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卻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沈心語的耳中。
沈心語聽清楚了之後,自然的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目光投向他,帶着一絲怒,微微咬牙:“你……”
“我勸你一句,沈小姐還是先保護好自己,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她這個人,你沒有能力護,退一步來講,就算你有能力,她也不需要你來護,沈小姐顧好自己就好,沒必要多管閒事。”
容梟最後一句話說完,轉身,朝着停車的方向走過去。
走出去兩步之後,忽然又停住了自己的腳步,卻沒有回過頭來,背對着沈心語,淡淡的說:“她有我護着,不需要任何人。”
沈心語聽了只想笑,想也不想的衝動問道:“有你護着?你能保護得了她一輩子麼?你能給她一個名分,讓她光明正大的成爲容太太麼?有你護着,呵,說的好聽,過去那麼多年,她被蘇靜怡欺負了那麼多次,容先生,您這個護花使者在哪裡?”
她最初的時候,對他還有點好感,覺得如果深深跟他在一起,說不定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但自己身上經歷了那些事,讓她對男人就下意識的產生了一種很複雜的感覺,覺得這世上太多男人都有喜新厭舊的毛病,連徐康成那樣的男人都是,何況是容梟這樣的男人?
他身後的資本那麼強大,有的是女人對他趨之若鶩,現在或許對深深是有好感,但日後呢,這種好感,能維持一輩子嗎?
久了就舊了,得到了,就會忘記自己的初衷,到時候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又有別的女人圍繞上來,容梟能保證自己心無旁騖,對深深始終如一?
等到哪天將來,他厭了,膩了,依照着那傻丫頭的性格,又該難過到什麼地步?
她終究是不放心。
對於她的質問,容梟當作沒聽到,直接走向車子一旁,打開車門,上了車,坐到駕駛座上。
蘇深深讓他放下了副駕駛座的車窗,從車裡探頭出來,跟沈心語告別:“那我們先回去了。”
沈心語微微頷首,“嗯。”
車子很快,駛出醫院門口,看着漸漸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人,沈心語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禁微微握緊了下。
她還是沒有看明白,容梟對深深,到底是真的上了心,還是貪圖一時新鮮感,玩玩而已。
良久。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沈心語微微勾了勾脣,脣角瀲灩開一抹淡漠卻又諷刺意味十足的笑。
容梟,恐怕是後者吧?
他身邊圍繞着那麼多的女人,什麼樣的都有,她就不信,他會真心對蘇深深。
即便,退一步來講,他現在是真心的,她也不信,他會真心對她一輩子。
oooo oooo oooo
深夜,夜涼如水。
抽了半宿的煙,一直到凌晨一點的時候,容梟才推開自己臥室的門,走了出來。
蘇深深這下子對他是徹底沒有防備之心了,別說是睡覺時放東西頂着,就連鎖都沒有上。
是以,他輕而易舉的就將她的房門給推了開來。
容梟刻意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輕輕走到牀前,低下頭,凝視她安靜的睡顏。
蘇深深已經睡着了,沒了防備之心,睡的倒也很深。
他走到牀邊,坐下來,看着她睡夢中安安靜靜的樣子,不自覺的伸出了手,輕輕撫上她受傷的臉頰。
因爲被蘇靜怡打了兩巴掌的緣故,此時還沒有消腫,只是看起來,就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心痛。
額頭的眼角處,還有傷痕,看樣子,應該是蘇靜怡用指甲給掐傷的。
他不小心觸碰到了她的傷口,蘇深深痛的皺起眉,難受的呻|吟了一聲。
容梟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再碰她,又安安靜靜的凝視了她一會兒,這才從牀邊起身,離開。
離開之前,他湊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傷害過你的人,都該死。”
之前,他吩咐的事情,程晟早已經做好。
此時,正在外面等着,容梟從蘇深深的房間走出來,替她掩好了房門,然後拿了鑰匙,邁步離開。
程晟在外面耐心的等他,見他走出來,馬上打開車門,揮手,示意他坐進去。
容梟未語隻字片言,繞過車頭,打開車後座的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他坐上車,單手甩上車門,坐在駕駛座的程晟發動引擎,朝着容家駛去。
到達容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老宅內依然開着燈,燈火通明。
管家一直在等人,沒有睡,在休息室休息,注意到外面射進來的燈光,馬上起來,將別墅的大門給打開,放這個家最位高權重的主人進來。
而坐在正廳內沙發上心有不安的人,此時也已經等待多時。
林曼雲聽到外面的動靜,從沙發上起來,帶着身後的兩個人走到門口,去迎接容梟。
容梟換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此時與這漆黑的夜色相映照,幾乎徹底融爲一體。
他從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處走過來,進入裡面三個人的視線裡,燈光打在他身上,卻無法消融他身上的一分戾氣。
男人擡眸,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門口處迎接他的三個人,動了動脣,說:“人主動來齊了也好,不必我再多費力氣了。”
說着,也不理會那三人,邁開腳下的步伐,徑自朝着裡面走了過去。
程晟跟在他身後,也跟着一同進了客廳。
幾人相繼坐下來,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
容梟是耐心等着他們先說,蘇靜怡和容凱是不敢說,而林曼雲,卻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室內的氣氛,尷尬又詭異。
最終,還是林曼雲先忍不下去,打破沉默出聲道:“還愣着做什麼,不趕緊向你小叔叔認錯!”
這話,顯然是對着蘇靜怡說的,無疑。
蘇靜怡還是有些猶豫,遲疑道:“媽……”
林曼雲這個時候不吃她這一套,仍冷聲呵斥:“跪下!”
不得不說,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頭疼。
頭疼,自己的兒子,到底是看上了這個女人的哪一點。
沒點家世不說,腦子還笨的要死,眼下的情況都這麼明顯了,她是生是死只在容梟的一句話之間,居然還心存僥倖,想要讓她爲她求情。
她要是能說動容梟的話,那她兒子之前,也不至於被撤掉財務總監的職位。
連自己親侄子的面子都不給,她一個外來人,容梟怎麼可能會對她留情。
認個錯,好好解釋一下這件事,說不定他還能對她心軟一點,放她一馬,可她還這麼心存僥倖,今天在這裡,必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在這個地方,容凱怕容梟怕的要死,是指望不上的,蘇靜怡唯一的仰仗就是林曼雲,林曼雲都這樣說了,她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於是,只好聽話,乖乖的跪下來,跪在容梟面前,臉上的神情充斥着滿滿當當的抱歉:“小叔叔,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不該因爲一時任性而對姐姐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我真的知錯了的份兒上,就原諒我這次吧……”
蘇靜怡這語氣,倒也完全是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
只是,她也難免耍點小心思,還指望着自己是孕婦這件事,能救自己一馬。
雖然跪在容梟面前,但一隻手卻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明顯的提醒着身前的男人,她是孕婦,他不能對她做什麼太過分的事情。
容梟坐下來之後,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迴應她的話,全然將她給無視了個徹底,回頭吩咐守在一旁的管家,去給他泡一杯茶。
管家領了命令,走向廚房。
“阿梟,靜怡畢竟是個晚輩,年紀不大,也就是個孩子,心性高,被父母慣出來的些脾氣,有時候難免會因爲一點小情緒而做出什麼衝動沒理智的錯事。她跟深深是親姐妹,姐妹間又沒有什麼隔夜仇,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打小鬧什麼的,估計也習慣了。這次靜怡真的是鬧的有些過火了,好在最後沒發生什麼大事,她也知道錯了,你帶着深深離開後,她就立即跟我們坦白了所有的事情。”林曼雲努力在臉上擠出笑臉,心平氣和的跟容梟解釋,有意無意的規勸。
容梟沒有迴應。
林曼雲繼續道:“剛纔,我跟阿凱已經訓斥過她了,從今往後,她也長了記性,不敢再這麼胡作非爲了,你是她的小叔叔,是她的長輩,訓斥她兩句也好,讓她記記事兒,小做懲罰就好,別太記恨她,畢竟都是些孩子鬧出來的小事。”
凌晨一點多,往日,這個時間,她老早就休息了,今天卻因爲這個蘇靜怡,而大半夜的不休息,還得過來看容梟的冷臉,她這心裡,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呢。
要不是蘇靜怡現在還懷着孕,懷着她的孫子,她做錯了事情惹怒到了容梟,她纔不來趟這趟渾水,誰願意管她死活。
之前就是,因爲那個蘇深深,阿凱把容梟給得罪了,現在又來這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