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從屋裡走出兩個人,一男一女,年紀大約在四十歲上下,都是普通村民的裝束。兩人看到龍天和東方秋月時,吃了一驚,立在原地。
他們沒有認出龍天,反而覺得兩人是修練者,嚇得臉色發白,想躲又不敢躲,戰戰兢兢,目光閃爍。
“你們是溪水村裡的人?”龍天問道。他不認識眼前兩人,有些疑惑。
“是……是的。”
“我以前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們?”
“是這樣的。”男的忙解釋道,“我們夫妻兩人一直在外地謀生,前兩年生計不好,便想返回村子看看,沒想到……”
男的說着神色悲傷,幾乎哭起來。他的父母兄弟都在當年的大亂中喪命,全家沒剩下幾個人了。
“你們知道姓龍的四兄弟嗎?我是龍駿的兒子,我還活着!”龍天顧不了這麼多了,實在是很高興能再次看到村裡人。
“姓龍的……”那男的似在回想,忽然一顧,叫道:“我想起來了,是他們四兄弟!我出去的時候早,已經將近有十年沒回來了,不過確實記得有幾個外地人來村子裡住下了,是四個年輕人,姓龍的四兄弟沒錯……我以爲他們也都不在了……”
“確實很多人都已經不在了,我也只是想回村裡看看,沒想到還能看到村裡人。”龍天想到自己一家,又想想整個村子,不由得一陣難過,如果當初自己實力能強上一分半兩,也不會有這種結果了。
“太好了!我一直盼着能再看到其他人,現在終於又見到一個了!”男的開心地笑着,請龍天進屋裡去。
屋子很是簡陋,與龍天小時候記憶中的一樣。可是現在就連這樣簡陋的屋子也沒有多少了。先是被一場大水沖垮,後來又付之一炬,幾乎沒有什麼被剩下了。
屋裡有兩個小孩,一男一女,都只有十來歲,一臉怯生生地盯着龍天兩個。
“村裡現在一共有多少人?”龍天問道。
“唉!還有兩家子,可是算上小的也才十個指頭的數目,真不知道該怎麼過吶!”男的長嘆一聲。
沒過多久,另外兩家也都回來了,都是一家三口,一個孩子,算起來正好十個人。這十個人現在是整個村子,是村子今後的希望,每一個都十分重要,意義非常。
當龍天說自己只是回來看看,並不打算長期住下時,村民們有幾分失望,可依然很開心。他們雖遠離紛爭,卻也看得出來此時的龍天還有旁邊的東方秋月與他們自己不同,是屬於那種修練者。既然如此,自然不會勉強。
但龍天決定先住下來,東方秋月也沒有異義。他找到自己原來的住處,當年被三獸堂的強盜們一把火燒了,現在已經幾乎成了一堆廢墟。龍天開始動手清理,其他村民們也都跑來幫忙,人多力量大,這種活普通人反而做地比龍天更好。沒半天,一座十分簡單的棚屋就出現了。雖然連屋頂和牆壁都還不嚴實,但龍天已經很滿意了。
“謝謝大家了!”
“住幾天還行,就是太簡陋,恐怕委屈了這位姑娘。”一位大嬸笑着說道,“不過小兩口在一塊就好,睡哪都開心!”
東方剛說“不妨事”,聽到後面半句時目瞪口呆,臉立時紅了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不是小兩口……”
“什麼!還沒圓房?”大嬸聽了叫了起來,“阿天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姑娘大老遠地陪你回家,怎麼能讓人家住這種地方。姑娘還是到我們那兒去睡吧!”
“你懂什麼!”旁邊的大叔扯着大嬸叫道,“人家這是特意回村裡圓房,你跑去瞎摻和什麼!”
他雖然故意放低聲音,可又怎麼逃得過東方秋月和龍天的耳朵。東方秋月站在原地,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尤其是龍天就在一旁偷着笑,更讓她又羞又怒,卻又不能發作。
村民們走後,東方秋月狠狠白了龍天一眼,不去理他。
“聽到沒,村民們可是非常在意我的終生大事呢!”龍天笑道。
“你的終生大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東方秋月扭着頭道。
“好,不說這個,可是這地方就這麼點大,今晚怎麼擠得下兩個人。”龍天指了指旁邊的小屋說道。
“還用多說,當然是我睡裡面你睡外頭了。”東方秋月立刻答道,沒等龍天多說什麼,自已緩緩走到屋裡坐下了。
“……”
天快黑時,村民們又送來了一些吃的。
“粗茶淡飯拿不出手,可又實在沒什麼東西,你們就將就着吧!”
修練到他們兩人這種程度,體內能量源源不絕,早已不必靠食物來維持性命了。龍天兩人不想浪費難得的食物,可又難卻村民的好意,只好假裝吃了幾口,便讓他們拿回去了。
夜幕降臨,大地彷彿蓋上了一張漆黑的維幕,頓時寂靜了下來。不多時,一輪圓月緩緩爬上樹梢,將清冷的光輝灑向四周。
月光下,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靜立樹下,兩隻玉手重疊合握,眺望着遠方,美麗的雙眸中閃着晶瑩光芒,似兩顆頭頂上空閃爍的星辰。
“好美的夜色。”東方秋月丹脣微啓。
“夜美,人更美。”龍天緩緩走到她身旁。
“你真的覺得我美嗎?”
“當然了。”龍天毫不猶豫,他感覺到她的語氣中帶着淡淡的哀傷,卻不知她爲何而哀。
“大家族中勾心鬥角,稍有不慎便會失去一切,甚至連性命都不保。其實我並不喜歡那種生活,這些年我覺得累了,想停下來。我喜歡這個地方,寧靜,自由……”
她突然轉身注視着龍天,眼中淚光點點,“我能停下來麼?你能陪我麼……”
龍天看着那雙眼睛,突然心中一動,長時間已經的情感衝了出來。他一把將她擁在懷裡。
“停下來吧,我陪你,無論你想如何我都陪你……”
東方秋月流下兩行淚,緊緊抱着龍天。“阿天,我認定你了,請不要傷害我……”
這一刻,龍天才真正看看東方秋月柔弱的一面。他知道她絕不會輕易將這一面展現在人前。
“我沒有任何誓言,但我會在今後證明你沒有看錯人。”龍天輕輕拭去她臉上清涼的淚水,印上了朱脣。
在這孤寂的天地中,同樣兩個孤獨的人在一間不算屋子的屋子裡相擁,相互溫暖。這一刻,只有月光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