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悠然心底冰寒一片，受寵時，感受不到四爺的威嚴，只覺得他這樣沉怒地對着那些欺辱她的人，爲她出氣，心裡無限甜蜜。
可這才過了多久，他就把這份凌厲對向了她，也讓她清楚的感受那份居高臨下的氣勢。
他們之間，一下子，隔了數丈。
顧悠然淺淺擡了擡眼，幽深地看着四爺，那眼中有失望，有委屈，有決絕——這是她身爲女人最後的矜持。
四爺心裡驟然緊縮了下，總覺得她這一眼，似乎就此割捨了他一般，無比果決，乾脆的讓他心寒。
他都沒有這樣的魄力，想要跟她徹底的了結，她怎麼能如此毫不猶豫！？
四爺捏緊了手中的杯子，似乎要將它捏碎。
鷹眸中泛着複雜的光，深邃地盯着顧悠然，聽她輕飄飄吐出一句話，恭敬而疏離：“回主子爺的話，奴才是被禁了足的，要懂規矩，知分寸。”
四爺討厭她這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心裡更是被她這句話堵得嘔吐了血。
還“回主子爺的話”？回的這麼工整，可真是好啊！！
規矩，規矩，你什麼時候這麼講規矩了？！
爺說禁足你就這麼老實嗎！？
你就算是過來跟爺過箇中秋，爺還能趕你不成？！
爺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啪！”地一聲，四爺咬牙切齒地把杯子給捏碎了。
屋裡本就安靜得窒息，顧氏的話說完更是死寂一般，四爺弄出的碎裂聲，突兀得嚇人，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片瞬間扎入每個人的心臟。
衆人繃了許久的神經，登即斷了，猛地一抖，生怕四爺會把怒火發泄到她們身上來……
福晉就在四爺旁邊坐着，他手上的鮮血瞬間染紅了那些破碎的瓷片，白紅相間，格外刺眼。
福晉一向穩重的面容也不由得驚了，忙讓人去叫府醫過來。
雖然她對主子爺的感情已被磨得殆盡，可主子爺的命就是她的命，若是沒了主子爺，何談將來？
顧氏也是太放肆了，就算是主子爺忘了，她怎麼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這不是掃主子爺的面子嗎！
福晉蹙了眉，瞥向顧悠然的目光十分不喜，淡淡道：“顧氏，你既然被禁足，就好好回去歇着吧……”
能用一句話就把主子爺氣成這樣，她的恩寵，也算是到頭了。
顧氏恭敬地行了個禮，轉身，打算走人。
這時候，府醫正好進來了，顧悠然還沒踏出門檻兒，就聽四爺一聲怒吼：“誰讓你出去的！？滾回來！！！”
福晉臉上尷尬了下，隨即當做沒發生過，臉上依舊淡淡的，指揮府醫去給四爺查看傷口。
顧悠然站在門口，薄脣微抿，繃的很直，望着外面已經略暗的天色，灰灰沉沉，墨藍般毫無生氣……
亦如她此刻的心情。
“叫你呢！沒聽見啊！？”四爺氣得掀了桌子。
一桌子的飯菜嘩啦啦全都灑在地上。
圍坐着在兩邊的女眷們失聲尖叫。
顧悠然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去。
四爺見她回身，心底的火氣纔算是散去了些，稍微降低了點兒聲音：“過來，給爺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