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違法犯罪有污點的母親(二合一章)
杜廣漢一個人坐了半小時,終於拿定了主意。
還是那句話,開弓沒有回頭箭,半途而廢只會更糟。
他再次把禿頭叫來:“你跟海洋大學的教授聯繫一下,讓他借學術討論的名義接近鹿悠悠,勸她服軟。”
禿頭滿口答應,教授是他老朋友,這些事都好溝通。
很快杜霜也知道了問詢結果,自然很不滿意,她又找杜廣漢說了一通,逼他繼續想辦法。
晚上她帶着一肚子怨氣回到家,進門的一瞬間就愣在原地。
三天沒見的顧伯淮坐在沙發上,面前放着一杯茶,一點熱氣都不見,也不知道他在那裡坐了多久。
杜霜煩躁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心虛漸漸外溢,她攥緊拳頭,陡然加快的心跳讓她忘了該說什麼。
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杜霜對顧伯淮的情緒還是很敏感的,至少能感覺到此時氛圍並不平靜。
她定了定心神,趁換鞋的功夫整理好措辭,這才如往常一樣開口。
“回來了,吃飯了嗎,家裡有餃子要不要給你煮點?”
一句平常的問候,理應得到同樣平常的迴應,大多數時候都會聽到一句“太晚了不吃了”。
可今天顧伯淮沒有說話,坐在那兒看着杜霜一步步走近。
身體越發僵硬,杜霜已經意識到不對,但現在只能硬挺下去。
她控制着手腕不要發抖,可倒茶的時候還是濺出來好幾滴。
顧伯淮依然沒說話,杜霜連杯子都不敢端,兩手交握才能不泄露指尖的顫抖。
“怎麼了,不想吃餃子嗎,要不炸醬麪?早上做的手擀麪還有一些。”
杜霜在心裡默唸了一萬次,千萬別是那件事,可惜事與願違,顧伯淮開口第一句就讓她的幻想落了空。
“我竟然不知道你的手伸那麼長,孝文育咅阝的事也是你說了算。”
杜霜腦子空白了一秒,心跳瞬間躥到了嗓子眼。
她已經分不出多餘的心思管理表情,只能強顏歡笑地應道:“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可能管到孝文育咅阝去?”
顧伯淮笑了笑:“是嗎,那杜廣漢和鹿悠悠有什麼仇,至於這樣誣告她?”
“鹿悠悠?她怎麼了?我們話都沒說過幾句,怎麼會跟我和大哥扯上關係?”杜霜不可能承認。
“你不知道?”
顧伯淮的聲音依然儒雅有磁性,可聽在杜霜耳朵裡卻像催命符一樣。
杜霜倏地擡頭,想從顧伯淮眼睛裡看出更多訊息。
她自問沒暴露過什麼,顧伯淮都沒回來過,他應該不知道這件事。
杜廣漢也沒有親自下場,從始至終在臺面上的一直是江渝,這個人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怎麼都怪不到她大哥頭上。
“是不是哪裡搞錯了,我知道你想認回那孩子,骨肉親情共聚天倫這是人之常情,我也沒說過什麼,我甚至主動想打好關係,可惜他們不願意見我。”
說完杜霜還自嘲道:“倒是紅瓔,她一直想向小顧學習,想來也是被我連累了。”
她不惜搬出女兒來佐證說辭,寄希望於顧伯淮只是懷疑沒有證據。
顧伯淮見她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也不再繞圈子。
“孝文育咅阝想憑所謂的抄襲拿捏鹿悠悠,你跟我說杜廣漢全然不知?你們策劃得很周全,連孫家都算計上了,殊不知太過巧合等於不是巧合。”
遮羞布被戳破,杜霜幾乎快演不下去了,憑着一口氣才讓脊背挺直沒有垮下去:“老顧,你直說吧,到底什麼事,什麼抄襲?”
顧伯淮見她冥頑不靈,直接從手提包裡抽出一份文件:“看看吧。”
杜霜不想接,然而現在這種情形已經容不得她拒絕。
她的擔心果然應驗了,文件裡把整件事按時間順序整理了一遍,兩家報社和孫家的關係也記錄在案,記者接到外勤任務的時間,初稿、終稿,全都在裡面。
沒有一句明說這件事與杜家有關,字裡行間卻處處是這個意思。
杜霜還沒有愚蠢到這個地步,她很清楚顧伯淮把這樣一份東西擺出來是什麼意思。
可她怎麼甘心?
沒能定鹿悠悠的罪,顧清野更是毫髮無傷,說不定她自己也要摺進去,絕對不可以。
“我們夫妻多年,你對我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信任嗎,鹿悠悠出事就一定是我做的?”
她眼眶紅了,眼角也溼了一片,滿臉寫着委屈。
“我知道,人人都覺得繼母繼子天然不對付,但我就這麼分不清大局嗎,顧家聲名有損對我有什麼好處?”
顧伯淮一言不發,杜霜暗暗心急,只能繼續推卸責任。
“我哥又不負責經費審批,他怎麼會知道,有人去告狀就說跟他有關吧?
還有孫家,他們倒是真的和鹿悠悠恩怨不淺,孫金海的外公只有他一個外孫子,爲小輩出氣也不是沒可能。
我這麼多年安心照顧家庭,外頭的事根本不管,我不怕自貶,你覺得我有這麼大能力嗎?”
顧伯淮道:“爲了一己之私插手公務,你料定了查不到自己身上?那你哥呢,他也無所謂?”
杜霜無言以對,她早就想過了,最壞的結果就是查到杜廣漢頭上,只要她不認,誰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顧伯淮似是看穿了她的打算,冷笑一聲:“杜霜,有時候證據很重要,有時候證據一點都不重要。”
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杜霜心頭一緊,下意識看向顧伯淮。
多年以前她每天做夢都是那雙沉靜似海的眸子,可是現在再看,平靜的海面下還藏着滔天巨浪。
杜霜不敢深想,什麼不需要證據,定她的罪不需要,還是……離婚也不需要?
“你什麼意思?”她緊緊盯着顧伯淮的眼睛。
顧伯淮卻不想再跟她虛與委蛇,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還有兩個孩子,紅纓和遠征不需要一個違法犯罪有污點的母親。”
杜霜終於坐不住了,不敢相信事情會脫離掌控,她甚至不敢聽顧伯淮的回答,怕聽到最不想聽的兩個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孫家做了什麼我不知道,至於我哥,肯定是有什麼誤會,他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咅阝裡的邊緣人罷了。”
杜霜匆匆起身:“我累了,先回房了。” 她一秒都不多待,繼續下去她怕自己會當場崩潰。
顧伯淮沒攔着,該確認的事情已經有了答案,如果杜家兄妹還不收手,最後那句話也不只是說說而已。
杜霜把自己關在房裡,聽到樓下關門的聲音,然後車燈亮起,發動機的震動聲漸漸遠去。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盼着顧伯淮不要回家,她的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
爲什麼宋錦書活着的時候和她作對,死了之後還留下一個孽種讓她不得安寧!
杜霜發瘋似的把眼前所有的東西掃到地上,滿地碎瓷,就像在嘲笑她瀕臨崩潰的人生。
她雙手顫抖着拿起電話,不知是生氣居多還是害怕更多。
“喂,在家等我,我現在去找你!”
杜廣漢一頭霧水放下聽筒,妻子盧燕萍問道:“是杜霜?怎麼這個點還要過來,有什麼急事嗎?”
杜廣漢搖頭:“我怎麼知道,你別管了,待會兒我帶她出去說,對了,你看好蘭蘭,女孩子家別一天到晚在外頭,心都玩野了!”
盧燕萍一聽就不樂意了:“有你這麼說自己閨女的,跟朋友吃個飯罷了,你說的叫什麼話?”
“你知道是什麼朋友,男的女的,別到時候惹出什麼事來你追悔莫及。”
杜廣漢又想到了杜霜,小妹生的晚,很長一段時間杜霜都是家裡唯一的女孩,養成了她驕縱的性子,當年要不是她一意孤行,後面也不會有這麼多事。
杜霜來得很快,心不在焉地跟盧燕萍打了個招呼就跟杜廣漢離開。
還是那間外宅,小婦人對臨時過來的兩人沒有任何詫異。
安安靜靜地上了茶和點心,再安靜離開,就像屋裡沒這個人一樣。
杜霜一向沒把小婦人看在眼裡,可比起問東問西的盧燕萍,無疑這個女人更讓人舒心。
杜廣漢見她臉色不好,着急問道:“出什麼事了?”
杜霜一句話都不想說,直接把文件推過去。
顧伯淮走的時候把這東西留在茶几上,她下樓纔看到,當時就把掌心掐破了。
他是什麼意思,用這份文件警告她麼?
二十多年的夫妻比不過一個半路來的顧清野,她怎麼接受得了?!
別以爲她不知道,顧清野根本就還沒有認親,不然這麼長時間了,顧伯淮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再不願意承認,當年顧伯淮和宋錦書也是合法夫妻,顧伯淮要是認了顧清野,根本不必藏着掖着,說出去旁人只會恭喜他多了個有出息的好兒子。
他一直不說,只能是“好兒子”還不承認。
杜霜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她巴不得顧清野清高一輩子,沒人和顧遠征爭纔好。
她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忽然被茶杯落地的聲音驚醒。
杜廣漢被燙得呲牙咧嘴,可他根本顧不上,一臉驚慌失措地看着杜霜,說話聲音都在抖。
“妹妹,你別嚇我,這是什麼,這是什麼啊……”
杜霜氣不打一處來:“你不識字嗎,要我讀給你聽?”
真是廢物,還沒怎麼樣就嚇成這樣!
杜廣漢倒是希望自己不識字。
信紙沒有擡頭,結尾也沒有落款,看不出出處,可他又不傻,能讓杜霜連夜上門只能是顧伯淮。
這無異於一顆核彈正中腦門。
他雖然是大舅哥,但對這個妹夫一向畏懼,這次對鹿悠悠下手本就擔驚受怕,現在告訴他顧伯淮已經知道了,還知道得這麼細,這……
杜廣漢腦子裡一片空白,看着杜霜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該怎麼辦,現在收手還來不來得及?
軍正文確實是兩個系統,但他敢拿自己的烏紗帽去賭顧伯淮的手段?
他要是敢,也不至於這麼多年抱着杜霜大腿不放。
杜霜看杜廣漢這樣頭大了一圈,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哥哥!
“問你怎麼辦,你發什麼呆?”
“我……”
杜廣漢現在一顆心還在掛在嗓子眼,他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收手,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江渝那邊趕緊送人出國,損失他認了,無論如何不能留下把柄。
至於孫家,當初只是讓盧燕萍去提過一嘴,他們願意上鉤跟他沒什麼關係。
他把所有想法和盤托出,就怕說慢了顧伯淮會立刻從天而降找他麻煩。
“沒出息!”
杜霜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心裡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杜廣漢怔愣,心裡忍不住升起一股子怒火。
他是爲了誰才勞心勞力,杜霜一句謝謝都沒有,永遠只會抱怨,有本事不要找他啊!
現在連累到他了,他都沒說一個不字,她先罵上了!
杜廣漢忍了又忍,還是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妹夫既然知道了,這件事就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他給你這個東西而不是直接動手,已經留了面子,這個臺階必須得接。”
就算杜霜不同意他也不會繼續了,事情已經挑明,他不可能再用雞蛋去碰石頭。
杜霜心裡何嘗不知,但她咽不下這口氣。
她硬挺着不言語,杜廣漢捏着鼻子也得繼續勸。
“聽我一句勸,你現在收手還能留個表面太平,妹夫這麼快就知道,一定是放了心思在那兩夫妻身上的。”
杜霜越聽越氣,呵,放了心思,怎麼放,是注意他們,還是監視她?
杜廣漢見她不爲所動,只能繼續加碼。
“有件事我還沒跟你說,那個鹿悠悠平靜得不正常,要麼還有證據,要麼就是有所依仗,甚至……兩者皆有。”
杜霜終於擡起頭來:“你怎麼不早說?!”
杜廣漢噎了一下:“我……”
“說啊,爲什麼不早說?!”杜霜低吼一聲。
杜廣漢不想管了,乾脆破罐子破摔。
“我這不是想着走到哪步算哪步麼,就算弄不倒她,弄臭她名聲也行,就算她還有證據,只要戳不穿江渝,就沒法完全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