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未來的嬸嬸,以後不要再頂撞她了。”鄭予安眼裡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明顯得讓我感到陌生。
我只能點頭答應,保證不會再參與這件事。
鄭予安收起嚴肅表情,笑意重新裝滿他的眼眸,他擡手拍了拍我的額頭:“好了,傻瓜,不要想這麼多事,快點回去吧。”
公寓是兩室一廳,其中一間臥室被我改成了工作室兼書房。前段時間忙工作,我吃住都在書房,冰姐正好可以睡我的房間。
現在我忙完出來了,兩人睡覺就成了問題,我乾脆藉口已經沒事把冰姐送了回去。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住,回家了房間裡冷冰冰的,什麼也沒有。我打開窗戶向樓下看去,只看到鄭予安開車離開的背影。
爲了以防萬一,我乾脆把今天穿的衣服統統扔進垃圾桶。在那麼昏暗的燈光下,衣服裝飾的辨識度比臉還高,只要我不再穿這身衣服,再見面鄭予赫也不見得會把我和踢他一腳的人聯繫起來。
洗過澡之後,王桓已經把錢打到我的賬上。我給之前給我照片的偵探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東西我很滿意,再給他打五十萬作爲獎金,條件就是管緊嘴巴和手腳,一旦照片泄露,就會要他好看。
做完這件事之後,我心裡有些發悶。我想不明白,爲什麼鄭予安會包庇林昕蓉,他真的像林昕蓉說的那樣對她着了魔嗎?
我在牀上翻來覆去一晚上,腦袋裡全想的是這件事。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卻夢見我身在鄭予安和林昕蓉的婚禮上,林昕蓉挽着鄭予安的胳膊笑得十分得意:“我說了,不管出了什麼事,我的好予安都會替我扛下,你只能躲在角落哭!”
林昕蓉的笑容越來越邪惡,笑着笑着她的臉開始變形,越來越像鄭予赫那個惡魔。
鄭予赫的眼裡閃爍着嗜血的光芒:“鄭氏以後是我的,你和那個叫花子一分錢都拿不到!”
他的拳頭全部落在我柔軟的腹部,每一拳都像是石杵,幾乎將我的內臟碾碎:“臭婊子,你擺這幅表情做什麼?小爺要你哭!快點哭!”
憤怒像地獄火一樣灼燒着我,攪得我無法安寧,我終於忍受不住,張嘴咬住了他的手臂:“鄭予赫,你去死!!!”
“啊——”我掙扎着坐起來,看到眼前的擺設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現在是在自己租的公寓裡,沒有林昕蓉也沒有鄭予赫這個惡魔。
一場噩夢坐下來,我的頭上身上全是汗水,連身上蓋的薄被都被打溼了。
拆洗了被子牀單之後,我坐在陽臺上趕着前段時間落下的功課,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串陌生手機號,我有些疑惑地接起,裡面竟然傳出了林昕蓉的聲音:“小月,有空嗎?今天天氣涼快,一起出來逛街好吧。”
我怎麼也想不到在我甩出她的激/情照之後,她還能這麼坦然地和我約逛街。
她等了一會兒,見我沒有回話,又道:“怎麼?上一次還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啦?”
她的笑聲尖銳刺耳,說出的話更是惹人討厭:“呵呵呵,就算是你要回美國,我這個做嬸嬸的也要來送行的。你不愛看也得看,而且還得高高興興地看,你不如早點習慣一下,免得到了予安面前露餡啊。”
“呵呵,”我從牙縫中擠出笑聲,道:“林阿姨約我,我哪敢不去,說吧,在哪見面。”
“要去的地方沒點身份進不去,怎麼好讓你在門口乾等呢。我開車來接你吧。”
我斷然拒絕:“不用林阿姨費心,我自己有車,你說地方我直接去就行了。”
“呵呵,”林昕蓉沒有堅持,笑着把地址報給了我:“我現在在銘爵會所,你到了就報你的名字,服務生會領你上來的。”
銘爵會所正是昨天遇到鄭予赫的那間會所,一想到鄭予赫猙獰的模樣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怎麼?”林昕蓉半天沒聽到我的迴應,挑釁道:“改主意了?”
她的語氣十分囂張,聯想鄭予安對她的維護,我心裡憋屈得厲害,咬牙道:“半個小時後到。”
林昕蓉想炫耀鄭予安對她的寵愛,就讓她炫耀吧。她炫耀的越多,狐狸尾巴就會露得越快,我倒要看看她到底這樣拿捏鄭予安靠的是什麼!
仍舊是昨天那扇大門,這一次有了林昕蓉的招呼,我報了名字之後服務生小哥直接把我領進了電梯。
電梯上的數字慢慢向上跳動,最後停在了五層。
我昨天在的是三樓,五樓的佈置明顯比三樓高了幾級,金碧輝煌卻又不失品位。服務生領着我走到一間暗金色大門門口,禮貌地做出“請”的動作:“鄭小姐,就是這裡了。”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站在門口我也只能聽到一點輕微的麻將聲,我擡手敲了敲門,沒有人應。
看來林昕蓉正在和人打牌,她的牌搭子會有些誰?那個男模會在這裡嗎?她已經知道昨晚我去找過鄭予安了,故意來和我示威的?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手腕用力,推開了門。
五樓的格局和三樓不太一樣,不僅裝修富麗堂皇,而且十分講究格調,進門之後第一眼只能看到一扇金色的蘇繡屏風,上面秀的是一雄一雌兩隻孔雀。孔雀的翎毛根根分明,在燈光下不斷變幻着光芒,顯然是特等的好東西。
身後的門有自動關閉的裝置,無聲地迴歸到了原位。屏風後面,麻將聲仍在稀里嘩啦地響着。
麻將打的是心思,自動碼牌的機器麻將玩不出那股意思,所以很多人仍舊喜歡自己搓牌的手工麻將,看來林昕蓉就是其中一個。
我擡腳繞過屏風,想要看看林昕蓉到底想搞什麼鬼。
然而,屏風背後只有一個人——鄭予赫。
我驚訝萬分,林昕蓉是什麼時候和鄭予赫搭上的?那她嫁給鄭予安會不會是她和鄭予赫的陰謀?
鄭予赫已經洗好牌,正在一方一方地碼牌,看到我之後他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笑容:“驚喜嗎?陳月。”
我下意識地轉身想逃,卻發現門已經徹底鎖死,我根本打不開。我絕望地回頭看向鄭予赫,他已經站了起來:“這麼多年沒見,你的反應不太熱情啊。”
我有些腳軟,忍不住向後退開幾步,直到後背抵在牆上我才找到一點依靠。我強行鎮定地看着他:“呵呵,挺驚喜的,你什麼時候回的國啊?”
“沒兩天。”鄭予赫像是玩弄老鼠的貓似的,並不着急抓住我,而是慢慢朝我走來,每一步都像是碾在我的心口,逼得我快要喘不過氣。
鄭予赫絕對是我見過的人裡面最變態的一個,和他一比,顧晨城的脾氣就像天使一樣。我不敢動彈,生怕一個動作惹得他不高興,就會被他折磨死。
他終於走到我面前,伸手撫上我的後腦勺,像是情人嬉戲似的用鼻尖在我的脖子上劃過:“昨天玩得不是很高興麼?幹嘛逃跑了呢?”
他的語氣十分平靜,落在我的耳朵裡就像一聲驚天巨雷,直直劈向我的天靈蓋,從頭一直麻到腳。恐懼充斥在我的腦海裡,連應付的話都說不出來:他認出我來了!
“我一直挺好奇的……”他的鼻子還在我的脖頸間來回嗅着:“每次我看到你,心裡的施虐欲就止不住地往外冒,特別想看你又痛又不肯哭的模樣,別的女人都沒這待遇……你說奇不奇怪?”
你就是個從小心理扭曲的怪物!我想要躲開,卻被他強硬地扳了回來,死死按在牆上:“昨天不是挺英勇的嘛?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他伸手捏住我的兩頰,逼着我看向他:“陳月,你昨天就認出我了,對不對!”
我趕緊裝傻否認:“什麼昨天今天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予赫少爺,我是來找林昕蓉的,她還在等我呢,改天再約你吃飯好吧?”
“呵呵,”鄭予赫挑眉看着我:“陳月,你連藉口都不會換一下的?你儘管裝傻,我不會戳破。反正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個門,說什麼我都聽着,就當是調劑了。”
林昕蓉對我做過調查,絕對會知道小時候鄭予赫對我的所作所爲。她今天故意把我引到鄭予赫面前,就是動了殺招,要我再也沒有辦法和她作對。
我依靠在牆上,勉強維持着笑容:“予赫少爺,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不如坐下來好好聊聊。你這麼久沒回來,肯定想念家鄉菜了,我們今晚去福滿樓吧,我請客。”
鄭予赫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伸出食指按在我的脣上:“叫我予赫。少爺什麼的,都是小時候的玩笑,你不要當真。”
“你的身份高貴,是應該叫少爺的。”他的溫柔背後總是跟着更殘忍的折磨,我忍不住發抖,牙齒也發出了“磕磕”的聲音:“予赫少爺,福滿樓來了個新廚子,最擅長做魚,我們今晚去嘗一嘗怎麼樣?”
鄭予赫的表情有些委屈無奈,說出的話卻讓我陷入絕望:“其實……我最討厭吃魚了,每次吃了魚我都會吐。可是我想和鄭予安搶,就只能假裝喜歡吃了。”
“他搶走了爸爸的關心,我只有搶走他喜歡的東西才能痛快。而你……”他伸手在我鼻尖點了點:“就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