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出來的身影,正是那位綠衫少女。
這個無人守在夜夢陵身邊的機會,她已經等了很久。
少女左右環顧,四下無人,腳步匆匆進了林朝顏的院子,直奔手術室去。
夜夢陵緊閉雙目躺在牀上,面色依舊慘白而無血色。
“夜公子?”少女輕聲呼喚。
夜夢陵似乎聽到了她的聲音,雙目急促地顫動,想要睜開,卻最終徒勞地停止動作。
只緊緊地蹙起雙眉,面色掙扎而痛苦。
“夜公子,對不住了。看你的樣子好像也未必能活下來,但我等不及,現在就要送你歸西。
誰讓林朝顏總是壓我一頭?今日,你必須得死。”
少女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紙包來,“這是我爹煉製的獨門秘藥,保你無聲無息,無痛無癢地死去。”
夜夢陵的嘴被打開,少女拿着紙包的手緩緩靠近,欲傾倒進去。
雙目緊閉的夜夢陵突然睜開雙眼,一把抓住嚇得呆若木雞的少女的手。
“你想害我?”夜夢陵逼視着她。
“我,我沒有,你放開我。”少女奮力掙扎。
可惜,即便夜夢陵剛做完手術,氣血虧虛,身體虛弱至極,也不是她一個姑娘能掙脫的。
“林半夏,你竟敢行兇?”
林朝顏和尹大田、林夕顏直衝進來。
“林朝顏,你設計我?”林半夏惱羞成怒。
“是又怎樣?若不是你心懷不軌,我豈能設計到你?”林朝顏怒喝。
未幾,紫蘇帶着林家族長並兩位老祖過來。
身後還跟着林家大伯、二伯和林望舒。
“族長爺爺,請爲半夏做主,林朝顏她設計陷害我。”
林半夏惡人先告狀,跪在族長面前,哭號起來。
“是啊,族長,您不能只聽朝顏丫頭的一面之詞,就定半夏的罪,也得聽聽她怎麼說吧?”
“半夏,你說朝顏如何設計你了?”老族長惱怒地瞪着她。
“我只不過是來看看,夜公子恢復得怎麼樣?他們就非說我要謀害夜公子。爲此,連您們三位老祖都驚動了。”
“族長爺爺容稟,”林朝顏急忙道,“她有心加害夜公子,被夜公子當場抓住。地上的毒藥就是鐵證,她無從狡辯。”
“您看。”林朝顏撿起地上的紙包遞給族長。
紙包裡面,還殘留着部分粉末。
族長接過去,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無色無味,連他都不知道此爲何物製成。
紫蘇端過一碗水來,將地上的粉末收到碗裡,給外面竹籠裡的田鼠喝了幾口。
須臾,田鼠伸腿瞪眼了。
“半夏,你好狠毒!”
老族長惱怒地瞪着林半夏,又看向林家大伯,“老大,看你養的好閨女!身爲醫者,不尋思着怎麼治病救人,卻製出這種毒物來害人?”
“族長,您說錯了。”
躺在牀上的夜夢陵虛弱地道,“半夏姑娘的醫術,怕還制不出這樣的毒物?
夢陵親耳聽她說,這是她父親製出來的。管保讓我無痛無癢,無聲無息地死去。
林家大伯製出此物,怕是想爲那些身患惡疾,痛苦不堪的病人解除痛苦的吧?
也許是認爲夢陵即便有朝顏的救治,也活不下去。不如給我服了此物,好讓我早早解脫?”
“一派胡言!醫者只有救人性命,何曾有權利決定病人生死?”
林族長怒道,“老大,這的確是你所爲?”
“不,不,不是我。”林家大伯矢口否認。
“那就是令愛嘍?”林夕顏搖頭道,“毒物在她身上,不是你制的,便是她制的。”
“不是我,不是我……”林半夏也急忙否認。
“哦,這倒有趣了,”林夕顏撫掌而笑,“你們父女都互相推諉,那是何人所爲?”
“我不知道是何人所爲,這藥也不是我的。”
林半夏急赤白臉,胡亂道,“是你們設計我的,這藥是你們的。”
“我們設計你?是的,是我們設計了你。”
林朝顏挑起秀眉,怒道,“可是爲什麼我們設計不到別人,偏偏設計了你?
我們只是留出了一個,無人在屋裡看護夜公子的機會。你爲何偏偏此時出現在這裡?”
“我說過,我就是來看望夜公子的。”
“林半夏,你這話說的虧不虧心?”
林朝顏都被氣笑了,“自打我跟隨父親回到林家,你何曾有一日對我好臉相待?更何曾踏進過我這小院半步?
如今,你竟來我這看望夜公子?企圖下毒被他當場逮住,還想巧舌如簧,推脫罪責嗎?”
“無論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來看他的。”林半夏死不認賬。
“族長爺爺,兩位老祖,此事是非曲直到底如何?想必您們心知肚明。該如何處置?朝顏聽您們的便是。”
“朝顏,半夏說的,似乎也在理。當時在場的只有夜公子與她兩人,誰是誰非又有誰知道?不如,就此算了吧?”一個偏向林家大伯的老祖道。
“是,是,家和才能萬事興,此事就此打住,不要再追究了。”另一個老祖開始和稀泥。
林半夏跪在地上,低垂的眼眸中,現出一抹得色。
林望舒與林朝顏歸回林家才幾年,根基未穩,老祖們也未見得多支持他們。
她今日下毒之事,大概就要不了了之了。
“嗬!呵呵……”
林夕顏搖頭而笑,“林家,百年大族,想不到如此是非不分、善惡不明?
下藥毒害他人,何等罪行?難道就憑几句狡辯之語,竟要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嗎?
“爹,姐姐,想必你們在這林家,過得也不舒心。趕緊收拾收拾隨身之物,帶上夜公子,隨我回尹家吧?
就在元成縣城裡,我們開一家醫館。憑爹爹和姐姐的絕世醫術,不日必將名揚大梁朝。
日後再有人提起醫術世家林家,恐怕說的就不是現在的百年世家——林家了吧?!”
林望舒嘆了一口氣,“撲通”一聲,跪在老祖們身前。
“有人都欺到我們父女頭上來了,老祖們還要替他遮遮掩掩。這林家已無望舒父女立足之地,就此拜別了!”
林朝顏亦過去,跪倒連磕了三個頭,轉身扶起林望舒,輕聲道:“爹,我們走!”
兩父女起身欲去收拾行李,卻聽一聲怒吼傳來。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