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尹家啊？”
尹大田遞上文牒，守關卡的兵士掃了一眼，立刻滿臉堆笑，“是北景千戶所，尹千戶的家人吧？”
“正是，”尹大田遞上二兩碎銀，“請兄弟們吃茶。”
“不，不，這不能要。”
兵士連忙將銀子推回來，“去歲我們衛所的麥種，都是尹家給的。我們能有飯吃，全是尹家所賜。怎好意思再要您的銀子？”
“是，尹大哥快去吧。兄弟們祝您一路順風。”其餘守關卡的兵士齊道。
好吧，走到哪兒，有熟人都好辦事。
現代人出國需要護照，這個時代的人要出國，需要通關文牒。
文牒是官府發放的，因爲有劉縣令，林夕顏去縣衙辦文牒，無人多問半個字。
去年尹家拿出一千八百兩銀子，給臨江衛五個千戶所都送了麥種，如今查驗文牒的守關兵士亦笑臉相迎。
連所載貨物是什麼，該交多少關稅都不說。
可見，有時候必要的投資，還真不能省。
林夕顏和尹大田大搖大擺、堂而皇之的出了關。
兩隻尾隨了一路的狗子，只好悻悻地離開。
進入涼國，有夜夢陵的人保護，尹大田的暗衛也悄悄離開了。
“尹兄、夕顏，你們可來了。”雍容端肅的夜夢陵急步上前迎接。
“夜公子，”林夕顏笑笑地迎上前，“怎麼就那麼確定我是林夕顏？我跟我姐長得可是一模一樣的。”
“你問我啊？”夜夢陵溫雅地笑道，“你問問尹兄，他認不認得出來？”
尹大田點點頭，笑而不語。
“我只看你倆的眸子，就能分辨得出來。”
夜夢陵微笑道，“你姐姐的眸子清澈靈動，彷彿會說話一樣。而你的眸子，水潤柔美，彷彿蒙着霧一般。”
“哦，你倒是用心了。”夕顏打趣他。
夜夢陵不坐自己的四駕豪華大馬車，非得跟尹大田和林夕顏擠在兩駕的小馬車上。
躊躇再三，他仿似不在意地問道：“夕顏，你姐姐有沒有讓你捎什麼話給我？”
“有，當然有！”
林夕顏促狹地笑，“她讓你注意保暖，小心受寒。別生病的時候裹得像個狗熊，病好了就只穿一點衣服，光圖好看。”
夜夢陵搖頭，哈哈大笑。
“這話，像是你姐姐說的。”
“呃，她還說，她很想你。”
“真的嗎？”夜夢陵驚喜地抓住夕顏的手臂，“朝顏真的想我？”
“咳”，尹大田輕咳一聲，提醒這位公子得意忘形了。
夜夢陵連忙訕訕地鬆開手，只兩隻眸子亮亮地閃着光。
“估計下一次在樑國相見，我就該叫你一聲‘姐夫’了呢。”
“哎！”這位爺一點不扭捏，應得痛快極了。
“尹兄，夕顏，看看我涼國的土地吧？”
夜夢陵掀開窗簾看出去，聲音有些低沉，“大涼國土地多，但生存環境惡劣，與樑國接壤的這一塊還算好的，有一些良田。
京城所在的一小片，是大涼最好的沃土；越往北，天氣越寒冷，莊稼基本不生長；往西是一片廣袤的沙漠，幾乎寸草不生。”
“夜公子，不必難過。土地不好，可以有針對性地治理。”
林夕顏侃侃而談，“你在我家看到了，貧瘠的土地種玉米、紅薯、土豆，產量也不錯；
寸草不生的鹵地，我們也治理得很好，從鹵地上賺的錢不比沃土少；
我想，涼國寒冷的地區沒有適合的莊稼種植，應該種着很多牧草，養牛羊比較多吧？
其實沙漠也有適合沙漠的植物，比如我家就有種植的白刺。”
“夕顏說得對，這些年我光在外邦跑生意了，應該多去大涼各地看看，試一試種植不同的作物。”
馬車一路前行，夜夢陵猶豫道：
“尹兄，我把我夜家最好的田莊平整出來了。那裡土地肥沃、水源充足，第一批莊稼就種在那吧。
在沃土種植肯定比劣田長得好，我想把今年收穫的糧食都作種子，儘快在大涼的土地上種出更多的莊稼。行嗎？”
“夜兄，這與咱們最初的設想不一樣啊。”尹大田道，“我們是希望邊種植邊收回部分糧食的。”
“是的，我知道這樣變卦，是失信於你們。你們想回收糧食，用作他用，賣出去賺更多的錢。
可是我實在看不得，大涼的百姓再捱餓了。‘民以食爲天’，只有在大涼的土地上種出更多的糧食，他們才能吃飽飯，過好日子。
沒有糧食，賺再多的錢有什麼用？我那一成的分紅也不要了，你們給我糧種，我無償提供土地、人工，只爲今年多收糧種。
我保證，明年會給你們超出想象的糧食。往後的每一年，只要我涼國百姓不餓肚子，糧食你們要多少我給多少。這樣可以嗎？”
這是回來跟涼國皇室商量過了吧？或許是涼皇授意的？
明年以及日後，真能如願嗎？
尹大田看了看夕顏，眸中神色不明。
“外面的事，你定。”夕顏回望他一眼，笑了笑。
“夜兄，咱們還是把話挑明瞭吧？”
尹大田正色道，“按理說，依你與朝顏的關係，我應該相信你。但是人情歸人情，買賣歸買賣，我需要夜兄給我個憑證，讓我相信你所言不虛。”
“我涼國與樑國接壤的邊境處，土地百頃，夠嗎？”
夜夢陵伸手掏出一張地契，拍在尹大田的手上，“我知道空口說話無用，早就準備好了。若是明年我不能按約兌現，這張地契就是你的了。”
好吧，好吧，幾車糧種換百頃地，好像也挺划算的。
尹大田將地契拿在手裡，笑笑道，“既然夜兄這麼有誠意，就依你，明年再回收糧食。”
他選擇相信夜夢陵，相信他如自己一樣，有一顆一心爲民的拳拳之心。
日後，涼國就是雲家軍的備用糧倉了。
必要的時候，糧草可以從涼國得到必要的補充。
晚間客棧休息時，林夕顏一頭鑽進空間裡。
“夕顏，你這是着什麼急呢？”尹大田奇怪地問。
“我試試，看能不能給夜夢陵制訂一套土地治理的方法。”
夕顏笑道，“在合適的土地上種植合適的作物，打出更多的糧食，賺到更多的銀錢，讓涼國富裕起來。
也許日後，涼國會成爲雲家最強有力的後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