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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更。
朱老爺一見沈賀,就如同見了救星一般,上前用左手抓着沈賀道:“沈郎中,快給我看看,我這手是怎麼了?大半天了,一點兒都動不了。”
沈郎中握着朱老爺的手,輕輕將他從自己的胳膊上扯下,嘴上說道:“不急不急,朱老爺,待我細細給你看了。”
沈郎中瞟了一眼這朱老爺的臉,肥頭大耳,多層下巴已經遮得脖子都看不見了。
年三十的這朱老爺就因爲長期的暴飲暴食得了滯食症,臉都黑了,今個看着還有些黑氣,但應該已經通了。這會子又鬧出個手沒知覺的症狀來,沈郎中心裡頭搖頭這朱老爺要是再不注意注意身子,恐怕得英年早逝了。
“怎麼樣?”朱老爺着急地問道。
沈郎中將朱老爺的右手提起放下,只見朱老爺毫無力氣,轉瞬間便耷拉了下來。
“我都說了沒知覺!”朱老爺有些不耐,一早上從起來到現在他都不曾進過一粒米,加上昨晚滯食,豐盛的年夜飯也不曾吃上一口,這對好吃的他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沈郎中卻不驕不躁,不緊不慢地又捏了捏,敲了敲,病人急他不能急,他可得檢查仔細了。
“怎麼樣了啊?”朱老爺不耐煩地催促道。
沈郎中沒有接話,而是從醫藥箱中取出銀針,在朱老爺的幾個穴位上紮了幾針。
沈賀在鄉下行醫十多年,已經習慣了獨來獨往,所以今個他依舊什麼人都沒帶,自己背藥箱,自己過來問診。
當胳膊上的針越扎越深時,本來沒有任何反應的朱老爺忽然啊啊啊的叫了起來,直喊:“麻、麻……”
沈郎中又加深了幾分,朱老爺大喊:“疼,疼……”那殺豬般的鬼叫聲慌得王管家不得不上前安慰。
沈賀慢慢拔出了針。然後讓朱老爺動動手指。
朱老爺試着握緊鬆開,然後擡起手放下手,最後終於欣喜地喊道:“好了,好了。沈郎中。您可真是神了。”
沈賀淡淡一笑,沒有應聲。
這朱老爺酒色不斷,誰知道是不是哪兒經脈不通導致的右手失覺。
“朱老爺要想以後能夠體魄康健,還請飲食清淡,戒酒戒葷……戒色。”說道最後戒色時,沈賀腦海中浮現出了小錦如花的容顏,不知道爲什麼,當他得知小錦今日來過後,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朱老爺抽動嘴角,低笑道:“沈郎中所言極是。我自會當心。”
沈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人各有命,沈賀也懶得多言了。
送走了沈賀,朱老爺活動着他的胖胳膊,喜笑顏開地對王成說道:“去。把好吃的給我端上來,老爺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王管家一邊應着,一邊想,您還前胸貼後背呢,再餓個一個月這兩個地方也貼不到一塊去。
海吃胡塞的吃完東西,朱老爺又呼呼大睡了一天,快到傍晚時才醒來。
“王成。王成!”朱老爺又開始大叫。
王管家跌跌撞撞地就衝了進來。
“老爺,老爺,您醒了?”王成彎着腰,喘着氣問道。
“人呢?人都到哪去了?我讓你找的兩個丫鬟呢?我要帶着去顧家。”朱老爺一邊穿上鞋子,一邊吼道。
“阿蘭、阿花,快進來給老爺梳洗。”王成衝着外頭喊。
兩個丫鬟端着水。捧着各種洗漱工具進了屋。
“老爺,您剛剛說現在要去顧家?”王成以爲自己聽錯了,這時候去顧家,不太對吧。
“你老爺我做夢都和那美嬌娘顛鸞倒鳳,嘖嘖嘖。老爺我等不及了,這就要去。”朱老爺一把推開阿蘭,搶過面巾,胡亂往臉上擦了一把,站起身就要走。
“啊呀,老爺,今個大年初一,又是酉時了,您這時候去,不合適吧?”王成前思後想都覺得不該這時候去,這可不是去紅袖招,晚上去才熱鬧。顧家現在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好端端地晚上去拜訪,總是令人不解吧。
“你懂個屁,女人都是這樣,就喜歡男人緊趕着追着。你瞧顧小姐早上那樣,還不是暗示着我快些去找她?”朱老爺在那自以爲是地想着。
王成沒看到早上顧小姐咋樣,但想着以顧小姐的美貌和自家老爺的這樣子,按理顧小姐不該看上老爺啊。她的意圖不就是小桃嗎?
不敢打擊老爺,王成只好着手去做準備。
“老爺,我挑了阿翠和阿仙兩個丫頭,您瞧着怎麼樣?”王成本想着老爺不會這麼着急,所以一整天也沒去辦這事,這會子只能到後頭隨便挑了兩個丫鬟。
朱老爺掃過一眼阿翠、阿仙,皺着眉罵道:“你眼瞎了啊,這樣的也能拿出手去嗎?歪瓜裂棗的,我們府裡怎麼還有這樣的丫鬟?給我賣了,留在府裡也是丟人!”
阿翠、阿仙聞言,嚇得大哭,跪下求饒。
“大年初一的哭什麼哭!”朱老爺走上前去就是一腳,將兩人踹翻在地。
阿翠、阿仙既不敢哭,也不敢叫,只能捂着嘴默默流淚。
“還不快下去。”王成輕輕踹了踹二人,提醒道。
兩人趕緊爬起來跑了。
“王成,你個鬼東西怎麼辦事的,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把府裡的丫鬟都叫來,我親自挑。你去備份厚禮。”朱老爺吩咐道。
王成趕緊去辦了。
“等會。”朱老爺又叫住王成道:“你去把倉庫裡的翠煙紗拿來,然後再把宣城的沁宣齋的蟬宣取一刀來。”
“老爺是說將這些作爲賀禮嗎?”王成問道。
“廢話,不然叫你拿出來做什麼?你再準備些蜜餞、糕點,等我挑好了丫鬟就出發。”朱老爺道。
“老爺,您不等吃完飯再去嗎?”王成問。
“吃個屁,吃完飯都什麼時辰了,還去做什麼?”
“可是這個時辰去,正好遇上人家吃飯,豈不是……”王成吞吞吐吐地說道。
朱老爺想了想道:“到四海樓訂幾個菜,讓他們半個時辰後送到顧家去。”
“這大年初一的,四海樓沒開門呀。”
“你個豬頭,給錢啊,多塞點錢,他能不給你做嗎?”朱老爺狠狠地敲了王成腦袋一下。
王成吃痛,捂着腦袋去了。
不一會兒,府裡的丫鬟排着隊過來了。
這點動靜驚動了朱老爺的五房夫人,特別是大夫人,領着嬤嬤和兩個小丫鬟就過來詢問出了什麼事。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大過年的,是要看賞嗎?”大夫人看這陣勢,就像是要打賞似的。
朱老爺罵道:“賞個屁,年前剛賞過,又想賞。我要挑兩個丫鬟隨我出去辦事。”
“老爺,今個可是年初一,您出門辦什麼事啊?”大夫人不解了,過年走親訪友也不會帶丫鬟去呀。
“你少管,給我回你院子裡去!”朱老爺沒好氣地說道。這大夫人人老色衰他早就看着不順眼了,要不是看在她孃家家世不錯,又生了兩個兒子的份上,他早就一腳把她踹了。
“姐姐,老爺想做什麼自有主張,您又何必指手畫腳的呢?”朱老爺的第五房小妾也聞聲過來湊起了熱鬧。
“小賤人,你出來做什麼?老爺我管不着,你我可管得上。”大夫人狠狠地瞪着她。
“老爺,您瞧,大過年的,大夫人就開口罵我。”第五房小妾扭着腰肢走上前去撒嬌。
“去去去,都給我回院子裡去。”朱老爺此時無心和這幾個女人糾纏,他又有了新目標了。
兩個女人只好悻悻走了。
朱老爺一排排走過去看了,最後挑中了一個叫阿珍、一個叫阿芬的。
“你們兩個留下,其她人都可以走了。”朱老爺道。
阿珍、阿芬留了下來。
“王成,王成!”朱老爺又在那吼着。
王成一路小跑奔了過來。
“老爺,老爺,我已經準備好了。您瞧,那是翠煙紗,那是蟬宣。還有那幾包是年前從味緣買來的蜜餞果子和糕點。”王成氣喘吁吁地說道。
“成,四海樓那邊咋樣了?”朱老爺問。
“我已經叫阿纔去辦了。”王成回道。他只有一個身子,哪能同時辦兩件事。
“行,那我們就出發吧。”朱老爺搖晃着肥碩的身軀,然後指着阿珍、阿芬道,“瞅瞅,要這樣的丫鬟才能送出手。瞧你那點眼神,挑的都是什麼歪瓜裂棗。”
王成訕訕地笑着,不敢回嘴。他瞅了瞅阿珍、阿芬,出了個頭高點,也不覺得哪裡好呀。
套好了馬車,王成吃力地扶着朱老爺上了車,阿珍、阿芬也跟着上去,王成只能和車伕坐在了一起。
隨着鞭子揮起,馬車緩緩地移動。
“王成,這車怎麼這麼慢?能不能快點!”朱老爺又開始在那鬼叫了。
王成只好催促車伕加快速度。
車子裡,朱老爺一邊摟過一個,猥瑣地笑道:“阿珍、阿芬,別說老爺不疼你們,老爺選你們出來,是有要事要給你們辦。你們這次去顧家服侍好顧家小姐,最重要的是要時時和老爺我彙報顧小姐的行蹤。做得好,老爺有賞。”
阿珍、阿芬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