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長廊在壁燈的光亮下靜靜的發着慘白的光芒, 彷彿不受控制一般,林安夏的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前走,越往裡走越黑暗,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空間裡迴盪着自己的呼吸, 均勻, 可是很悲傷, 不知道走了多久,轉角處出現一道白色的大門,林安夏伸手推開那道門, 滿屋子都是白色的長箱子,正中間的牀上, 坐着一個老人, 頭髮花白, 眼裡滿是慈愛的目光。林安夏顫抖着雙腳走過去:“林奶奶?”
老人點點頭:“小夏,我不放心你啊。”熟悉而又悠遠的聲音, 彷彿從地底傳來,可是林安夏一點也不害怕,她只是傷心,無窮無盡的傷心,畫面流轉, 面前的老人消失不見, 面前出現一張畫像, 十七歲的林安夏跪在地上, 泣不成聲……面前的畫像一點一點消失, 林安夏連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無奈手觸到的確是一片虛無……眼睜睜的看着面前的畫像一點一點消失……
“林奶奶!”
“林奶奶!”
猛的睜開眼, 視線裡一片漆黑,林安夏摸摸臉,一臉的眼淚,窗外的月光零碎的灑進來,林安夏顫抖着拿起牀頭的手機快速的撥通一個號碼,她需要找個人哭訴,馬上,立刻,她突然覺得內心無限的孤單和恐怖,電話響了一會兒,被人接起:
“…夏?”
夏?熟悉的聲音如夢初醒,林安夏馬上把電話掛掉。
慌亂之中,自己竟然下意識的撥通那個號碼。而且還是用現在的手機號,林安夏在也控制不住,起身靠在牀頭,蜷縮的如同一隻小鳥,抱着自己的膝蓋嚶嚶的哭出聲……房間空空蕩蕩,哭聲彼起彼浮……斷斷續續的飄散在房間裡……
猶記得那年夏天,白髮蒼蒼的老人將自己摟在懷裡:“小夏是個乖孩子,知道北極星了呢。”滿滿的自豪和憐惜,她對自己說,小夏,你沒有爸爸媽媽,可是你有奶奶,你要知足纔是。
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夏天,那年夏天,她失去了所有東西,唯一的家,唯一的林奶奶,唯一可以依靠的臂彎,那年,葉林舒成爲她人生的另一個依靠,只是這個倚靠,在她將受傷的心靈毫無防備的交給他的時候,他卻從她的人生消失了,漸漸遠去……從那以後,她決定不在依靠任何人,決定要變的獨立,可是今天,不過是莎莎走了,她就開始孤單害怕了。自己真的很沒用,很懦弱,自己,真的是個十分矛盾的人呢。所以,林安夏,你到底要怎樣才能真正的堅強起來呢?
沒有人給予她答案,這是有關她自己的事情,答案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時間緘默而流,無邊無垠的黑暗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林安夏索性打開牀頭燈,躺在牀上發呆。
熟悉的音樂傳入耳際,林安夏回過神來,來電顯示是那個熟悉到不能熟悉的號碼。
林安夏按下接聽鍵:“夏?”
熟悉的聲音隔着聽筒傳入耳朵裡,很好奇葉林舒每次都能準確的知道自己。還不待林安夏說什麼,那端葉林舒的聲音在耳邊想起:
“做惡夢了?”溫柔的訊問聲傳入耳際,林安夏內心一驚,頓了頓,搖了搖頭:
“嗯,對不起,打擾了,再見。”說完,果斷的掛了電話。
他太瞭解自己了,即便他和她已經五年未見。
林安夏繼續在孤獨的燈光下抱膝而立,這個夜晚似乎特別漫長。
他太瞭解自己了。
這句話閃電般的從腦海閃過,林安夏猛的擡起頭來,光腳下牀打開臥室的門衝向陽臺,嘩啦一下將陽臺的窗子打開,林安夏眼角的淚隨着吹來的風飄散而去,不小的院落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刺的她眼睛發痛,橙色的路燈映照着一個男人落寂的身影,男人身材修長,一襲黑色的風衣將男人冷俊的側臉遮掩在陰影裡,他身子傾斜着,靠在車上,戴着耳機,裡面重複着播放着同一個旋律,歌聲裡有個落寂的女聲淺淺吟唱:
看月色寂寞,燈火交錯,行人越走越寂寞。
短髮的少年回眸,和月色下了賭注。
月光月光,爲我織一件霓裳,遮我憂傷容顏。
月光月光,許我一世歡顏,令我忘卻塵傷。
看街景蕭索,人影蹉跎。路燈越照越孤獨。
短髮的少年回眸,和時間下了賭注。
時光時光,許我一世地老天荒,勇敢牽起她的手。
時光時光,許我一個完美容顏,等她到滄海桑田。
看回憶斑駁,剪影變成流光,時間將一切碾作塵埃,我在時間的盡頭,你在月光的那頭,
時光將一切碾做浮光,浮光美麗輕揚,漸漸隱入塵世,落下一地憂傷。
親愛的你,在何方?
這是新晨一個知名作家寫在小說上的歌,後來被當□□手改編成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到底應不應該算諷刺呢?
葉林舒微低了頭,嘴角揚起一絲諷刺的微笑。
寒冷的風撲面而來,林安夏的神經被風拉緊,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扯斷,撕碎,在心裡留下一陣一陣的刺痛,如同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彷彿時光倒流,林安夏看着面前的少年,時光將一切殘忍的拉扯長大,當年的少年卻依舊立在路燈下,幹一件很傻很傻的事情。
沉默良久,林安夏走回臥室,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他的電話:
“你在哪?”
接通之後,林安夏冰冷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葉林舒皺了皺眉:
“你樓下。”
“葉林舒!”林安夏放高音調:“是不是因爲當初你答應林奶奶要照顧我纔對我那麼好的?是不是因爲我救過葉薇的命才那麼關心我?是不是因爲我貧血是因爲給了葉薇血你才於心不安,如果是這樣,我不需要這樣的等價交換……”
“林安夏。”葉林舒放高了音調:“你一直都那麼認爲?”
“是。”林安夏說的斬釘截鐵:“你當初對我那麼好,不是因爲林奶奶去世之前交待的那些話嗎?我們相差九歲,那時候我還只有十七歲啊,現在想想真是可笑,你怎麼可能真的會喜歡一個小小的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呢?”
“林安夏……”
“所以你離開我的那天,這些東西我都想到了,既然已經分手了,曖昧這樣的關係真的不適合我們!”這是林安夏第一次在葉林舒歸國之後,主動提出這件事,她站在窗邊,看着樓下有些顫抖的身影:“你根本就沒愛過我!”一字一句,說的站斬釘截鐵,葉林舒立在黑夜裡,心彷彿被撕成碎片,四周灌進寒冷刺骨的風。
“林安夏,我是真的愛過你。”他嘆了口氣,將微低的頭擡起。
“我也愛過。”林安夏平淡的看着那抹身影,一字一句的說:“在很遠很遠的曾經。”
“你喜歡駱晨曲?”葉林舒終究沒忍住。
“是。”他聽到電話那端,林安夏冷漠平靜的聲音傳入自己耳朵裡。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
“因爲你們發生過關係?”
林安夏愣住,站在窗臺邊的身體有些僵直,彷彿一尊蠟像,她再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腦海裡亂哄哄的。兩人就此陷入沉默,聽筒裡只留下彼此呼吸的聲音,林安夏握緊自己的手:
“是,你不願意要我,別人還樂意呢,我交往過很多男人,難道白雨沒告訴你嗎?”
“林安夏,你到底要彆扭到什麼時候?!”
葉林舒怒吼出聲,這個彆扭姑娘,說話總是那麼絕對,那麼傷人。她就像只刺蝟,將所有的刺朝向別人,不管是誰,她毫無鬆懈。
說道這裡,林安夏的電話已經掛斷,她什麼也沒說,葉林舒呆呆的愣在原地,沒有回撥過去。慢慢的摘下耳機,輕嘆了一口氣,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林安夏的腳步在樓道里響起,回過頭去,林安夏的身影已經從樓道里顯現出來,她走到葉林舒旁邊,手裡拿着前次他送她回家他給她的衣服:
“你的衣服。”隨着冷漠的一聲,林安夏已經將衣服扔給葉林舒:“葉先生,半夜出現在姑娘家樓下,不好。”
葉林舒關上車門:“林安夏,你就像個孩子。盡做些頭腦發熱的事情。”
“是。”林安夏擡頭看着她:“我覺得這樣挺好,就這樣吧,葉林舒,我們毫無瓜葛,不要用過去的事情來束縛我,我很累。”
“你忘得了嗎?”
林安夏不說話,葉林舒踏前一步,抓住林安夏的手:“你幹嘛?”
林安夏警覺的擡頭,看到葉林舒眼裡憤怒的目光,葉林舒不說話,強行把林安夏按到車門上,霸道的吻上林安夏的嘴角,親吻霸道而蠻狠,林安夏不肯鬆開牙齒,葉林舒就咬破她的嘴脣,林安夏吃痛,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牙關鬆開,葉林舒的舌探進來,肆無忌憚的嚐盡她身上的味道,一遍一遍,直到林安夏奮力的推開她,退到牆角喘粗氣。
“你怕我?”葉林舒皺眉:“你以前不是喜歡投懷送抱嗎?”眉頭輕佻,葉林舒看着靠着牆的林安夏:“我看你什麼也沒變,沒學會長大,沒學會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