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梟也沒跟她計較,擡了擡視線,看到她微微浮腫的臉頰,語氣變得更不好,質問道:“誰打的你?”
他沒提,她倒是把這件事給忘了,此時聽到他這麼一說纔回想起來,痛感也在這一瞬間涌上。
那會兒容凱打她的時候毫不客氣,簡直都要用盡了力氣,她臉上的浮腫一時半會兒根本消退不下去。
蘇深深擡手,摸了摸自己泛腫的臉頰,下意識的選擇了撒謊:“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她話音剛落,並聽到男人脣中發出一聲譏誚的“呵”笑聲。
……她自己不小心弄的?
自己,不小心,打了自己一巴掌?
容梟明顯不信,眸光緊緊的盯着她,泛出絲絲入扣的沉重與冷冽。
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與生俱來。
蘇深深不傻,能感受得到,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個樣子,一顆心不由緊了緊,待好久之後,纔回過神來。
看到周遭擦着他們這輛車子過去的那些車,以及前面遙遙的道路,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處於一種什麼樣的情況。
“呃……”她猶豫的開了口,聽語氣似乎是有些爲難,卻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要求道:“麻煩在前面路口停下車。”
當晚的事情畢竟責任不全部在他,也有她一部分的責任,事情反正都已經過去了,再針鋒相對,也沒有任何意義。
更何況,今天也虧他及時到了,纔不至於讓她再狼狽上三分。
程晟自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什麼都得依照着這位太子爺的性子來,聽到蘇深深的要求,也沒有在第一時間迴應,而是側了側視線,看向了容梟,等着他的決定。 Wωω☢ ttk an☢ ¢ o
容梟看了她一眼,淡淡出聲道:“你的腳扭傷了,現在走不了路。”
“我……沒事的。”
這麼多年,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情,都逆來順受的忍着,受了苦受了累,也不跟任何人提,都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容梟似乎並不打算妥協讓步,又道:“那你去哪裡,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去。”蘇深深還是下意識的拒絕,對他的態度生疏到了一種不能再生疏的地步,話落,似乎又覺得這樣說恨不妥,又加了兩個字:“謝謝。”
她並不想,跟眼前這個男人有過多的交集。
如果有可能,她甚至希望他們兩人永遠都不要再見面。
這樣,也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與尷尬。
容梟看着她,這次倒是沒有再出聲說話。
過了一個路口,恰巧是綠燈,車也不是很多,程晟甚至連一絲的停頓都沒有,直接朝着前面駛了過去。
蘇深深見他沒有停車的意思,心底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再次出聲:“麻煩停下車,我要下車。”
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都倔犟得很,甚至讓他有種想要不管不顧的將她強行給帶回去的衝動。
之後是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沉默。
容梟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變化,冷漠的像是一塊冰棱,無論什麼樣的溫度都融化不了。
他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段時間,見她始終不肯妥協,這才退了一步,對着正在開車的人吩咐道:“停車,讓她下去。”
程晟依言,將車子穩穩當當的停靠在一旁。
容梟沒動,擺明了不再幫她,蘇深深看着他那疏離冷漠的樣子,忍不住在心底暗罵了一聲,拖着刺疼的腳踝去拽行李箱。
行李箱中盛放着的東西不少,因而也很重,她拽着有些吃力,還忍受着那股疼,額上漸漸的冒出一層冷汗,臉色都白了起來。
容梟終究是沒忍住,朝着程晟使了個眼色,讓他下去幫她。
彷彿一場對峙,只要交鋒的人是容梟和蘇深深,那麼輸的人,永遠也不會是後者。
對她,他永遠都無法真正的狠得下心。
程晟下了車,繞過車身,走到後備箱,幫着蘇深深把行李箱拖出來,然後遞給她。
擡頭的那一剎那,忍不住朝着眼前這個女孩子多看了幾眼,帶着幾分好奇心。
的確,他是好奇的。
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竟然能讓容梟退讓到這種不設底線的地步。
蘇深深從他手裡接過行李箱,低聲說了句:“謝謝。”
說完,便不再多做停留,提着行李箱一瘸一拐的走向旁邊的公交站牌。
等了一會兒,直通招聘市場的32路公交車便駛了過來。
一羣人蜂擁而上,她沒有跟人搶的習慣,跟在後面不緊不慢的上了車,從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幣,投進去。
公交車上的座位已經滿了,她只好扶着扶手站在一旁。
她站的位置靠着後車門,車廂內有些擁擠,氣氛也有些沉悶,她下意識的從後門玻璃朝着外面看過去。
是一種習慣性。
在人多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去尋找個安靜的地方投放自己的目光。
只是,卻在她朝着外面看過去的下一秒,容梟的那張俊顏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徹徹底底。
公交車重新啓動,他的車,竟然也放緩了速度,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反正速度行駛的跟公交車一樣了去。
兩個人的位置,甚至都是相對的,她一擡頭能看到他,而他亦能看到他。
被他那意味深長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蘇深深怔了好一會兒,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容梟,爲什麼會恰逢其時的出現在他們家門口?
是意外?偶然路過?
顯然,並不可能。
蘇家是樓房,又不是商房,他總不能那麼湊巧的路過她家門口吧?
因爲想這件事想的,她有些出了神,也忘了收回自己看向他的目光,直到時間久了,他勾起脣角,她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才恍然明白過來。
他的笑散漫而從容,一點都不似剛纔那冷漠的樣子,無意間散發出了一絲誘惑,讓她霎時有些羞窘,連忙移開了自己的視線,看向自己前面擁擠的人羣。
前面是一個交通路口。
兩輛車同時抵達,公交車向南行駛,而他的車,駛向了北方。
彼此的方向錯開,漸漸的朝着相反的地方駛遠,不再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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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的時間,就這樣,自平平淡淡中過去。
天際邊的霓虹燈光越來越閃爍,夜的世界逐漸拉開序幕。
蘇深深那天在招聘市場投的簡歷,終於在這一天,有了回覆。
她出門的時候匆忙,什麼都沒來得及帶,就連身上的錢,都是捉襟見肘。
一週過去,花的已經剩下不多,甚至連吃飯的時候都不能買太貴重的東西,這一日的午餐,只買了一袋泡麪,和一瓶水。
從商店走出來,她打開錢包看了看,只剩一些零錢,看起來連一百塊都沒有。
離開了家,她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找旅館住。
只是,即便找個便宜的旅館,一晚上下來,也得三四十左右,她手裡的這些錢,得花去一半。
說實話,其實這些錢,根本撐不了多長時間。
甚至,就算熬過了今天,但明天她的吃住,都會成爲一個問題。
無計可施,再三思索之下,還是掏出了手機,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一手拿着手機,一手垂在腿側,情不自禁的握緊。
爸爸雖然對她不好,但也沒像是紀海芋那樣過分到不讓她進家門的地步。
天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纔打了這個電話,可惜結果終究讓她失望。
因爲,接電話的人,並不是蘇明誠,而是紀海芋。
接了電話,紀海芋明顯不善的口吻從電話那邊傳過來:“誰啊?”
一聽是她的聲音,蘇深深頓時連說句話的慾望都沒了,一言不發的直接切斷了信號。
早知道,就不打這個電話了。
這樣,還能省下幾毛錢的話費。
電話掛了,可是那些讓她沒有一絲辦法的困難,也隨之浮現了出來。
剩下的這些錢,充其量能熬過今天去,一到明天,她就淪落到流落街頭的地步了。
怎麼辦……
紀海芋現在在家裡,她肯定是回不去的。
站在原地,遲疑了好久,這才又拿出手機,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喂……深深?”電話接通,沈心語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蘇深深低聲“嗯”了聲,欲言又止的說:“心語,麻煩你件事……”
如果要說她枯燥的人生中還有一個人算得上是朋友的話,那麼這個人,就非沈心語莫屬了。
沈心語是她在上學時認識的一個同學,這女孩子的性格與她截然相反,瘋鬧的沒一點兒女孩子的樣子,就是我們俗稱的“不良少女”,上學那會兒,吸菸、喝酒、打架、鬥毆,基本是三天兩頭的事情。
有一次蘇靜怡找她麻煩,她習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直接選擇了無視,最後,是沈心語看不過去,出來幫了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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