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泰對我和林昕蓉的矛盾並不瞭解,看來他已經誤會成了我不堪林昕蓉的欺負,準備報復。
這樣好像也不錯,我怯怯舉起手比劃了一下:“她怕我將來會分鄭家的家產,想把我趕出鄭家。我已經向她申明過了,我除了姓鄭之外和鄭家沒有關係,可是她不相信。”
秦維泰饒有興趣地看着我:“你要是拿出對付我的五分精力去對付林昕蓉,只怕她已經遠遠地躲着你了。”
我搖頭:“她身份不同,不能亂來,如果不是她上次不顧場合亂開炮,我不會想動她的。這一次,我也只是想給她個教訓,讓她別再來纏着我不放。”
大約是想到上一次在秦王府的事了,秦維泰的臉色稍稍變化,不過嘴裡還在和我開着玩笑:“她的身份就不能亂來,我還是你男朋友的身份呢,你怎麼就老是欺負我呢?”
我哪次欺負他了?他這修煉千年的狐狸精,回回過招我都沒討到半點好,還敢說我欺負他!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欺負?在你那裡只要沒佔着便宜就叫吃虧吧?”
秦維泰不要臉地認了:“就是這個道理,你真狠心,半點便宜都不讓我佔。”
我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上輩子一定是豬八戒。”
“哦?爲什麼這麼說。”
“因爲你很擅長倒打一耙的招數!”
我和秦維泰閒聊着天,時間一晃就到了睡覺時間,乘務員開始逐間清人。
秦維泰拿的站票是不能在臥鋪車廂過夜的,他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我不厚道地笑了:“加油,五個小時而已,你能堅持。”
秦維泰的桃花眼瞟了過來:“既然你給我愛的鼓勵了,我就是躺着也要堅持。”
我想象着他像一隻小綿羊一樣蜷縮在人羣裡的場景,笑得更厲害:“坐都沒地方坐,你還想躺着,想得太美好了。”
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你個沒良心的。”接着就被乘務員給趕出了車廂。
乘務員查完車廂之後關掉了車廂頂部的大燈,四周瞬間變得很暗。我按開牀頭的小燈,偷偷觀察着鄭予安。
小燈照射範圍有限,鄭予安大半個身子隱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動作。
我試探地叫了他一聲:“予安?”
黑色的身影動了動,半天才道:“幹嘛?”
他的態度太冷淡,撒嬌的話全都被凍在舌尖說不出口,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只好生硬地扯了個話題:“你說陳家村現在什麼樣了?”
“到了就知道了。”
“那麼久沒回去,爸爸奶奶的墳頭估計草已經很長了,下車之後我想去買雙手套方便拔草。”
“不用,有人照料。”
我放棄和他聊天,起身關了小燈,包廂裡徹底陷入黑暗。
Wшw⊙ TTκan⊙ c○ 火車慢慢地搖晃着,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村落,家裡還有爸爸和奶奶點着油燈等着我回家吃飯。
“予安,我好想爸爸和奶奶。”
“……”黑暗中,鄭予安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我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低聲哼起了《鹿港小鎮》的旋律。
“臺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五湖四海,不同方言唱的是同一顆遊子心,沒有愛人的房子只是暫時棲息的場所。
“鄭宅就是你的家,你隨時可以回來。”
鄭予安的聲音突然響起,語氣仍然僵硬,可我偏偏就聽出了暖意,笑容偷偷爬上我的脣角:“予安,我愛你。”
“……我是你叔叔。”
“你不是,再說了,你這是什麼老思想,親人就不能說愛了麼?”
“……”黑暗中鄭予安重重地翻了個身,語氣臭臭地結束了夜談:“睡覺!”
這個壞脾氣男人,翻臉和翻書一樣快,我真不知道我哪句話又惹他不高興了。
我剛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秦維泰發來的消息。
鄭予安再次重重地翻了個身,鐵焊的牀架被他弄得哐哐響。
我趕緊把手機調成靜音,這才點開秦維泰的消息。
“小月牙,睡了嗎?”
我一想到秦維泰吃癟的樣子就想笑,手指在屏幕上飛舞:“就快睡着了,哎呀,沒想到火車上的牀也這麼舒服,又平又軟。”
秦維泰發了一個咬手絹的表情過來:“小月牙,你真狠心。”
還沒等我笑容擴大,他的第二條消息又來了:“還好我也有牀,要不我一定會心靈受傷的。”
我有些奇怪,趕緊問他是怎麼回事。
秦維泰又發了一個得意的表情來:“我給了乘務員五百塊,他把他的牀讓給我了。可惜找的是個男乘務員,這車廂睡了一堆男人,真遺憾。”
有錢真好,走哪都能用錢解決問題。我酸溜溜地回了他一句:“困了,晚安。”結束了聊天。
火車到達a縣是在凌晨兩點,剛剛睡着就又得爬起來,實在是折磨。
鄭予安早就已經收拾好行李,看我還在牀上掙扎一把把我撈了起來,順手甩在肩上。
我被他弄了個大頭朝下,胃就頂在他的肩膀上,差點沒吐出來,只好低聲告饒:“予安,我錯了,我已經醒了,放我下來吧。”
“聊了一晚上的天,哪裡睡醒了?”鄭予安不理我,一路把我抗下火車,這才把我放下來。
a縣的站臺很小,幾步路就出了火車站。火車站外除了一盞路燈孤零零地站着,什麼也沒有。
鄭予安把行李放在路燈下,讓我守着,自己去周圍找車。看着他的背影我總感覺我忘記了什麼事情,可是腦袋沒睡醒,怎麼也想不起來究竟忘記了什麼。
“小月牙……”直到一個幽怨的聲音出現在我身後,我才終於想起來我忘記了什麼。
“維泰哥,你也下車了啊。”
秦維泰幽怨地看着我:“要不是賣我牀鋪的乘務員叫我,我差點就睡過站了。小月牙,你居然不叫我下車,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這種東西?”
“哪有,我這不剛騰出手來準備給你打電話嘛……”我實在心虛,說了一半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了。
好在鄭予安已經找了兩輛摩托車過來,我正好藉機會把話題轉開:“予安,怎麼樣?”
鄭予安指着後面兩個漢子道:“這附近沒有旅館,我們在他們家借宿一晚,明早坐大巴車走。”
秦維泰委屈地指着自己問道:“予安哥,這才兩個車,我怎麼辦?”
鄭予安淡定地瞟了他一眼,道:“抱歉,忘記還有你了,他家就一間空房兩張牀,你再另找一家吧。”
秦維泰笑眯眯道:“這麼晚了找人家也不容易,予安哥委屈你和我擠擠,我們睡一張牀吧。”
鄭予安理直氣壯地答道:“我不睡男人。”
秦維泰轉頭可憐兮兮地看着我:“小月牙,要不我和你睡一晚上吧。”
“不行。”沒等我拒絕,鄭予安先擋在了我面前:“你當我鄭予安的女兒是什麼人?”
旁邊兩個吃瓜漢子默默舉起了手:“家裡還有多的被褥,要不這位小夥子打個地鋪吧,不加錢。”
最終我們被分作兩趟送到了住處,住在同一間屋裡。
予安說到做到,果真讓秦維泰在牀之間的走道里打了個地鋪。
秦維泰把地鋪鋪在我的牀腳:“小月牙,從二維的平面看,我們這樣也算是同牀共枕了啊。”
這話被剛洗漱回來的鄭予安聽了個正着,我有些不安,趕忙澄清道:“維泰哥,不要再亂開玩笑了。”
然而鄭予安根本不在乎我和秦維泰說了什麼,自顧自地上牀睡覺去了:“月月,關燈。”
我“哦”了一聲,伸手按下牀尾的燈,這才躺下。
秦維泰趴在我牀頭低聲道:“小月牙,你這牀有些年頭了,說不定有不乾淨的東西會半夜找你聊天。”
這是一家普通的民居,因爲剛好空了一間房又離火車站近,所以偶爾做做旅館生意。房間裡的兩張牀都是家裡淘換下來的舊牀,一動就發出枯燥酸牙的嘎吱聲。
被秦維泰那麼一渲染,還真有幾分恐怖的氣氛。
我不敢多想:“維泰哥,你別說了。”
秦維泰的聲音裡帶着笑意:“不用怕,我就在你旁邊,你要是害怕可以拉着我的手。”
鄭予安突然翻身坐起:“月月,我睡不慣鐵架牀,我們倆換一下。”
“哦。”我趕緊抱着衣服和他換牀。
關燈之後的房間很黑,我怕踩到秦維泰,一直弓着腰摸索着前進。
鄭予安正好相反,沒有燈也走得大步流星,瀟灑極了。
“啊!”秦維泰發出一聲慘叫。
鄭予安淡定的聲音跟着響起:“不好意思。”
話音未落,秦維泰又是一聲慘叫:“啊!”
鄭予安道:“我有夜盲症,見諒。”
秦維泰不堪忍受他的折磨,抖着嗓子建議道:“予安哥,我們開燈吧。”
“不行,”鄭予安的聲音依然淡定:“我眼睛畏光。”
好不容易鄭予安躺下,秦維泰又開始挪動牀鋪。
因爲目前的狀況變成了秦維泰和鄭予安在二維平面同牀共枕,他被鄭予安折騰得夠嗆,不敢靠着他睡。
鄭予安的聲音再度響起:“去陳家村的大巴只有早上七點的一班,再折騰就直接起牀吧。”
秦維泰在火車上就沒休息好,一聽這話牀鋪也不敢移了:“小月牙,你要是害怕就叫我,我馬上過來。”
鄭予安冷哼道:“要不要站在牀尾站崗?”
秦維泰嘿嘿一笑:“小月牙要是有要求,我就照做。”
鄭予安無話可說,重重地把被子蓋上不再說話。 WWW ▪ttk an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