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一會兒,蘇明誠親自回家來取手機,等到他一進門,蘇靜怡連聲招呼都不跟他打,便直接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家,回容家去。
蘇明誠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oooo oooo oooo
醫院。
長廊中沒幾個人,很是安靜,兩排長椅擺置在兩旁,容梟坐在上面,微微闔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一會兒,走廊盡頭傳出一陣腳步聲,漸漸的,由遠變近。
容梟依然閉目養神着,沒有睜開眼。
沒一會兒,程晟的聲音響起來,“梟少。”
“嗯。”聽到是他的聲音,容梟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程晟,皺着眉,似乎是在想什麼,過了沒一會兒,忽然吩咐道:“你去給我做一件事。”
他的聲音很是淡漠,不疾不徐的傳入到程晟的耳中,漆黑的眼眸迸射出冰冷的光芒,就像是地獄歸來的勾魂使者。
微微往前傾身,湊到程晟的耳邊,刻意壓低了聲音,吩咐他去做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聲音冰冷的緣故,連帶着他吩咐程晟去做的這件事情,都顯得格外的冰冷無情。
簡單說了幾句,將所有的意思全部概括完畢,然後,程晟領了命令,離開醫院。
容梟繼續坐在外面等。
終於,不知道又等了多長時間之後,手術室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先是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然後是蘇深深跟着走出來。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包紮得差不多了,也全部都上好了藥,左手臂上有一個地方格外嚴重,醫生給縫了兩針,雖然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是日後卻肯定會留下疤痕。
見她出來,容梟立即從長椅上起身,朝着蘇深深走過去,走了兩步,在她面前停下,放輕了自己的聲音,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得不說的是,有一種人,天生就是隱藏自己情緒的高手。
而容梟,是這種人中的佼佼者。
剛剛在對程晟吩咐事情的時候還滿身戾氣,而不過是短短一瞬,在面對蘇深深的時候,就悄無聲息的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身上那種冷漠咄咄逼人的氣勢悄悄的隱藏起來,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幾分親近感,少了距離的感覺,變得有些真實。
因爲把外套給了蘇深深的緣故,此時他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沒有冷漠的氣質,多了幾分輕微的親近。
又往前靠近了幾分,容梟擡手,輕撫上蘇深深的肩,輕聲問:“疼的厲害嗎?”
蘇深深看着他的手臂,輕輕地搖頭,說:“還好,沒什麼大問題。”
有他在,她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她看着他的手臂,情不自禁的有些感慨。
就是這雙手臂,一次次的將她救下,一次次的抱她離開家,一次次的帶給她心安踏實的感覺。
爲她包紮縫針的醫生說道:“沒什麼大問題的,這位小姐身上的傷都是一些皮外傷,只傷到了皮肉,沒有傷到骨頭,最嚴重的手臂那個地方,縫了兩針,一週後過來拆掉線就沒什麼大問題了,只是會留下疤痕。”
容梟還是不放心,拿起蘇深深的手看了兩眼,傷的最深的那個地方,也已經被包上了紗布,隔着幾層厚厚的紗布,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傷口有多嚴重。
只是,都縫了兩針了,肯定是傷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她受傷的時候,應該很疼吧?
“真沒什麼大事,就是口子有點深,過幾天就好了。”蘇深深低着頭說,不太敢去迎視他的目光,心跳的節奏也漸漸的有些失控。
容梟沒搭理她,而是轉頭跟醫生說了兩句話。
聽到醫生親口確認她的傷口真的沒什麼大問題不需要住院,這才放下心來,也沒再在醫院多做逗留,立馬離開了那裡。
剛出了醫院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與匆忙趕過來的沈心語打了個照面,蘇深深最先看到她,連忙喚了她一聲,沈心語這纔看到他們,朝着她這邊跑過來。
一直跑到蘇深深面前,才停下腳步,看着她,擔憂的問:“怎麼回事,不是你爸出事了嗎?你怎麼把自己搞成現在這樣子了?”
蘇深深避重就輕的回答:“沒……就是受了點皮外傷,沒什麼大事。”
剛剛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太骯髒,讓她噁心到難以啓齒的地步,不想再多提。
“到底怎麼弄的?”沈心語性子急,見她這副避重就輕溫溫吞吞的樣子,不自覺的更加着急起來,連語氣都不由得多了幾分不耐。
“我……”蘇深深知道她不問出來是不會罷休的,想着其實告訴她也沒事,正要開口說話,容梟卻趕在她之前開了口,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低聲說:“你先到車上去等我,我跟沈小姐有幾句話要說。”
蘇深深擡眸看向他,不解:“你要說什麼?”
他和心語,倆人的脾氣都那麼大,誰都看不慣誰,有什麼好說的?
而且,即便有什麼要說的,又何至於瞞着她說?
容梟沒有回答她的疑問,而是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命令:“你先去等着我。”
邊說着,深刻的眼眸邊凝視着她,目光很是直白,一點都不避諱,讓人看了禁不住臉紅心跳。
蘇深深受不了這樣與他對視的目光,最終無奈妥協下來,率先轉身朝着停車位那邊過去。
停車位那兒與醫院門口還隔着一小段距離,何況車窗的隔音效果也很好,她一上去,根本就聽不到外界的任何動靜。
只是,目光透過車窗看過來,卻能很清晰的發現,站在醫院門口的兩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最終,是沈心語忍不住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沙啞着聲音問:“她到底怎麼受傷的?”
口吻透着明顯的焦急。
她到底是沒想明白,那丫頭只是回家一次,怎麼就把自己給弄的滿身傷了。
眼角的餘光又注視到容梟,剛纔蘇深深在的時候,他還勉勉強強的僞裝着一副笑臉,可蘇深深一走,他的臉上便馬上一寸一寸的冷凝成冰,好似千年不化的冰塊,讓人感覺難以接近。
“沈小姐自認爲對她又瞭解多少?”容梟有了迴應,涔薄的脣角冷冷的勾着,那笑容充滿諷刺,“你難道不清楚,蘇家一直都將她視爲仇人,根本就容不下她的存在?尤其是蘇靜怡,對她的恨意更是入骨三分,而你今天,居然就放心讓她自己一個人回去?”
“……”沈心語啞口無言。
這事,是她做錯了,怨不得他這樣質問。
蘇靜怡對她恨之入骨,做夢都想毀了她,這個她早就清楚,只是今天這件事來的太蹊蹺,讓她根本就沒有往別的地方想,也以爲是蘇明誠出了什麼事,便放她一個人回去了。
容梟繼續道:“沈小姐,你是真的在心裡把她當成朋友來關心,還是隻有在失戀受傷的時候需要她了纔想起她來?”
這話說的很刺耳,饒是沈心語知道自己今天做錯了,卻也有些忍不下去了。
“我當然知道她與蘇家那一家人之間的矛盾,也知道蘇靜怡一直將她視爲眼中釘肉中刺,可今天中午蘇靜怡打過電話來的時候,說是蘇明誠出了事,她畢竟爲人子女,我總不至於阻攔着她。”沈心語冷言冷語道。
若是以前,或許她也會阻攔着她,不讓她回去,說蘇家根本與她沒有關係。
可現在,她也經歷過一些事情,知道“親人”這兩個字對於人來說是多麼令人難以割捨的兩個字,所以說什麼,她都不可能去阻攔她。
沈心語並不是一個善於隱藏自己情緒的高手,臉上的神情被明顯的怒意覆蓋,沉思了一會兒,她立馬反應過來,“是蘇靜怡……?”
呵,是了,只有蘇靜怡,只有蘇靜怡纔會這麼明目張膽肆無忌憚的對她下手。
紀海芋只是看不慣她,一心想着把她給趕出蘇家,好讓自己與自己女兒的地位穩定下來,現在蘇深深搬出去了,估計紀海芋也不會再對她做什麼了。
只是,蘇靜怡卻是見不得蘇深深過的比她好的,見到她比自己幸福,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毀掉她。
從很早之前,她就是這樣,想不顧一切的毀掉她。
她早該想到這件事的。
只是,那個電話的內容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讓她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只以爲是她爸爸真出了什麼事,蘇靜怡讓深深去見他最後一面。
沒想到,卻是蘇靜怡那個賤人設下的圈套,故意引誘她上鉤,又想對她做什麼事。
媽的!
沉默了一會兒,她忽然說:“我去找她。”
然後,邁步離開,欲要去蘇家。
深深平白無故受了這麼嚴重的傷,總不能就這麼算了的。
只是,下一秒,容梟不疾不徐的聲音卻從後面傳到了她的耳畔:“嗯,你去找蘇靜怡,給深深報仇,惹出一身麻煩來,然後再給她打電話,依照她那樣的心性,肯定不會對你坐視不理,到時候必然又會找我,讓我去把你贖出來,到時候麻煩的依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