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啊,你現在放假了,難道沒想過出去實習一下嗎?如果你想來自己家公司,我倒是可以跟母親說說。”
顧小西知道他沒有那麼好心,謝絕了:“多謝大哥的好意,但是我暫時還不需要。”
靳慕琰見顧小西拒絕,笑了笑,語氣含着一抹斥責:“你是靳家的二少夫人,等到你畢業之後也會進公司的。既然遲早都要進,爲什麼不早點進呢!難道你希望靳氏的員工看我們靳家的笑話不成?”
顧小西察覺身邊的人身體緊繃,她悄然掃了他一眼,見他那雙被面具遮住的靜穆眼睛此刻浮現了幾分怒色。擡起頭望着靳慕琰,答:“大哥不用操心,雖然我不是聰明的人,但是也不是愚笨的不會讓外人看靳家的笑話的。”
靳慕琰冷笑了一聲,又挖了另外一個坑:“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意進靳氏啊,怎麼,難道你還有更好地去處?”
顧小西一眼看透藏在他那雙眼中的深意,握着筷子的手攥緊。
之前她和殷御宸照片的事情除了他們和靳廷森,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
所以靳慕琰也不知道。
這個時候說起,無非是想看靳廷森爲難她,讓他食不知味的晚餐增色。
正當她要反擊的時候,身旁的靳廷森放下了筷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暗示她不要衝動,有他在。
顧小西的怒火被壓制下去了。
靳廷森的目光幽深似一片被夜色籠罩的深淵,淡然而強勢的看着靳慕琰。
靳慕琰從未見過這般的靳廷森,笑容凝固,一雙用溫潤遮掩真實情緒的眼睛也慢慢浮現了鄭重之色。
兩人眉目交鋒,硝煙蔓延。
顧小西果斷放下了筷子,對靳廷森齊聲道:“我吃好了。”
靳廷森毫不戀戰,瞬間抽回了視線,隨即牽着她往樓上走去。
兩人離席,後方便想起了靳慕琰嘲諷的笑聲。
他們沒理會,徑直上樓。
回到房間,顧小西從靳廷森的手裡抽出了自己的手,自行走到沙發上,沉默着。
靳廷森見這幾天顧小西着實反常,走到她身邊坐下,用手機打了一串字,遞到顧小西面前:“你最近不開心?”
顧小西看着上面充滿了關切的字詞,想到曾經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的他,內心的煎熬加重。
她重重舒出一口氣,卻又輕輕搖頭。
靳廷森見她不肯說,又打了一串字:“有事就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承擔。”
顧小西看到那一串字,伸手將自己的臉捂住,低垂着頭不敢再面對他。
情緒在胸腔內橫衝直撞,想破體而出。
靳廷森見顧小西捂着臉不看他,面具下的眉心緊緊收攏,修長白皙的手指輕然的放在她背上,有規律的安撫着她。
“你不要再關心我了!”顧小西承受不住這份關切,狼狽的從他掌下脫身,低吼道。
她的忿然怒吼,她的狼狽躲避,她的痛苦氣息,讓靳廷森怔了神。
“靳廷森。”顧小西望着手僵在半空的他,放下手,神色凜然的說道:“我們離婚吧。”
靳廷森呼吸一重,瞪大了那雙深邃的眼,沉沉的凝視她。
這句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以至於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難以控制。
“爲、什、麼!”一字一頓,怒火勃發。
顧小西退到了沙發的另一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我們不合適,我不想耽誤你的幸福,你適合比我更好的人。”
靳廷森聽着她的那些藉口,不願相信。蹭地起身,五指握住她纖細的肩膀,一雙如夜的眼睛盛滿了怒火,搖頭拒絕。
顧小西見他不願意,咬了咬牙,決然道:“我不愛你,我不想在呆在你身邊!”
她的話音剛落,靳廷森就用力將她壓倒在沙發上,被面具阻住的呼吸變得粗沉,那雙眼睛由怒然轉爲了殺氣,甚至起伏不定的胸口都定格了。
顧小西躺在沙發上,被他壓制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中注滿了痛苦之色,憂傷的望着他。
“靳廷森,我們離婚吧。”
一句話被反覆說了兩次,靳廷森直覺怒火灼心,狂暴的怒火下還有一絲更爲折磨的情緒蠶食了他的心。
偏偏這個時候還不能暴露身份,只能這樣憤恨的望着她。
情緒被推至高點,又得不到釋放。
“啊——!”他宛若受傷的野獸,嘶啞低吼。
那憤怒的聲音聽得顧小西愧疚到無以復加。
正要勸慰,鉗制她的人就放開了手,後退的時候將茶几上的東西全部掃在了地上。
整個人怒氣衝衝的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顧小西原本想追,但是又怕驚動更多的人,便沒有追。
獨自坐在房間,面對一地的狼藉,面對殘碎的溫暖,她掩面而泣。
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可是靳廷森是好人,她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長痛不如短痛。
趁着兩人沒有感情的時候斷掉,纔是最好的。
只是接下來最主要的阻力就是穆清蕭,與她自己的母親了。
想到這兩根宛若大山壓在她面前的女人,她不敢再呆在靳家,簡單的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揹着她僅有的存款,以及一些用到的證件,趁夜跑出了靳家。
她不敢聯繫葉茜,怕自己的事情會牽連她,於是找了一家酒店入住。
一個人呆在酒店,她心跳如鼓,無法入睡。
因爲她在之前爆發的時候,在告訴靳廷森離婚的時候,她才遲鈍的意識到了自己的真實感情。
葉茜說得對,她是在意殷御宸的。
而且,已經愛上了他。
但是她知道這段感情註定無疾而終,沒有結果。
可是她卻不想再煎熬了,面對一個對自己關切十分的丈夫,心裡卻想着別的男人。
這是不忠,也是不誠。
她不能給予靳廷森愛情,那麼她只能給予他自由,讓他能夠擁有完整的愛人的自由。
灌了半夜的酒,靳廷森才跌撞回家。打開臥室的門時,他察覺空氣時密閉的。心頭一沉,他關上門,疾步朝臥室走去。
果然,那裡空無一人。
他取下了面具,在黑暗蟄伏,月輝隱現的房間內,他那張俊美無暇,張揚邪佞的臉陰沉似地獄的羅剎!
顧、小、西!
獨自在酒店住了一夜的顧小西,在黎明時分才緩緩入睡。但是沒睡多久,她的手機便急促的震動了。
她迷糊的抓過手機,眯着眼看號碼,發現是殷御宸的電話。
迷糊的眼睛倏地清明。
但是她不敢接,徑直將電話調成靜音,扔至牀尾。
拉着被子蓋過了腦袋,思緒混亂的又睡了過去。
被告知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的殷御宸一把將電話砸在了地上,滿腔的怒火兇狠的吞噬着他的理智,這個女人到底要玩什麼!
真的當他拿她沒辦法嗎!
顧小西,這是你逼我的!
“時臻!”
辦公室外的時臻,聽聞辦公室傳出一聲低喝,不敢耽誤,拔腿往裡面跑。
“殷總。”
“派人把顧小西的媽媽給綁了!”
時臻見殷御宸臉色陰沉得嚇人,不敢多問:“是!我立刻安排!”
一個小時後,他一臉沉重的敲響了殷御宸的辦公室門。
“進來。”聲音雖然不如之前暴怒,但是依然沉鬱窒悶。
時臻推門進去,彙報道:“殷總,顧小西的媽媽已經被另一批人帶走了,我們的人正在積極查找對方的位置。”
這個消息讓殷御宸意外,他陰厲着臉,漠然道:“吩咐他們儘快查出來。”
“是。”時臻點頭。
安靜的酒店房間,被舒適的牀與柔軟的被子淹沒的顧小西卻睡得一點都不安穩,彷彿是有感念一般,突然低喊着從牀上挺了起來。
坐起來之後,她才發現自己不在那個眼睜睜看着媽媽被帶走的賭場,而是在酒店中。
但是心神不寧的她不敢再睡,爬到牀位去拿手機,發現上面竟然有十個未接來電。
除了兩通是殷御宸的外,其他的皆是國際號碼。
四個座機,四個手機。
一股不好的預感緊緊的揪扯了她的心。
她深吐納了幾口氣纔回撥電話,一時間竟沒有顧得上自己的電話沒開同港澳通話。
但是電話還沒撥出去,有一個電話壓過來掐斷了她的撥出。
一看號碼,不是別人,正是讓她心神不寧的媽媽。
“媽,你現在在哪裡!”一接通,她着急的問道。
那頭不是她媽媽的聲音,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音,聲音一點都不好聽,還含着一股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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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訴你,你媽媽現在在我的手裡,想要她沒事,準備一千萬來拉斯維加斯找我!”
“我沒有那麼多錢!”一聽數字,顧小西整個人就崩潰了。
對方冷哼了一聲:“你看着辦吧,三天你不來,錢也不到,你就等着給你媽收屍吧!”
“等等!”
顧小西想搶話,但是對方卻沒有停下來,繼續說道:“地址我待會兒發給你。”
說完就掛,絲毫不給顧小西再說話的時間。
很快,一條簡訊飛到了她手機的收件箱。
打開之後,上面赫然顯示着地址。
她看着地址,想着自己的媽媽現在被人抓住,忍飢挨餓,加上還有那一筆如天文數字的錢,她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