男人,爲了權利爭奪,也爲了能成功要挾住宮汝沫,在這兩年的寶貴時間裡沒有想過要救那個孩子,一天天地拖着,孩子活活地給拖死了!
或許在這個男人心裡,一條命算什麼?在他滿心籌劃着要幹掉心腹大患的同時哪裡想到過他的親生兒子還在等着他去救?
讓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在病痛中熬了兩年,或許到死,那個孩子都不知道,他是有機會活下來的,不救他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那個給了他生命的人!
宮汝沫的哭聲變得撕裂乾啞,她伏在地上,全身都癱在了一地的碎石瓦礫間,匍匐着跪在地上的身體不停地顫抖。
這些年她爲了兒子做了好多好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她的目標只有一個,救兒子!
死了,死了!
她連兒子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原來,他已經死了!
“救我,救我--”地上平躺着的蘇景懷發出了輕顫的呼救聲,一枚銀針穿過了他的心臟,但他人卻還沒有死,躺在地上不能動憚的他睜開了眼睛,虛弱地說出了自己本能的話語,救我!
匍匐在碎石上的宮汝沫慢慢地擡起臉來,一張沾滿了淚水的臉上,眼神空洞而無神地凝着口中來血的蘇景懷,伸出手,把自己的身體俯得更低,甚至是爬出了兩步將手慢慢地伸長,手摸到了地上的那把手槍。
“兒子都死了,你爲什麼都不告訴我?”宮汝沫慢慢地將那把手槍握在了手裡,正是剛纔蘇景今拋出來的那一把。
“是怕我傷心?”握着手槍的那隻手將槍口慢慢移到了蘇景懷的心口,“還是怕我難過?”
“還是怕我因爲孩子的離世而不再受你控制影響到你的利益?”槍口在心口的位置又壓中了幾分的力道。
“蘇景懷,你連你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顧,他都死了,你還有什麼資格要活着?你不配活着!”
隨着心口上那連續穿堂的三顆子彈穿過,蘇景懷的眼睛撐到了極限,大睜的眼睛裡眸光慢慢地渙散開,衝血的眼瞳裡聚着的光也散了!
“你該死!”宮汝沫將手裡的手槍從他的心口挪開,就像個沒了魂一樣的木偶人,從地上站起來時,搖搖晃晃地站定,迎上唐易恆的目光時,對着唐易恆舉起了槍!
“唐少!”還沒有從宮汝沫連開三槍殺掉蘇景懷那一幕中反應過來的下屬們一驚,見到宮汝沫舉起的槍口就對上了唐易恆,頓時一聲令下,原本要撤出去的人還剩下一部分沒有及時離開,聽到聲音齊齊轉身將宮汝沫包圍了起來。
二爺仁慈,沒有送她一顆子彈,而是成全了她親手殺掉蘇景懷,她倒好,現在將槍口對準了唐易恆!
這一次,絕對不會饒過她!
“別開槍!”撐大着眼睛的唐易恆,低吼的聲音被一陣槍聲給淹沒。
槍聲響起,子彈掠過空氣擦亮的火光一陣陣地亮起,密集交織在一起的彈雨將圍在中間的女人給穿透,渾身是血地緩緩栽倒了下去。
唐易恆衝過去,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女人,她撐大着眼睛,渾身的血窟窿都在冒着血,她的身體在他懷裡顫抖着,沾了血的臉頰上卻帶着笑,把那把緊握在手裡的槍艱難地遞在了唐易恆的手裡。
“易恆,你,你別笑我,我,我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所以,只好--”宮汝沫的口中大口大口地涌出鮮血來,身體的顫抖變得更加劇烈難以控制。
“易恆,我,我想,我最終,還是,還是負了你,對,對不起,如果,如果我可以回到十八歲,我一定,一定不會,選擇走這樣的路,我想償還你,可是,可是,除了,除了我這條命,我不知道,我還能拿什麼來還給你,對,對不--”
“汝沫--”跪在地上的唐易恆抱着死在了自己懷裡的女人,臉緊緊地壓在她的額頭上,雙肩抖動了起來。
我是恨你,但是卻沒有想過你要用這麼決絕的方式來懲罰你自己!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獨善其身的,都不是沒有錯的,我也有錯,你以爲蘇景懷只是因爲你纔要置我於死地嗎?不是的,三年前的軍火交易上我殺了他那麼多人,即便不是你,他也會找到其他人來報復我。
“她本就生無可戀,死,是她唯一的選擇!”人羣背後的蘇景今淡淡出聲,她活下來的希望就是爲了救她兒子,可是她的兒子卻比她還要早的離開了,也就在她聽到她兒子離世的消息那一刻,她已經心死如灰了。
蘇景今說完,轉身要離開,背過身去時,目光落在了一個角落,那邊,站着的那個小身影從開始就一直在,蘇景今的目光朝那邊看了一眼,輕聲說道:“走吧!”
可他發現那個小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而動過分毫,只是用那雙眼睛盯着他,那雙跟他有着七分相似的眼神凝在自己身上的感覺讓他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既然你當年心裡有別人,就不該娶她!你在辜負了一個女人的同時也傷害到了另外一個女人!”
蘇景今把目光移開,喉結向下滑動時,聲音有些哽咽,“我再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站在那邊的小身影沒有動,一雙眼睛微微泛了紅,他轉身大步地走向了唐易恆那邊!
父親,你大概是無法體會也無法懂得,人活一生,要的不過是一份純粹,如果將來我愛一個人,就算是違背天理倫常,不被所有人所理解,也沒有誰能逼着我讓我就此低頭!
如今的事變,不過就是因爲你當年的一個屈服!
看着那個小身影的離開,守在蘇景今身邊的人露出一抹擔心來,低聲說道:“二爺,這--”
這怎麼辦纔好?來硬的又不行,可是,那可是蘇家的少爺啊!
蘇景今的目光融進了漆黑的雨夜裡,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臉上滑過一絲苦笑來。
你說得對,當年如果我能有所堅持,或許,就不會--
一輛轎車駛了進來,從車裡下來的白霖大步走過來,身後還有司嵐和其他人,幾人跟蘇景今打了個照面,大步跑過去的白霖蹲下身,看了一眼渾身是血的宮汝沫,伸手觸碰了一下她的鼻翼,感受不到呼吸時,氣息重重一沉,已經死了!
不過現在還有一件恨重要的事情,白霖臉色有些發白,沉聲道。
“易恆,我們到處找都沒有找到喬雪的蹤影!你可有見到她?”
唐易恆表情一怔,之前蘇景懷說的喬雪在他手裡,可是他們在趁着蘇景懷來這邊的時候翻遍了蘇家都沒有找到,是還在被囚禁還是被殺人滅口了?
唐易恆將懷裡的人慢慢地放在了地上,起身,渾身的血腥氣讓他心裡開始變得煩躁起來,索性將外套風衣給脫下來往地上一扔。
“我去找!”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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