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地方?”
恢復意識之後,龍天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然而又不是純粹的黑暗,既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周圍是一片虛空,龍天只能想到這個詞。
“這就是陰界麼……”龍天以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
這時黑暗迅速消退,周圍突然變得明亮起來。一個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突然出現:“這兒離陰界不遠,但你卻活得很好。”
“什麼人?”龍天嚇了一跳,掃向四周,可除了幾縷光芒閃動之外什麼也沒有。
“我不是人。”那聲音道,“只是一個人的一小片意識,只記得一個必須完成的使命。”
所謂的意識即是魂魄,這龍天知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龍天提高了音量,但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感覺得到。
沒有回答。前方的光芒卻發生了變化,顯示出一片亦真亦幻的場景。
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一座如山嶽般的大殿浮浮沉沉,下面是一片黑色汪洋,黑色洪流翻滾涌動,無邊無際。如山一般巨大的古殿就像是一葉扁舟,劇烈搖晃,彷彿隨時都可能傾倒破碎掉。
但吸引龍天的卻是另一樣東西。在翻涌的黑色海洋之中,一顆黑色的頭骨巋然不動。無論黑流如何劇衝擊,依然無法撼動分毫。那頭骨不發出任何光芒,暗到極致,周圍的黑色洪流對比起來也顯得耀眼明亮。
黑色頭骨很小,懸在古殿下方,沒有絲毫動靜。在體積上它不及上方古殿的萬分之一,但龍天卻感覺黑色頭骨卻比那古殿沉重千萬倍不止。頭骨散發出萬丈高山般的氣機,鎮壓着翻滾的黑洋。要是沒有頭骨,黑色的海洋將咆哮而起,衝上高天!
“那是什麼?”龍天呆呆地問,已被眼前景象震驚。
“此處是兩界之間最大的門戶,是大結界的一個缺口。那無盡的黑流即是陰界之力,無時無刻不在侵蝕着結界,擴大缺口。若沒有這顆——我的頭骨,無盡的陰界之力早已衝破兩界壁壘,毀滅了這個世界。”
“結界?陰界之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龍天第一次聽到這些東西,完全不知爲何物。
“這個世界是個巨大的搖籃,你們就是生存在這樣一個溫暖、安全的搖籃之中,度過了億萬載歲月。但是這個搖籃太大了,大到從來就沒有人能夠發覺。時間也太久遠,以至於所有的真相都沉寂在長流之中。就連我也快忘記這一切了,但我不會忘記,因爲這是我的使命,無論過去多久,我都必須完成……”
聲音漸漸變弱,這時虛空中一團白光徑真朝龍天飛來,一閃進入了他腦袋裡。
意識短暫地重疊合一,於是龍天看到了那個人的一部分,也經歷了那個人的生命的 一瞬間。
他跟隨着一個陌生的步伐,跨過茫茫歲月長流,來到無限久遠的遠古時代。那個時代比現在廣袤無數倍,無論從哪個方向都找不到盡頭。但也比現在兇險億萬倍。那時,什麼都無窮無盡,難以估量。唯有一樣東西是脆弱的,那便是生命。
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女子。兩個偉岸的身影佇立着,感嘆生命的脆弱短暫。他們決定開避出一片樂土,遠離周遭的毀滅力量。
於是,世界誕生了。
他們築造了一個結界,將毀滅性力量生生阻擋在外,形成一個無比安全的狹小空間。稱自己開闢的這方樂土爲‘陽界’,並使其與界外的空間完全相反。變得溫和、平靜。
但這方樂土太與衆不同了,難以穩定,不斷被毀滅性力量侵蝕減弱。總有一天,這方小世界將被徹底腐蝕,最終與外部世界合爲一體,樂土終究是夢幻一場,難以長久。
爲了防止這種結果,他獻出自己最強大的力量,將自己身體分成十二部分,用於阻止毀滅力量的侵入,永遠地守護這方樂土。
而她則將魂魄化爲結界之中,將防禦力提升到難以想象的強大,可保裡面的世界億萬載無恙。
光團離開,龍天漸漸從那片奇妙的記憶中回覆過來。
在經歷過那段短暫的歷程之後,龍天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東西,變得深邃無比,似乎看遍了大千世界,橫渡了萬載歲月。
“這個世界,真的只是一個搖籃麼……”龍天喃喃自語,還在回憶腦海中殘留的搖籃之外的世界。那是多麼的廣袤無垠,窮盡所有想象也難以企及。
突然間,龍天對那世界之外的真正的世界有了一絲嚮往。那種情感就如在狹窄的屋子裡度過一生的人想要看看外面更加廣闊的世界一般。
“你已經大概瞭解了這所謂的世界的真相,現在,是我完成使命的時候了。同時,這也是你的使命。”
“爲什麼是我?”
“我 在你的意識裡看到與頭骨同源的東西。”空虛中出現一副圖像,是一高大挺拔的男子,雙眸如電,氣勢驚天。“五百餘年前,這個人誤入此地,我想傳他秘法,讓他繼承這個使命,但他拒絕了。”
“於是我將秘法種子種在其意識深處,終有一天會覺醒。現在,我又在你的意識中看到了那顆已經萌芽的種子。”
“那是……在千窟山洞室裡的那位老人!”當一段功法顯現在面前,龍天終於認出來。那挺拔男子與洞室裡的無名不腐古屍相似,而那段功法正是老人在晚年悟出的最重視的功法!
拋棄一切形式,不修能量,不修招式,直指終極本源……
龍天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段話,是一部功法總綱,由於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他不敢修練。
龍天修練了那老人所刻下的功法,他可算是龍天半個師傅。雖然相隔了五百年歲月,師徒之間從未謀面,師傅也不知道在五百載之後會有這樣一個徒弟。
原來那難以想象的功法不是老人所創,是在這裡被暗中種下的一粒種子。
現在,種子終於發芽,師傅不在,徒弟卻來了。
“那功法叫什麼名字?”龍天平靜問道。
“逆亂戰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