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後山時,我盯着那足足近兩米的墓碑,內心更爲忐忑。
我上前摩挲了墓碑表面,完全冰涼,幾乎不帶任何溫度。這對於墓碑來說,是完全不合常理的,特別是現在,頭頂巨大太陽射的人昏昏欲睡,可眼前墓碑卻是冰涼如同冰塊一般。
有古怪。
我叫過男子和剛纔刨墳的幾個傢伙,手指朝那墳頭一指。
“把這個挖開。”
“什麼?這怎麼可以。這可是村長的墳啊。”
其餘幾個傢伙也都搖頭表示不肯,足見這村長在衆人眼中的地位,只不過這樣的地位,在我接下來一句話過後,卻是紛紛坍塌。
“你們如果不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按我說的來做。”
男人面色一滯,頓時失了方寸,而旁邊的幾人向是以男人馬首是瞻,此刻更是個個六神無主,紛紛將目光放到了男人身上。
我似乎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屍魔雕像下漆黑如墨的死水。
一開始我以爲那隻不過是沉澱了太多人的屍體和怨氣,自然而然形成的死潭,可就眼下來看,卻並不是這麼簡單,那裡人鮮活如初的屍體,讓我不自覺的,就想到了一個東西。
所以我需要再次確定,如果眼前這墓挖開依舊是這樣,那我便可完全確定自己心中所想。
“必須挖。”
幾乎是斬釘截鐵的三個字,從我口中落下,我回頭看了之前逃出來的山林,而後再回頭看了一眼與之相對應的山頭,內心更爲忐忑。
男人自是沒了辦法,不過似乎也看出我的表情有些不太對勁,在那三個字從我口中脫口而出的剎那,男子就接過一旁的鐵鍬,第一個走到墳包上,開始大動干戈。
墳包之前都用水泥抹了一遍,所以幾人只能從墳包後動手。
我看了眼天色,離天黑還有些許時辰,只要在天黑前挖開看一眼就行。夜色下總是容易出現太多的變故,這個我有經驗。
整個挖掘過程持續了近兩個鐘頭,男人一羣人挖的汗流浹背,終於是在一到哐當聲中,鐵鍬擊中了墳包裡的棺木。
又用了近半個鐘頭,幾人將棺木四周刨空,就眼下所見種種,似乎並沒有什麼問題,棺木四周很是乾燥,之前所見將那些屍體包裹的黑色液體,奇蹟般的沒有出現。
不過我並沒有掉以輕心,在男人從墳裡出來叫我的時候,我拿着手電筒進去了。
這個時候天已經有些昏暗,雖說還沒完全黑透,不過用不了半個鐘頭,興許也就完全漆黑下來。
晚上的馬家莊,纔是最爲陰森的,試問白天這裡都是死寂一片,到了晚上,又如何不讓人揪心。
下到墳裡,我忍不住皺眉。一股淡淡的屍臭味瀰漫,讓的我原本有些放下的心,再度懸了起來。
“小道長,要打開麼。”男人顫顫巍巍的開口,目中有些許不確定。
雖說我的穿着跟正常人沒有太大區別,或許是在男人家裡救助他女兒的一幕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男人對我的稱呼便成了小道長。我並沒有拒絕,包括我沒有問他們姓名一樣。
“打開。”
我輕點了頭,男人便接過一旁遞過來的鐵鍬,開始撬封棺釘。
“你們這裡封棺釘用的多少顆。”
我看着黑色棺木上凹陷下去的幾塊地方,沉吟開口。
男子先是一愣,不過隨後還是放下手中的鐵鍬,抹了一把額頭上泌出的汗珠,這才忐忑的開口。
“當初老村長離開時,因爲他自己懂些陰理,所以一切都是按照老村長的遺訓來做的。”
“嗯?”我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繼續追問道。
“封釘用的是九寸長釘,一共七顆,都是安排人專門打造的,其中三顆爲儀釘,剩下四顆分別釘在棺材四個角。”
我搖了搖頭。指着那棺木凹陷的一塊開口道。
“那這個是什麼東西。”
我指的地方,明顯被什麼硬物打砸過,但絕對不是方纔他們挖墳時被鐵鍬砸中的。
男人也上前摸了摸那凹陷下去的地方,而後茫然地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搖了搖頭。
四顆封棺釘都有據可查,可爲何要用三根儀釘,我有些不解,按理來說,儀釘只需要一顆,也成子孫釘,而四顆封棺釘,則稱元寶釘。
暫時沒有眉目,我讓男人繼續開棺。卻是沒想到那第一顆封棺釘被翹起時,那第二顆卻無論如何也翹不起來。
我看了那凹陷的地方。支開衆人以後,用手摩挲了上去。
指尖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我心頭一動。拿過一旁的鐵鍬,直接朝那凹陷處挖了下去。
“嘭。”
這一挖,棺木中卻傳來一道猛烈的巨響。這響聲之大,就像是棺木內的人沒死,在用力撞擊棺木一般。
墳內的幾個人面色慘敗。都被這一道巨響給嚇得不輕,別說他們,我都被嚇到了一瞬。
鐵鍬下的棺木紋絲不動。那凹陷處卻在手電筒的照耀下,散出陣陣金屬光澤。
居然是封棺釘。
我看了一下棺木上的凹陷處,一共五處,有一處甚至在擡頭棺蓋的正中,若是棺木中有人,那這顆長釘應該就懸在死者的頭頂。
五處凹陷,也就是五顆封棺釘,加上之前的四顆,一種是九顆。
一般來說,只有帝王槨纔會用到九顆封棺釘,預示着九五之尊之象。至少從古至今,我都沒有聽說誰會用九顆封棺釘來釘住自己,更何況其中有一顆還是懸頭釘,一顆尖利的長釘就這麼懸在頭頂,是不是預示着死者不願安穩入眠呢。
“你之前說,村長死了過後,山神使者就來了!”
我回頭,正好對上男人的臉。男人一臉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其餘幾人也都大氣不敢出,只是蹲在地上不斷抽菸。
“希望只是我猜錯了。”
“先將這顆長釘取出來,其他的也就能取了,先叫他們幾個上去,待會兒你也上去,發生什麼都不要下來,直到我叫你。”
面色微微凝重,在我吩咐下,男人率先讓那幾個傢伙出了墳內,很快,這裡面就只剩下我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