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城深邃的眸子沉到了極致,手指間夾着的煙忽明忽暗的,他卻久久沒有再吸,只是呆愣愣的望着手機屏幕上跳躍的評論,內心深處雜亂成一團。
淼淼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她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現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抨擊聲,又該怎麼化解?
手機上又跳躍出一條匿名評論來:“你們不知道嗎?顧少爲了追於淼,早就不要臉了,面子裡子的他早已經全部放下了好吧?當初爲哄人開心,他可是親手放火燒了顧家別墅呢。”
“就是,顧少樂意被人捉弄,我們只能嘆息一聲啊。”
“於淼這女人也太猖狂了吧?竟然把顧少迷惑到這種程度?這要是擱在古代,怕是顧少要成爲‘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昏君了吧?”
“真想會會這於淼,看她到底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
各色評論下,落下一排花癡流口水的表情來:“大概是伺候男人的功夫好唄,馬丹的,真想幹幹,要是能和顧少共享,我這輩子死都瞑目了。”
越來越多不堪入目的話映入眼眶,顧墨城氣的差點把手機攥碎。猛地轉頭,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客房,衝向主臥室的門口。剛剛擡腳,他卻又陡的想到什麼,周身憤怒的氣息漸漸斂着,他面色冷清的放下腳,單手揣進了兜中。
幽暗的眸光死死的盯着緊閉着的房門好久,顧墨城重新摸出一根菸來狠狠點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寂靜的走廊上,聲控燈早已經熄滅。昏暗的光線下,隱約浮現顧墨城冷清寂寥的身形。他緩緩轉身,把菸蒂扔到腳下,使勁碾壓兩腳後,雙手撐在了二樓的護欄上。
空氣中一片冷清的凝滯。
顧墨城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刺耳異常。
顧生煙急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怎麼回事兒,表哥?表嫂到底是懷孕了沒有?”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若不是半夜醒來下意識的摸到手機看了一眼,她都不知道網絡上的流言會成爲這樣,熱火朝天的,那些看好戲的吃瓜羣衆連睡覺都不顧得的就抨擊於淼與顧墨城。
說於淼是禍國妖姬,說顧墨城是爲美色所誤……字裡行間,竟是一個個都篤定於淼根本沒有懷孕的意思!
可當初她明明是從顧墨城這裡確定於淼懷孕的呀。顧生煙坐在牀頭上,揉揉被拱的有些亂糟糟的頭髮,着急不已。
顧墨城眼神黯淡的輕抿了下脣瓣,聲音幽幽:“我也不知道。”
“這種事情怎麼會不知道呢?”顧生煙深呼吸兩口,向外噴灑出一股熱氣來,她望着繚繞在眼前的呵氣,壓了壓火氣,“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沒陪着於淼做進一步的檢查?孕期檢查是很重要的,於淼那天不是也說一星期後複查嗎?她去了沒有?”
“最近我們兩人鬧了點小矛盾,她應該沒去醫院。”顧墨城的語調發沉,隱約帶着幾分猶疑。
顧生煙氣的腦殼發疼:“我是真服了,這種關鍵時候你們兩個鬧矛盾?”她微微停頓一下,語氣不好的問道:“是什麼事情導致的?方便的話告訴我,我這個局外人幫你們分析分析。”
局外人……是啊,他和於淼是局中人,誰知道會不會被某些事情矇蔽了眼睛?顧墨城眼睛裡總算有了絲兒神采。把餘念墨過來,於淼去酒店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他才擡手揉着眉心道:“我估摸着這人這會兒發於淼假孕的消息,應該也是想要進一步挑撥我和淼淼之間的感情。”
剛纔的憤怒已經轉換成爲冷靜,這會兒的顧墨城認真分析了起來:“很可能,幫助夏柒菱的人就是爲於淼看病的醫生或者是能夠和醫生狼狽爲奸的人。”說着,顧墨城的腦子裡又猛地閃過一道亮光來,“對了,你讓我的助理去查查那名劉醫生與夏柒菱之間的關係,另外再查查,她這段時間有沒有和餘念墨有聯繫。”
今晚上的事情給了他一個警醒,或許,明天他該當面去試探一番這位劉醫生的。
躡手躡腳的走進於淼的房間,把她擱置在牀頭上的手機關機,他坐到牀頭,靜靜地俯視着睡得香甜的女人。
昏暗的壁燈下,她細膩的肌膚帶了幾分柔和,看起來嫺靜而又美好。顧墨城擡手輕點了下她的鼻尖,吶吶的,帶着幾分啞意:“你是也被騙了嗎?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於淼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騙他,他相信她有她的理由。
手指輕滑過肌膚,癢癢的,於淼忍不住糗了糗鼻子,嚶嚀一聲,她擡手使勁拉着顧墨城點她鼻尖的手,緩緩睜開了眼睛:“別鬧,我好睏。”
“我這會兒有空,想陪你去做下孕檢。”顧墨城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帶着男人獨有的磁性,讓人聽着分外舒服。
於淼長長地睫毛撲閃兩下,緩緩直起身子坐了起來:“你別覺得我這次會輕易原諒你,顧墨城,女人懷孕期間,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行爲是最讓人心灰意冷的,你知道嗎?”
“知道。”顧墨城收回他的手,眉眼定定的看着於淼,“你確定是真懷孕了嗎?”
啊?什麼意思?他這口氣聽着怎麼有幾分懷疑?難道他以爲她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人嗎?於淼瞪着一雙眼睛望着顧墨城,氣鼓鼓的單手叉着腰,另一手點在了他的身前:“化驗單是你先拿到的不是嗎?”
是劉媽說護士送過來的化驗單……顧墨城瞳孔一凜,察覺到了異常,手輕輕擡起,他緊緊攥起於淼的手腕:“你包中也有一張化驗單,我是看兩張一模一樣的才以爲你懷孕了。”
以爲她懷孕?於淼覺得她大概是沒有睡醒,要不然她怎麼會聽到顧墨城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呢?擡手使勁在腦袋上抓了一把,於淼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墨城,我沒記得我包中有化驗單。”
果然不對勁兒!顧墨城望着她的眸光迫切急躁起來,微微彎腰,他衝着於淼道:“你再好好想想。”他轉身,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從裡拿出了兩張化驗單來:“都是化驗出來的,淼淼,你看看,你真沒記得你塞到包裡一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