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能過成什麼樣,有人說是智商第一,有人說是情商第一,汪思甜卻認爲運氣有時候比這兩樣都要重要。
比如黎春跟陸天放這種,別人投胎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他們投胎那是開了天眼得了老天庇佑的,生下來就含着鑽石湯匙,論物質億萬家資唾手可得,論精神都是獨養的兒女萬千寵愛於一身。
人說人生總有起起落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實際上這樣的人再怎麼“河西”也是有限。
翻看一下黎春的履歷,基本上是在強勢父母呵護下的溫室花朵一枚,嫁了丈夫又替她築起了另一間溫室好生養護,是以四十二歲的年紀說是二十□□也是有人信的,眼神明亮清澈更是如同少女一般。
藍望龍又是一種極端了,出身的鄉鎮偏而又偏,至今還在國家級貧困縣的名下,家有三兄兩姐一妹,除了他這個不知被哪路尊神砸中開了靈竅的,上了大學留在了城裡,又被黎家兩老招贅的“文曲星”,餘下的人下在還在地裡刨食呢。
不同於那些自己發達了就會各種照顧家裡的鳳凰男,藍望龍對家裡資助相當有限,汪思甜翻了又翻看了又看,不過是逢年過節會給家裡的老人一千兩千的過節費,這點錢還不夠他吃一頓像樣的飯的。
他們家的兄弟姐妹也不是沒來找過他,通通被他以公司裡沒職位安排給文肓擋駕,撐死了招待一頓飯,報銷往返路費,給小孩子一百二百的“紅包”,藍家在他之後又拼死拼活的供出來兩個大學生,可惜這年月大學生遠不如二十多年前值錢,他們讀得大學牌子又不夠硬,臨到畢業藍望龍倒是伸了手,一個安排到了工廠,一個安排到了分公司,都沒得到什麼提攜,這兩人做了兩年一看根本沒有什麼前途,有這個厲害的叔叔還不如沒有,都忍不了跳槽走人了,藍望龍在家鄉那名聲……臭不可聞都不足以形容。
時下的人都煩鳳凰男,依汪思甜的眼光來看,藍望龍這種發達了就不管父母親人的*型性鳳凰男更可怕,這人太冷酷無情了,他家那樣的家境就算是二十多年前大學生學費低得可以忽略不計的,生活費也不高,能供出一個大學生一樣是非常不容易的,兄弟姐妹肯定都是做過犧牲的,可在藍望龍眼裡這些人什麼也不是。
這樣的一個無情無義的人,黎家夫妻居然到現在纔開始懷疑他,實在是太遲鈍了。
汪思甜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初黎春第一次到藍家,不要說一路在山路上受了無數顛簸辛苦,一進院門就踩了一腳雞屎,看見了土坯房以爲看見了出土文物,一腳踏進內室以爲沒有地板沒有地磚沒有大理石沒有……就是光禿禿的泥地,捏着鼻子往前走了幾步,被藍望龍手指縫裡滿是泥垢的老媽一抓手……登時就吐了,拼死拼活回到家,躺在牀上愣是病了半個多月,古援朝可不會說自己家女兒養得嬌氣,她只恨藍家不乾淨不整齊沒能造個省親別院給自家女兒,要不是黎老爺子黎津玉力挺,藍望龍當時就被pass了,藍望龍此生唯一一次魚躍龍門的機會就被斷決了,藍望龍豈能不恨,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暗地裡奉了黎津玉的命拿了兩萬塊回家蓋房子修院子的。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別說在一個農村蓋房修院子,就是城裡買套三室一廳也買妥了,他打了幾次電話問家裡,家裡都說準備好了,他這纔敢帶黎春這個公主一樣的人物回家,誰知家裡一丁點變化都沒有不說,反而比印象裡更髒亂差了一些。
他後來逼問自己的父母,原來那些錢被幾個嫂嫂給連哄帶搶的拿走了,他們倒都起了新屋卻差點害了他一輩子,他對家裡人當然就存了心結,他這個心結也沒瞞岳父,黎玉津想着反正自家是招贅女婿,女兒那情商根本不可能婆婆妯娌大姑小姑的和平相處,女婿跟原生家庭隔得越遠越好也就默認了,黎津玉推己及人,覺得女婿手裡也有錢,睜一眼閉一眼容他貼補家裡就是了,哪能想到藍望龍對家裡人手這麼緊啊。
汪思甜用銀行往來帳目還有各種手段能查到的事,黎津玉根本不知道。
陸天放翻看着汪思甜用了一週的時間查出來的藍望龍基本資料,汪思甜認爲很嚴重的能證明藍望龍這人重利忘義的事,黎家未必接受,畢竟他們家是招女婿上門的,藍望龍對原生家庭冷漠“天經地義”。
“你來看看這個。”陸天放拿了一份醫療報告,“兩年前藍望龍就做了結紮手術。”黎家兩夫妻的身體也是從兩年前開始不好的,藍望龍肯定是查覺出了什麼,直接給自己來了個釜底抽薪,做了絕育手術,擺明了這輩子只有兩個姓黎的女兒這點骨血,他再怎麼樣也是肉爛在鍋裡,黎家傳承無虞。
汪思甜拿到報告一愣,這個藍望龍真夠狠的,以中國的國情,兩口子歇了要孩子的心思,多半是女人放節育環做絕育手術,絕少有男人結紮的,男人就算是不想再生孩子也不肯輕損生育生力,不爲別的爲自尊。
“今天晚上黎家有個宴會,藍望龍和黎春都會參加不如你跟我去會會他?”
“當然。”如此做爲,不是大奸就是大忠,汪思甜認爲是前者,可惜她翻遍通訊記錄,監視了藍望龍整整一週,只看見他是如何兩點一線,上班下班陪老婆、女兒,二十四孝丈夫二十四孝老爸。
難道她踢到了生平第一塊鐵板?想想黎家許諾的不管能不能查出來藍望龍的“□□”,一個月以後就會把一百萬打到公司帳戶上……爲了錢,爲了名,汪思甜拼了!
陸天放其實沒多少看那一堆資料的心思,藍望龍目前可以說是陸家的競爭對手,他要是想躲懶,直接鑽陸鶴鳴的書房裡面的小黑屋裡,沒準兒什麼把柄都有,但是他爸是他爸,他是他,別看他拿錢拿車用老爸的保鏢什麼的毫不客氣,這種涉及自己事業的事,陸天放憋着一口氣自己解決,好讓老爸刮目相看,他也是做人兒子的,沒有兒子不希望得到老爸的肯定的。
他心裡這麼想着,擡頭瞧見汪思甜皺着眉頭低頭看着眼前的資料,春衫正薄,她穿了件吊帶背心外面罩了件寬大的深咖啡蕾絲鏤空衫,略有些長長的頭髮因爲看文件的原因攏起來紮成半丸子頭,細細碎碎半長不短的黑色餘發敷在後頸上,襯得她的皮膚更加雪白細膩。
他略微湊近了些,聞到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甜香,混合着茉莉味兒的洗髮水和各種保養品清淡至極的香味形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
“你抹了什麼香水?”
汪思甜擡頭看了他一眼,“我不用香水。”
“你擦什麼牌子的保養品呢?”
“你給我的蘭寇小樣。”也不知道陸天放送了多少化妝品給女人,各大著名化妝品品牌都會按期贈內刊跟小樣給他,汪思甜從裡面挑了最合心意的蘭蔻用,確實感覺皮膚比過去更加細膩一些。
“我聞過蘭寇的味兒,不是這個味兒。”陸天放很認真的說道,眼睛又從她的脖子看到了胸……汪思甜不能算是波霸,穿魔術胸罩c,不穿b的樣子,可是看起來飽滿挺拔……
汪思甜心有一半還在工作上呢,根本沒注意到陸天放的目光已經往不應該看的地方看了,“這個藍望龍長得倒是不差。”他要是長得差了,也不可能得到黎家夫妻和黎春的青眼,二十多年前妥妥的白面書生樣,現在四十五了,身材居然保持得不錯,看他穿運動裝陪黎春慢跑的時候的樣子,居然胸肌腹肌樣樣不缺,人比年輕的時候更多了貴氣從容,論長相他絕對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
“還行。”陸天放認識藍望龍,“他本人比照片裡面更白一些,說話慢悠悠的,乍看起來很溫和,管起公司來很霸道,愛搞一言堂。”
其實陸鶴鳴也有這樣的毛病,他是白手起家的,從一無所有到創建陸氏,自認爲常成功萬事正確,輕易不容別人說個不字,可因爲他還算尊重外面請回來的職業經理人,專業管理人員,納諫如流,終究沒有攤上霸道的評價,陸天放評價藍望龍霸道,那可就是真霸道了。
他說完正事又看着汪思甜道,“今天晚上你穿什麼?”
“呃?”
“今天是正式的宴會得穿禮服。”
汪思甜衣櫃裡連條淑女點的裙子都沒有,禮服……可是她真想親眼看看藍望龍是什麼樣的人。
“我沒有。”
“你跟我媽不是一個號碼,不如下午我們出去採購吧,我再替你約造型師。”陸天放頓了頓,好像這樣就給他剛纔的偷窺尋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似的,“那幫人各個勢力,你不穿得像樣一點他們就認爲你是服務員破落戶,明裡暗裡的擠兌你。”
“說得好像你受過擠兌一樣,陸大少爺就算是穿條麻袋去參加宴會,人家也會認爲麻袋是今夏新款。”
陸天放笑了,他確實已經過了刷衣服的階段,可以直接刷臉了,“走吧,公司報銷。”
“真的?”汪思甜側頭笑道,別看她經常開玩笑啊,笑起來很溫和啊,真正開懷而笑的時候不多,現在這樣笑着看起來都假,笑容對她來講表現情緒的作用不大,只是她僞裝成正常人的武器,陸天放莫名有些心疼。
“真的。”
“那咱們現在就去吧。”汪思甜看看時間十點半了,“先逛,然後吃飯,再逛……”
“好吧。”
“佳佳!我們去逛街。”
在辦公室外自己的位置裝隱形人的榮敏佳表示你們倆個出去逛街關我屁事?當初你們請我來工作的時候沒說我要附帶電燈泡功能啊?
這兩人你沒在看我的時候我偷看你,看見對方眼睛裡就有異樣的光彩,在一起的時候彼此之間的電流能當電蚊拍用,有事沒事兒就往一塊湊,榮敏佳又不傻早看出他倆不對了,偏偏他倆還裝普通的男女關係……煩啊!從小到大隻見別人開桃花,自己半枚桃花沒開過的榮敏佳表示春意正濃萬物生髮不得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