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
陡然，江蘺轉身看過來，冰冷的目光讓人看到不寒而慄。
就連沈慕川，也不由一怔。
他稍稍屏住呼吸，半晌，輕啓雙脣，“小蘺，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很憤怒，這些我都能夠理解，但是不管怎樣，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再也不能讓你傷到任何傷害了。”
盯着江蘺滿是淚水的雙眼，沈慕川說不出的心疼。
然而，此刻，他卻不敢向前走近一步，他十分清楚，如果此時再次惹怒了江蘺，他們之間或許真的沒有可能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兩人就這樣看着，三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先開口。
“小蘺……”
忽然，病房的門被推開，倪曉買來了早飯，一直手裡提着包子，另外一隻手裡拎着煲好的湯。心思細膩的她似乎嗅到了房間內一股隱隱就要迸發的火藥味，於是深吸一口氣，打起圓場，“小蘺，慕少，不然你們先吃點早飯？”
“不吃……”
“不必了。”
江蘺和沈慕川似乎是同時說出口。
聽聞，倪曉愣在原地，遲疑幾秒，她若有所思的點頭，退了出去。
等江蘺看到倪曉離開之後，這才擡起雙眸，靜靜審視起來眼前的沈慕川，他的臉上透出一股悲傷的氣息，或許是因爲自己的事情難過，但是她不能夠原諒！
輕輕咬了咬下脣，江蘺下定決心，開口道：“沈慕川，現在我跟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我希望你能夠認真聽。”
沈慕川眉頭微挑，點了點頭。
“或許我們的認識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我們之間，並不是因爲愛情而結婚的，這更是一個錯誤。再加上，姐姐的原因，我們兩家人的恩怨，這些都說明我們在一起並不合適。”說到這裡，她微微閉上雙眸，再次睜開，眼睛裡多了一抹堅定，“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或許孩子成了我們之間唯一的牽連，但是如今……”
她的聲音哽咽了，微微垂眸，深吸一口氣，再次擡起頭，“沈慕川，現在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了。如果你還有點憐憫之心，我希望你能夠成全我，簽上離婚協議書。”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音落，她靜靜看着沈慕川，眼神很是複雜，有一種悲傷地情緒埋在其中。
沈慕川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離婚？
江蘺說過很多次離婚，都被他給反駁了。雖然兩人很長一段時間聚少離多，但那一張紙在，沈慕川始終覺得江蘺會回到自己的身邊。但是如今，她今天說的話，是那樣的認真，是那樣的堅決！
不知爲何，沈慕川忽然覺得有一種十分重要的東西在漸漸的遠離自己。
不，他在心底吶喊。
可是，這個字，面對江蘺，她卻根本說不出來。
“沈慕川，請你成全我，放過我吧！”
江蘺的眼睛裡閃動着淚珠，她極力的控制自己不讓眼淚落下來，她在哀求，在祈求，只希望自己能夠離開這裡！
“小蘺……”
沈慕川終於開口，卻不知道如何挽留江蘺。
她現在得有多麼絕望！
“我很抱歉，讓你這樣難過，都是我的錯。可是，小蘺，我跟你一樣難過，那也是我的孩子……”稍稍一頓，他走上前一步，“但是，小蘺，我更擔心你，我希望你不要太難過……”
“離婚，好嗎？”
江蘺再一次請求，掛在眼眶上的淚珠彷彿下一刻就要落下來。
“我……”沈慕川哽咽着，“小蘺，如果這是你要的結果，我會成全你。不過，你要答應我，你不許再難過了，你一定要好起來，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就會簽字。”
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的挽留江蘺的方式。
不管怎樣，至少他還有一段時間可以去挽留江蘺。
見沈慕川終於鬆口，江蘺默默閉上雙眸，深吸一口氣，“好，我答應你。”
隨後，她別過頭去，不看沈慕川，冷冷淡淡的說道：“你走吧！”
走？沈慕川根本就不想走，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江蘺的身上。她才消失幾天，已經瘦了一圈，他看着心疼，很想用自己的懷抱來溫暖她那顆受傷的心。然而，他知道此刻的江蘺是拒絕自己的。
不希望她消耗體力，不希望她更難過。
沈慕川終究是答應了一聲，然後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江蘺這才轉過頭，痛哭不已。望着病房的門，江蘺不由怔住了。沈慕川，你終於放了我了，謝謝你。沈慕川，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們這樣在一起，誰都會痛苦。
一切，結束了。
之後的半個小時裡，江蘺神情恍惚，總覺得一切是一場夢。
如果不是在醫院，不是孩子沒有了，她真的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半個小時後，倪曉回到房間，發現發呆的江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馬奔到她面前，“小蘺，你怎麼了？”
“曉曉……”
江蘺終於回過神，對着倪曉笑起來，“曉曉，我終於要離婚了！”
“你……”倪曉愣住，“江蘺，你是不是傻了？”
“我是認真的。”江蘺目光空洞，嘴角浮起一抹無奈的笑，“我的孩子沒有了，我沒有辦法原諒他，離婚，是最好的結果。”
“是不是沈慕川又欺負你了？”
倪曉忽然站起來，憤憤道。
江蘺搖頭，“不，我看得出來，他很在意我，但是，我沒有辦法面對他，一看到他，我就會聯想到這幾天的事情，我就會想到我的孩子……”
話還沒有說完，江蘺再次泣不成聲。
這些，不過是欺騙倪曉的話而已。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江蘺清楚，沈慕川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她的心裡，並沒有憎恨沈慕川。
或者，這就是命吧！
或許是她跟這個孩子緣分不到。
這樣，也許並不是最壞的結果。至少，她終於可以離開沈慕川了。
驀地，她想起遠在他鄉的親人。
爸爸，媽媽，姐姐，你們還好嗎？等過段時間，我就會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