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一場驚變
綠萼看到這裡,已是不由感嘆這宮中女子的能力,只是在這宮裡,她這般平凡之輩,可會有一日好日子。女官又繼續報道:“請抽到第二籤與第八籤者上前。”
只見杜纖纖與嚴如詩兩人一起走上前去,兩人都是穿着一身水綠色的宮裝,雖然是上面的花色略有不同,一個是荷花刺繡一個是薔薇花繡,但看起來,還是很相似的,兩人又正是綺年玉貌,一走到上面,正如一對姐妹花般,瞧的讓人眼眸一亮,這兩人一上前來,互視了一眼,眼裡便有幾分比較的意思,卻聽女官繼續說道:“抽中第二籤者爲珀晴宮纖雲殿杜才人,題目是吟誦饒口令。抽中第八籤者爲驪珠宮潤葉殿嚴小媛,題目是也是吟誦饒口令,要求由杜才人讀繞口令,由一句增至五句,讀一句嚴小媛學一句,讀完後杜才人就得從頭至尾把整個繞口令背出。”
這一次,綠萼這才發現,這抽籤取的都是相加爲十的以之一對,而且都是要配合在一起的,想來皇后是早就有了準備的,心下想着事,當下也不曾仔細聽起他們的吟誦的饒口令,只是聽到滿堂彩聲,想來兩人的表演都不錯,卻在衆人拍手時,綠萼卻又忍不住貪戀的看了一眼皇上,卻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立時趕緊垂下了頭,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心下卻是覺得每看一次皇上那與葉昱一般的容顏便讓她的心裡痛一次,可是卻又捨不得不看,捨不得就這樣不看,只想偷看着再看一眼,再思念一下那個逝去的人。
綠萼想着自己的心思,眼裡漸漸有些模糊,這時候卻是抽到了,林雪雁與梅小惠她們兩人要一起表演驚鴻舞,還要各唱詞一首。兩詞需相和。
驚鴻舞!綠萼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不由凝了一下神色,想來不論在那方天地裡,那藝術總是相通的,就如在自己的世界是好的詩詞,在這個時間也一樣,所以他們也一樣有了好的藝術者發明了這天地之間舞技。
林雪雁腰肢纖細,一看便是練過舞技,梅小惠卻是看不出來會不會舞技,卻只見兩人一起並肩走到了中間,兩人相對行了一禮,以示對舞者的尊重,然後曲聲響起兩人一起水腰一躬,腰已如扶風搖擺一般彎了下去,雲裳的流袖也飛搖了起來,接着兩人一起合着拍子起了身,只見水袖飄飛中,如輕雲般似隱似現,輕紗重重中,點染出冉冉笑意的一抹朱脣。此時曲聲稍歇,兩人同是微微停頓,只那林雪雁半邊腮兒,恰恰被一團芙蓉花一般嫩紅的水袖掩住,露出那半面雪白嬌嫩的粉靨來,媚態從生。隨着曲聲已近尾聲,音調也漸漸變的輕緩,杜纖纖已是隨曲呤唱起一首小詞:“落花隨水逝,羽衣一曲雲裳搖。風起香飄暖冬雪,回眸,浮光滿天雲裳揚。琴瑟合鳴奏,仙音撩繞曲吟誦。【燃文123網,]紅塵彈指一笑間,人世如夢,傾卿卿一世情。”
因爲要求相和,杜纖纖先吟誦自有幾分討巧,但她能讓這詞曲合了今天的場景,也算是有些急才,嚴如詩又隨着舞轉換了一下身子,繼續唱道:“卿卿結伴舞,回眸一笑嫣然嬌。雲裳一羽雪皚皚,袖舞,飛袖飄向蒼穹際。飄搖上碧霄,層冰吹凍滿平湖。蒹葭和露晚蒼蒼,一自魂銷,舞影動幻重重。”嚴如詩的詩詞本來做不佳,但她聲音溫婉,那清靈柔媚的歌聲響起時,立時大放異彩,餘音繞樑之下,完全的蓋過曲詞的不足。此時曲收,兩人一起收勢福禮退到一側。
皇上不由微微一笑,皇后也微微頷首,輕輕說道:“……唱的不錯,衆位姐妹辛苦了,本宮準備了曲藝表演,大夥兒先觀賞一番,稍事休息之後,再繼續吧。”
衆人自然不可能說不好,只是一起起身謝恩。待到了衆嬪妃坐好後,皇后身側的女官便宣佈盛宴開始,立時有伶人云穿而入,看着川劇的變臉,吞火球,一團玉等等各式各樣的表演,綠萼因爲一直因爲穿越而慢慢消沉的心,總算開始有了一絲快樂的感覺。雖然在現代的時候,在電視裡多次看過這些此類的表演,但現場看還是第一次呢,綠萼看到最後也不免有些興奮了跟着其他的嬪妃一樣撫掌微笑。
這時候,開始了一場大型表演——丟彩棒。
有數位少女一起,開始手中只有三隻棒子在不停的往空中交替拋出,又在接住,到後來,彩棒越加越多,一個人手中最少有六七隻彩棒,然後這些少女互相將棒子一邊向空中拋去,一邊交替着拋給對方,一時場內彩棒四處飛舞,卻沒有一隻落下,只是在空中帶着劃破空氣的聲音呼嘯着飛來飛去,加上棒子色彩鮮豔,看的人眼花繚亂,衆人不住的叫好,就是皇上也笑着說了一句,賞。
到後來,這些少女慢慢一邊拋着手中的彩棒,一邊開始向場內散開,這時候手中的彩棒已多至十幾只了,空中更是隻見一道道色彩劃空飛揚,已看不清,誰接住了誰的棒子,更看不清,是誰拋給了誰,但這些彩棒雖在空中四處飛舞,卻也從不互相碰撞,更無一隻落下,一時間只見五顏六色的飛棒,四處飄飛,讓人眼花繚亂,只覺得幻影重重。
綠萼也是看的屏心靜氣,只是睜大着雙眸,一雙烏亮的眸子左右眼睛轉的咕嗗的四處轉動着,看也看不過來。其他人當然不會像她這樣沒見視,不過也是一樣看的眼都不睜動一下,大家正陶醉在這場盛大的表演中,突然發生了異變,幾隻的彩棒同時向妃子的席間飛去。
幾位嬪妃同聲驚呼一聲,待衛們慌亂的往這裡衝了過來,只見其中幾個丟彩棒的少女,雙腳一點,如同鑽雲乳燕一般飛掠而至,雙手一伸回勢一收,立時一人手中一隻,已將這幾隻彩棒接住了。大家剛覺得心裡稍安,正待要齊聲喝彩。卻見這幾位少女雙手一折,從彩棒中亮出薄劍一樣的兵刃。後至的另幾位少女也已亮出兵刃,立時席間一片混亂,衆待衛護着嬪妃向後退。
其中最先到的那兩位少女似乎是其中的首領,一聲輕嘯,已同時向皇上飛去,這時候待衛已大都讓引到妃子席這邊來了,防衛早已沒有當初那般嚴密。
一切驚變都只有一瞬間。皇上身邊的兩個待衛立刻向前迎了上去,將這兩位少女堵在了席外,不遠處的待衛們也在向這邊趕來,而這兩個少女似乎配合很默契,兩人同時雙劍一分,將兩個待衛一絞,逼到了一處,其中一個少女雙劍一架,便與他們纏鬥到了一起。
綠萼初時還木木的拿着手中的酒杯正準備喝一口,眼見眼前異變突生,看見那明晃晃的劍順着自己的眼前向皇上飛去,耳邊聽見明月公主狂吼了一聲:“皇上小心。”只說話間的功夫,那明月公主已經拔起她之前跳舞時所用的鳳鳴劍,正好還未讓皇后的宮女收回,她一挻那明劍,便迎了上去,一時間光影閃閃,
這時候其中一個少女也掙開了侍衛的糾纏直奔皇妃的座席而來,明月公主提劍而去,正好迎上了她,這一下去勢不由緩了一下,衆嬪妃皆是受驚的四處逃竄,只想嫁在那待衛的身後,綠萼這才定住了心神,擡眼,只看見皇上還穩穩的坐在一邊,皇后見機到快,看到席間變動,現在已經起身,明月公主必竟還是公主,雖然練過武,但卻是比不得這些自幼下了功夫的刺客,只這片刻的功夫,就以落了下風,明月公主且戰且退,已經到了皇后近前,那少女一個飛刺,硬生生的挑飛了明月公主手中的寶劍,那寶劍鳴叫了一聲,如是鳳凰泣血一般,飛一側的柱身處,釘在上面,尤自顫抖着發出了幾聲微弱的鳴叫,想來鳳鳴之名,便是由此得來。
那少女毫不客氣,拔劍對着明月公主便刺,便眼看就要刺中,明月公主手中沒有兵器,只有銀牙一咬,雙手一合,硬是用那雙嬌嫩的雙手,握緊了銀亮的薄劍,劍光鋒利,光靠一雙血肉之手又怎麼握的住。那個少女眼見成功再望,皇上與皇后離她所在之處都是不遠,卻突然讓明月公主給阻住了,出了尖利的叫聲,瘋了一般合身帶着劍向前撲進,這劍本就極薄又鋒利,再加上少女多年苦修和自身的重量,明月公主用盡全力也只看着那隻銀劍緩緩的從手中向前移出,鮮血瘋狂的涌出,順着劍鋒如水注一樣向下滾落,綠萼在遠處只看見鮮紅一片血劍移動,覺得雙眼發黑,血腥之氣撲鼻,纔是入宮殿之內方几時,便看到這般的慘烈,瞧的綠萼雙頰具是慘白,她已經忘記了害怕,也忘記了躲避敵人,只是看着這邊的戰況,不停的喘息着。
這時候明月公主堅持不住慢慢向下軟倒下去,皇上伸手抱住她,讓她那身的血污染在了身上的錦袍上,這些侍衛總算是趕來了,他們幾劍便將那個少女刺穿,一腳踢翻在側。
卻在這時候,綠萼瞧見那爲首的一個少女抗不住侍衛們的絞殺,居然退到了自己不遠處,只見那個少女回首一望,便伸手直衝綠萼,想來是看見綠萼身份不低,想要挾爲人質,但卻在這時候那少女的頭如飛盤一樣向一旁飛去,背後露出幾個待衛猙獰的面孔,那少女脖子上的血這時候才飛涌而出,濺滿了綠萼一臉。綠萼勉強睜開雙目看來,只感到這世界已是一片血紅之色,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綠萼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她立時忍不住那血腥的味道,有些欲嘔,終還是忍住了,只是擡起頭來望向臺上,見皇上正抱着明月公主,一臉的關切,這時候侍衛們也漸漸控制住了場面,慌亂的嬪妃們也在宮人的扶助下,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們有的用手理了理自己有些慌亂的鬢髮,有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很快又各自恢復了那一派正襟而坐的樣子。
這時候皇上也將明月公主交於一側的宮人,又叮囑了幾句,只是這時候場地裡還有很多宮人在打掃,皇上說的又輕,綠萼沒有聽清,好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的將兩個滿身是傷的少女押到了表演雜藝的臺子中央,皇上與皇后正襟而坐,侍衛首領跪在一側聲音顫抖的說道:“臣等護衛不力,讓皇上受驚了,請皇上恕罪。”
皇上卻只是打量着這裡的一切,臉上看不出來喜怒,好半天才緩緩說道:“不力?今天怎麼會讓這些刺客混進宮來,她們入內表演,之前應該有人查過她們的底細,這事是誰辦的。”
待衛首領只是雙股戰戰,一言不發,一側的皇后也品出來這裡面的味道不太對,趕緊在一側福下身子說道:“陛下恕罪,是臣妾命人找來的班子,臣妾事先不察讓陛下受驚了。”
皇上這才轉顏一笑,伸手扶起皇后說道:“梓童所做所爲,不過是爲了讓大家添個興頭,只是可恨那些辦差的人,卻不甚仔細,今天若不是有這些侍衛們拼死護衛,這大唐天子,怕不是就要換人了。”
侍衛首領聽到這裡,才微微擡起頭來,瞄了一眼這位天子的神色,見他溫言淡笑,更是幾乎要灘軟在了臺上,就在這時候皇上把皇后按坐進了席裡,這才轉眼瞧着他們說道:“把這些刺客帶下去,好好審,好好問,一定要問出來是誰人指使的,她們又是屬於那個刺客組織,還是單人,可有埋伏在外的同黨。”
侍衛首領這才趕緊應了一聲是,便命人押着那兩名少女退了下去,皇上又掃視了一下衆人,方纔說道:“衆位愛妃受驚了,便早些回宮休息吧。”
衆人立時一併起身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