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育化城府

離開富國城,嶽小飛問道:“由這裡到育化城還有多遠?”

大公主道:“以現在的走法,大約要半個時辰左右。”

嶽小飛忽然心中一動道:“天谷中這麼多秘密,難道就不怕外泄嗎?”

大公主道:“用不着擔心,天谷中的秘密,根本不可能外泄。”

“屬下不信,就以通運大寨來說吧,每天有不少人出去,遠的甚至到長安,萬一其中有跑掉不回來的怎麼辦?”

“他們誰都不敢跑掉?”

“爲什麼?”

“他們在出發之前都必須先服下一種藥物,時間一到,非回來不可,否則沒有解藥,就非死不可。”

“可是他們在外面,總會把這裡的秘密透露給別人的。”

“他們出去,都有一定的編組,每組都有城主的心腹人負責監視,而這監視人也是武功最高的,何況,凡是能在通運大寨工作的,都是經過嚴格考覈挑選出來的,他們本身就個個忠於教主。”

這時前進的方向,正對着一處高可插天的山壁,幾乎連陽光也難以照射下來。

不消說,育化城原名地獄城,必在暗無天日的地方。

果然,很快便在山壁下出現了座城門,城門上方寫着“育化城”三個大黑字。

把守城門的兩名大漢,也是全身黑衣。

進入城門,雖然剛過中午不久,卻是一片幽暗,就像已經到了黃昏,簡直和傳說的鄴都城有些相似,令人不期然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大公主照例先到育化城拜見城主。

城主是位紅衣老者,大公主仍稱他師伯。

此人看來很冷酷,臉上不帶半點表情,在聽過大公主要求參觀後,也命人取求三面黑玉製成的通告令牌。

大公主剛要告辭,卻聽育化城主道;“慢着,這位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大公主道:“他叫嶽小飛。”

育化城主兩跟精芒暴射,直望着嶽小飛全身打量。

在這剎那,嶽小飛只感對方的眼神,有如利刃般,似乎直能刺透自己的心底,情不自禁暗暗打了個寒噤。

多時,育化城主才移開目光道:“這孩子有多大年紀了?”

大公主道:“他還不滿十四歲。”

育化城主哦了聲道:“這樣小小的年紀,爲什麼帶他到這裡來參觀?”

大公主道:“這是教主持準的,昨晚教主曾召見過他。”

“教主爲什麼要召見這麼一個孩子?又特准他參觀育化城?”

“嚴師伯有所不知,他雖然年紀小,但文才武功,卻出類拔萃,這些年來,能憑真本領通過五關的,只不過三、四個人,而他便是其中之一,若再假以時日,前途實在不可限量。”

“哦,這倒是十分難得,待會兒就在這裡吃晚飯,老夫要好好招待招待他。”

大公主回過身來道:“嶽使者,還不快快謝過城主!”

嶽小飛連忙躬身一禮道:“多謝城主恩典!”

育化城主終於現出笑容,揮揮手道:“你們去吧,本城沒什麼好看的,要早點兒回來!”

離開育化城府,大公主道:“嶽使者,你今天可稱得到了殊榮!”

嶽小飛大爲不解道:“屬下那有什麼殊榮可言?”

大公主道;“育化城主一向待人冷漠,連我以前來,也絕少得到他招待吃飯的,你不過一個外人,又只是個孩子,第一次他就要招待,不是殊榮是什麼,看來今天我和桃花,反而是沾了你的光了。”

“那是屬下沾了大公主的光,也許今天城主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吧!”

“還有,他居然對你笑了一笑,要知道連我也沒見他笑過幾次。”

“這正是屬下剛纔所說,他今天特別高興的緣故。”

大公主道:“別說了,反正他今天的表現,似乎顯得頗不平凡。

嶽使者,休要先看什麼地方?”

嶽小飛道:“既然來了,屬下當然想到處都看看。”

大公主道:“其實這裡實在也沒什麼好看的,進入這裡的人,多半在受苦受難,看了以後,心裡反而越發不舒服。”

大公主那裡知道,她這幾句話,句句都像針一般在穿刺着嶽小飛的心,因爲嶽小飛明知母親是在這裡受苦受難。

想起母親,嶽小飛真是忍着,但卻又不能不看,不看又如何能救得出母親?

只聽大公主繼續說道:“我看倒不如去參觀參觀靈堂,你是小孩子,一定喜歡看那些恐怖的景象。”

嶽小飛心頭一震道:“什麼靈堂?是誰的靈堂?”

大公主道:“不是一個人的靈堂,是很多人的靈堂。”

嶽小飛越發吃驚道:“都是哪些人?”

大公主道:“如果問都是哪些人,不但你不清楚,連我也不知道。”

“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有的是病死的,有的是受刑而死的,也有的是自殺的,不過其中有一部分是例外。”

“有什麼例外?”

“有些人並沒死,只是裝在棺材裡罷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目前活着無用,死了又可惜,便給他們服下一種藥物裝進棺材裡,等用着他們的時候,再讓他們活過來。”

嶽小飛只聽得打心底直冒冷氣,默了一默,才問道:“世界上那有這種藥物?”

大公主道:“別處沒有,天谷裡都有,這些人在棺材裡,說死不死,說活不活,而且也不飲不食。”

“那是還有一口氣呼吸了?他們在棺材裡,是否有一定的期限呢?”

“只要不超過三年都可以救活。”

“救活了以後,精神體力是否能和以前-樣?武功是否已經消失?”

“和從前完全一樣,武功也不會消失,”

這實在太玄了,也實在不可思議。

大公主接着再道;“當然,凡是棺材裡的這種人,都是有頭有臉將來又有利用價值的人物,因爲這種藥物煉製不易,普通人是不夠資格用的。”

嶽小飛迫不及待的道;“那就請大公主快帶屬下去看看!”

大公主不再說話,帶着嶽小飛往一處山壁方向走去。

這時桃花也是在又怔又愣,她跟隨大公主不久,不用說也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只是因爲自覺身份卑微,不敢向大公主詢問罷了。

來到山壁下,山壁上開着一個洞門,有個黑衣人守在洞門外。

黑衣人見大公主等三人都佩有城主發下的標識,並未查問。

剛進去之後,當真是黑洞洞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走了四五丈後,洞頂上方已懸有竹籠。

又轉了兒彎,面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足有數十丈方圓的巨大空洞。

觸目之下,嶽小飛真有些毛骨悚然之感。

只見巨大的洞室內,擺放了足有上百口的紅漆棺木。

那些棺木,排放得整整齊齊,縱看成行,橫看成列。每口棺材的一端,都放着一張小圓凳,小圓凳上點着一盞綠光閃閃的油燈,照得那些棺木也紅中泛綠,越發增加了陰森恐怖感。

在洞壁的四周,各站着一名穿黑衣的守護人員,其中男女各兩名。

這四名男女,可能是長時間不見陽光之故,一個個也瘦骨嶙峋,面色慘白,在綠色燈光的閃閃映照下,就像死了三天沒埋的殭屍一般,僅是看到這兩男兩女,就令人有些汗毛直豎。

大公主指着那些棺木道:“嶽使者應當看得出,後面靠右的二十幾口裡面裝的都是活人。”

嶽小飛怔怔的道:“大公主怎麼看得出來?”

大公主道:“那二十幾口棺木,棺蓋都沒全蓋,而且棺木兩側也鑿有洞孔,是供人呼吸用的。”

嶽小飛道;“可不可以近前往裡面看看?”

大公主搖頭道:“那怎麼可以,除了城主和守護靈堂的頭目,誰都不能打開棺蓋察看的,就以我來說,也只能在一旁看看。”

嶽小飛道:“這四位守護靈堂的人,爲什麼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大公主道:“他們都是罰在這裡守護的,誰都不能出去,不見日光,臉上又那裡來的血色。”

“難道他們也不換班?”

“據說他們一共十二人,每天分三班輪換。”

“他們住那裡呢?”

“這靈堂後面的洞壁上,另有兩間石室,他們就住在那裡,男的住一間,女的住一間。”

就在這時,換班的時間已到,果然由對面走出兩男兩女。

在這剎那,嶽小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又好似身在夢境。

因爲他發現在那兩名黑衣女子中,其中一名,赭然是他的母親。

雖然那女子是在對面,離他很遠,不易辯識,但她的身材、面部輪廓以及走路姿態,對他來說,卻是再也熟悉沒有了。

此刻,嶽小飛的一顆心,激動得幾乎要跳出胸腔,真恨不得立刻躍身過去和母親相識。

但是,他不能,他必須強自抑制着內心的激動,因爲大公主就在身邊,尤其四周都有守護,戒備森嚴,一旦鬧出事來,豈不後悔莫及。

他呆呆的遠望着母親,母親的臉色也是憔悴無比,若非她剛纔是走着出來的,而是老早站在那裡,只怕他已無法認出那就是母親。

至於他的母親,卻是低着頭靠在對面的牆角里,根本沒對嶽小飛注視,事實上她縱然看到了嶽小飛,也決不可能想到嶽小飛會來到天谷,更想不到他會來參觀靈堂,

何況,燈光暗淡,相隔又遠,根本也沒法看得清楚。

只聽大公主道:“咱們現在該出去了!”

嶽小飛又望了望母親幾眼,才隨大公主出了靈堂。

大公主道:“嶽使者,還想到什麼地方看?”

若未遇到母親,嶽小飛當然想到處看看,如今,他那裡還有心情再看別的,長長吁一口氣,道:“不知怎的,屆下感到很累,什麼也不想再看了!”

大公主帶些吃驚的神色道:“連桃花都沒說累,你的武功這樣好,怎麼就累了呢?”

嶽小飛道:“累不累似乎與武功無關,屬下昨晚可能受了點風寒。”

他這句話不打緊,桃花竟有些着慌了,忙道:“公子,可是婢子沒服侍好?”

桃花的話出口後,才覺出這活有毛病,不覺粉臉一陣熱辣辣的感覺。

嶽小飛道:“怎麼能怪姑娘,你房裡昨晚也沒你,只能怪自己沒照顧好自己。”

大公主道:“既然身上不舒服,那就回育化城府休息吧,人家城主還要招待你吃飯呢。”

嶽小飛趨機問道:“大公主,這位城主姓什麼?叫什麼?”

大公主道:“他叫嚴寒,是教主的大師兄,也是我的大師伯。”

回到育化城府,先繳回黑玉令牌,因爲晚餐時間不到,只有在大廳喝茶休息。

不大一會兒,育化城主嚴寒出來了。

在大公主眼中,嚴寒今天的確與往日不同,顯得滿面春風,不再扳起他的臉孔。

他一出來,大公主連忙帶着嶽小飛上前見禮。

嚴寒坐下後,先喝了口茶,才慢條斯理的道:“金鳳,你剛纔說這孩子不到十四歲就有這麼好的文才和武功,你可親眼見過?”

大公主道:“弟子雖沒親眼見過,但五關報到總壇的成績卻決不會假。”

嚴寒呵呵笑了幾聲道:“既然如此,老夫倒想親眼看看!”

大公主眨了眨星眸道:“這裡沒有五關,大師伯怎能看得到呢?”

嚴寒拂了拂頷下的鬚髯道:“難道老夫就不可以試試他?”

大公主吃驚道:“以大師伯的身份地位,怎可和他動手過招,而且他又怎敢和大師伯較量呢?”

嚴寒呵呵笑道:“你這丫頭想到那裡去了呢?難道我不可以找人和他比劃比劃?”

大公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點點頭道:“這倒使得。”

嚴寒道:“不過老夫必須先規定好,雙方都是點到爲止,絕對不可傷人!”

大公主忽然皺起翠眉道:“稟師伯,嶽公子剛纔說身上有些不舒服。”

嚴寒道:“你可是擔心他吃虧?”

大公主道:“身上不舒服,總是對身手有些影響的。”

嚴寒笑道:“老夫方纔已經說過,只是點到爲止,誰也不可傷誰,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憑老夫的眼力,只要他一出手,便不難掂出他有多大分量。”

他說完話,回頭叫道:“到前面來!”

立刻,一名黑衣人由屏風後,肩不晃動,腿不屈膝的飄了出來,

奇怪的是這名黑衣人居然面罩黑紗,根本看不出他的面貌和年紀。

這且不說,黑衣人連雙手也帶着手套,全身上下,除了露出眼睛,連皮膚也不讓人看出半點。

大公主茫然問道:“大師伯,這人是誰?”

嚴寒不動聲色道:“用不着問他足準,只是看他們比試就成了。”

“這人爲什麼不露出真面目來?”

“他長得很難看,自己不想讓外人看到,老夫也不便勉強。”

“他目前可是府上的人?”

“很難說,老夫聽說他的武功不錯,有意把他留在身邊擔任侍衛,至於他能否勝任,等他試過身手之後,馬上便知分曉。”

此刻,嶽小飛兩眼一直在黑衣人身上打轉。

他只覺此人舉止之間,身上似是十分輕盈靈活,身材雖然並不高大,但站在那裡,卻別有一種吸引人的力量。

只聽嚴寒又道:“既然你們二人都不曾攜帶兵刃,那就徒手對搏好了!”

嶽小飛望黑衣人雙手一抱拳道:“兄臺請先賜招!”

黑衣人也拱了拱手,卻並未開口說話。

嚴寒道:“用不着多說話,小兄弟就先進招!”

嶽小飛又一拱手道:“請恕在下無禮了!”

他說完話,一個箭步,縱上前去,掄拳直向黑衣人肩部搗去。

誰都可以看得出,他這一招只是試探性質。

果然,黑衣人並不在意,直到拳勢即將襲及,才微微一側身,

然後欺身疾進,左掌叉開五指,閃電般抓向嶽小飛前胸大穴。

他的動作十分輕巧,但卻迅如閃電驚雷,嶽小飛一時大意,險些被對方擊中。

嶽小飛覺出對方身手果然不弱,便決定放手槍攻。

當然,他並不想讓對方受傷,因爲嚴寒已有意收此人爲近身侍衛,總該成人之美,自己只要略勝一籌,也就夠了。

豈知黑衣人卻是得理不讓人,招勢落空之後,揉身再進,左掌右拳,同時對住嶽小飛上下兩擊。

嶽小飛被一連退後兩步,驀地一記分水跺子腳,旋身倒踢出去。

黑衣人急急收勢,接着一縷指風,直向嶽小飛後背肩井穴時來。

嶽小飛像背後生着眼睛,滑步一個急旋,不但讓開了指風,而且右腳又蹬向黑衣人側腰。

黑衣人就地施出一記鐵板橋,然後-個倒縱,竟輕輕飄飄地落到了樑柱上。

兩人交手幾合,很難令人分出誰勝誰負。

嶽小飛穩站原地不動,若論輕功,他根本不會把對方放在心上。

突然,黑衣人由粱上-躍而下,直向嶽小飛頭頂撲去。

豈知嶽小飛這時也騰身而起,兩人剛好在空中相遇。

就在這一瞬間的工夫,只聽得一陣快得不能再快的輕響,兩人已在空中交接了五六招。

這五六招全是起身相觸的短招,除了當事人心裡有數外,在場的嚴寒和大公主,誰也沒看清他們是怎樣出手的。

但嚴寒和大公主剛定下神來,嶽小飛和黑衣人已早飄身落地。

這次嚴寒和大公主總算看清楚了,嶽小飛停身之處,仍在原地,而黑衣人卻已在丈餘之外。

再看嶽小飛,面不改色,氣不出聲。

黑衣人則胸腹之間,不住起伏,那蒙面黑紗的額角部位,也一滴一滴的滴下汗珠。

顯然,兩人之間已經分出了勝負。

但黑衣人卻似不甘就此認輸,略一喘氣,便又撲身攻了上來。

這次嶽小飛不再避讓,交手三招,那黑衣人竟又仰摔出去。

不過黑衣人似是並未受傷,摔出之後,仍能拿椿站穩,只是已微微可聞喘息之聲。

嚴寒立即朗聲叫道:“好了好了,雙方已然分出高下,不必再打了!”

接着轉頭望向黑衣人道:“還不快退下!”

黑衣人依言退回屏風之後。

嚴寒回過頭來道:“嶽小兄弟果然是位武林少見的奇才,連老夫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嶽小飛抱拳拱手道;“城主過獎,晚輩愧不敢當,其實方纔這位兄臺的身手,晚輩照樣也是佩服得很!”

嚴寒道:“他固然算得是名高手,但和小兄弟比起來,正應了強中更有強中手的一句話!”

說罷,立即吩咐擺酒上菜。

嚴寒今天興致特別好,並把他的夫人也請出來作陪。

飯後,又談了很久,他們兩夫婦才親自把大公主和嶽小飛送出大門。

回到柳林院,大公主本準備仍留嶽小飛住一晚再走,但嶽小飛堅持要回去,大公主也就不便堅持,並特地吩咐桃花送了一程。

到達五關總鎮府,已是起更時分。

雖然時間已晚,他仍急着先見父親面報一切。

花玉麟正在房內,他照樣也盼着他早些回來。

當嶽小飛把一切經過詳細敘述一遍後,花玉麟悽然嘆道:“爲父真是不知道,你母親竟然是被打在育化城裡守靈,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她是如何忍受得了?”

嶽小飛不覺淚垂雙頰道:“父親總該想辦法救出母親纔是!”

花玉麟無限痛苦的搖了搖頭道:“孩子,你已知道天谷有夫婦不可同來的規定,萬一我和你母親夫婦相識,只怕連自身也難以保全,又如何救得了你母親?”

他仰起頭來,緘默許久,忽然靈機一動道:“孩子,救你母親,也許能應在你身上。”

嶽小飛訝然道:“孩兒有什麼辦法?”

花玉麟道;“照你剛纔所說,育化城主必定非常喜歡你,若將來有機會再見到他,你不妨大膽提出。”

“孩兒可否說出和母親的真正關係?”

“可以,只要你和我的關係能瞞住他們就成了。”

“那麼母親到底姓什麼叫什麼,父親應該告訴孩兒了?”

“你母親叫何慧仙,這名字即使在中原武林,也絕少有人知道,

所以這三年來皇元教主才查不出我和她的真正關係。”

“只是孩兒擔心今後不可能再有機會到育化城去,父親可認識育化城主?”

“育化城和富國城兩位城主,都是教主的師兄,在皇元教中等於皇親國戚,我雖然見過他們,但卻攀不上交情,而且以他們的身份地位,連教主都要敬他們三分,也根本不會把爲父放在眼裡。”

“那麼孩兒究竟要如何設法接近他?”

“也許只能慢慢等機會了。”

次日早上吃飯時,丁濤和甘霖都圍來問長問短。

嶽小飛只告訴他們曾見過教主,因爲那天大公主來到總壇去的事,丁濤和甘霖都已知道。

丁濤和甘霖對嶽小飛能被教主召見,內心只有羨慕,並無半點嫉妒,自己的武功比起人家相差太遠,嶽小飛能被教主召見,他們認爲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至於參觀過富國城和育化城,嶽小飛卻並未告訴他們。

嶽小飛記掛着袁小鶴,飯後便到了袁小鶴房中。

袁小鶴除了精神還有點頹唐,已不見病容。

嶽小飛道:“袁大哥,你一向沒病過,爲什麼會忽然不舒服起來?”

袁小鶴只得向嶽小飛透露-點消息。苦笑道:“我是見到了鳳嫣紅纔不舒服的。”

嶽小飛一愣道:“見了她有什麼不舒服的?”

袁小鶴道;“你上次曾說師父那冊‘煉心大法秘笈’,已被她獻給了教主,我只是半信半疑,及至見了鳳嫣紅,已完全得到證實,如此一來,日後如何向師父交代?我的不舒服,也正是由此而起。”

嶽小飛反而鬆了口氣道:“原來是爲這緣故,既然已經無法討回那冊秘笈,煩惱又有何用?自己的身子要緊,目前只有多忍耐,

而且廬伯伯將來也決不會因爲這件事怨你。”

袁小鶴果然心情開朗一些,問道:“聽說你也見過風嫣紅?”

“袁大哥是怎麼知道的?”

“丁濤和甘霖兩位說的,他們說大前天晚上你們三人到宵關巡視,後來鳳嫣紅單獨召見你。”

“不錯,我是見過了她。”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她也說過那冊秘笈已獻給了教主,又說馬昭雄已經死了。”

“她也對我提起馬昭雄已死的事,不過我並未完全相信。”

“袁大哥認爲馬昭雄還活着?”

“我想他不可能是死了。”

正談到這裡,忽見丁濤匆匆忙忙的奔了進來道:“嶽公子,花副總鎮有請!”

嶽小飛只得向袁小鶴告辭,來到花玉麟房中。

只見花玉麟神色頗有喜悅之情,一見嶽小飛到來,便道:“飛兒,真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

嶽小飛哦了聲道:“什麼機會?”

花玉麟道:“你和育化城主見面的機會。”

“父親是怎麼知道的?”

“育化城主派了大小姐親自前來,說是城主想再見見你。”

“大小姐在哪裡?”

“我把她招待在客廳時,再回來先跟你商議一下,以便你在心理上先有準備。”

這消息對嶽小飛來說,還真有些突如其來,他頓了一頓道:“大小姐的來意已經向父親說清楚了?”

花玉麟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感到意外,不過我看得出,育化城主兩夫婦必定是對你特別賞識,總之,這是救你母親脫離苦海的最好機會,千萬要好好把握。”

嶽小飛低頭沉吟一陣道:“萬一育化城主對孩兒提出什麼條件呢?”

花玉麟似乎也早想到這一層,不覺蹙起劍眉道:“你說的什麼條件?”

嶽小飛道:“譬如他若有意把孩兒調到育化城去,或者其他方面的。”

“有這種可能嗎?”

“孩兒那天先到的是富國城,富國城主當時就有意把孩兒調去,育化城主難免不會有這種意思!”

花玉麟略一沉吟道:“他既然喜歡你,不管什麼條件,對你來說,似乎都無所謂,爲了救你母親,儘管答應。”

他說着。站起身來道:“別讓她等得太久了,現在就隨我到大廳去!”

來到大廳,嶽小飛不覺眼睛一亮,

只見一個十八九歲的女郎,正靜靜地獨坐在那裡。

這女郎果真是美得出奇,穿着一身紫衣紫裙,雲發高挽,彎彎的柳葉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脣紅齒白,雙頰有兩個迷人的酒窩,膚白似雪,丰姿綽約,顯得那麼清新而脫俗。

不用說,這就是育化城的大千金了。

花玉麟拱了拱手道:“有勞大小姐久候了!”

大小姐站起身來,也還了一禮道:“這就是嶽使者嗎?”

她語聲嬌脆。有如出谷黃鶯。

花玉麟道:“不錯,嶽使者,快見過大小姐!”

嶽小飛抱了抱拳道:“卑職見過大小姐!”

大小姐風致嫣然的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怪不得家父昨天剛見過他,今天又想見他。”

花玉麟道:“大姑娘難得到這裡來,等中午接受花某設宴款待再走不遲。”

大小姐道:“花副總鎮的盛意,晚輩心領了,現在離午時還早得很,晚輩不敢打擾,這就走了!”

花玉麟再欲強留。大小姐又道:“家父母急於見他,晚輩必須現在就走。”

花玉麟只好親自送出大門,並交代嶽小飛道:“到了育化城,千萬注意禮貌,儘量早去早回!”

路上,大小姐走在前面。

望着她那倩倩美好的背影,蓮步生姿,別有一番風致。

嶽小飛究竟年紀太小,有很多話,想問又不便問。

倒是大小姐先打破了寂寞,她回頭望了嶽小飛一眼,嫣然笑道;“小兄弟,你爲什麼不說話?現在只有你我兩人,用不着害羞。”

她對嶽小飛不稱嶽使者而稱小兄弟,顯然是在表示親切,藉以拉起彼此間的關係。

嶽小飛輕咳了聲道:“卑職不明白,和城主昨天才見過,他老人家爲什麼今天又要宣召卑職去?”

“在我面前,用不着自稱卑職,還把我看成像姐姐一般,不好嗎?”

“彼此身份不同,那不是太折我了嗎?”

“小兄弟若再客氣,就是見外了!”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樣纔對,你剛纔問的,我可以告訴你,因爲家父很喜歡你,今天想單獨和你見見。”

嶽小飛略一沉吟道:“昨天城主找了一位蒙面人來試我的武功,這又是什麼意思?”

大姑娘笑道:“那是他聽說你連闖五關的成績太好了,一時興之所至,才決定要親眼看看你的武功。”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你以爲那位蒙面人的身手如何?”

嶽小飛道:“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可是那人最後還是敗在你的手下。”

“那是因爲我最後不得不全力應付,否則敗的一方可能是我。”

“不管如何,你總是最後的勝利者。”

“那蒙面人究竟是誰?”

大小姐忽然回頭對他神秘一笑:“難道你一點看不出來?”

嶽小飛終於心有所悟:“我覺得那人好像是個女的。”

大小姐道:“你從什麼地方看出是個女的?”

嶽小飛道:“那人的舉手投足,都顯得非常輕柔,有好幾次我看到了她的手腕,皮膚是那麼白嫩柔細。”

“還有呢?”

“一般來說,蒙面人用不着再戴手套,而她卻偏偏戴着手套,似乎想讓對方看不到她身體的任何部分,尤其她自始至終沒講句話,那當然也是不想讓對方聽到她的聲音?”

大小姐點點頭道:“想不到你對那人觀察得如此細密,那人的確是個女的,你猜她是準呢?”

嶽小飛搖頭道:“我根本不可能認識她,又怎能知道她是誰?”

大小姐道:“不,你現在一定認識她。”

嶽小飛心中一動,忙道:“莫非就是大小姐?”

大小姐嬌靨微酡道:“不錯,可惜我還是打不過你。”

嶽小飛連忙拱拱手,歉然陪笑道:“失禮失禮,大小姐千萬原諒!”

大小姐越發有些不好意思:“慚愧,我一向自以爲武功已經很了不起,所以當昨天家父想試試你的身手時,我自告奮勇要和你試試,技不如人,我敗得實在沒有話說。”

本來,嶽小飛想再說幾句安慰的話,但卻想不起該說什麼纔好,因爲若說得不恰當,反而越發增加對方的難堪。

到達育化城,還不到中午。

進入育化城府大廳不久,育化城主嚴寒便和他的夫人一起到了大廳。

嶽小飛曾聽大公主說過,嚴寒的爲人,和他的名字一樣,既冷酷又不苟言笑,但嶽小飛所見到的,卻完全不是這樣子,不但滿面春風,而且笑容可掬。

當然,這也許是因人而異的緣故,他主動把嶽小飛召來,總不能扳着面孔吧。

至於嚴夫人,卻是位道道地地和藹而又慈祥的貴婦人。

很快便擺上酒筵,這次作陪的,除嚴寒外,又增加了嚴大人和大小姐。

席間,他們三人把嶽小飛招待得像一家人那般親切,把個嶽小飛弄得簡直受寵若驚。

嶽小飛當然心裡高興,因爲他的目的,只是要救母親何慧仙脫離苦海。

飯後,撤去杯盤,四人另換座位,繼續飲茶談天。

只聽嚴寒道:“嶽小兄弟,你的武功,昨天老夫已經見過了,果然是難得一見的少年奇才,只是老夫還想試試你的文才。”

嶽小飛到這時才明白,原來育化城主今天把自己召來,是要考試文才的,不覺暗忖道:“我已經通過五關,爲什麼育化城要再加測試?他這樣做,豈非多此一舉,五關是教主設立的,難道他連教主都信不過?而且他這樣做,對教主也頗不禮貌,豈不形成他的威力比教主還大?”

但育化城主既然這樣說了,嶽小飛也只好靜聽安排了。

嚴寒見嶽小飛並無反應,不覺皺起眉頭道:“不知小兄弟是否同意?”

嶽小飛躬身道:“既然城主吩咐下來,晚輩敢不從命。”

嚴寒隨即吩咐站在身後的-名下人道:“去把文先生請來!”

不大一會兒,由外面走進一位鬚髮半白的老先生。

這位老先生,年在六旬左右,頭戴紅頂瓜皮小帽,臉上乾癟得像風乾橘子皮,頷下留一撮山羊鬍子,藍長袍,黑馬褂,手裡還拿着一根長杆旱菸袋,很像一位老學究,但模樣和神情卻顯得非常滑稽。

文老先生進來以後,望着嚴寒道:“東翁相召文某有事嗎?”

嚴寒對文老先生頗爲禮貌,站起身來道:“文先生請坐,這位就是老夫對你說過的嶽小兄弟!”

嶽小飛連忙向文先生見禮。

嚴寒再對嶽小飛道:“這位是舍下的任西席,姓文名亦奇,文先生滿腹經倫,和文關的主考楊鳳堂比起來,並不多讓,當年教主本來有意讓文先生到文關擔任主考,是老夫把他堅留在舍下任西席的。”

文亦奇喝了口茶道:“東翁可是有意讓文某來考考這位嶽小兄弟?”

嚴寒頷首道:“嶽小兄弟的武功,老夫已經見過,當然也希望親眼見識見識他的文才。”

文亦奇燃上一袋煙,吸了幾口道:“他在文關,楊兄鳳堂必定已經考過了他,想來是不錯的。”

“文先生何妨再試試!”

文亦奇瞥了嶽小飛一眼道:“嶽小兄弟在文關考的內容是什麼?”

嶽小飛道:“無非是四書五經,詩詞歌賦。”

文亦奇道:“那麼現在咱們就考點別的。”

“但請文先生命題。”

豈知文亦奇卻忽然問道:“嶽小兄弟看過三國演義沒有?”

嶽小飛不由地大感驚奇,文先生爲什麼問起這個來呢?只好愣愣的答道:“晚輩看過。”

文亦奇摸着山羊鬍子,不動聲色道:“那就好辦,咱們就考考三國吧!”

嶽小飛被弄得果真又吃了一驚,暗道:“考三國?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聽到世上有這種事情……”

他那裡知道,原來文亦奇是三國迷,這部才子書,他至少也看過幾十遍,曹孟德的橫槊賦詩以及諸葛亮的前後出師表,他能倒背如流。

偏偏他的東翁育化城主嚴寒也是位三國迷,因之兩人才能一見如故,他和嚴寒沒事時在一起聊天,根本離不開三國,有時一聊就是大半天,似乎談三國比吃飯睡覺更重要。

如今文亦奇提議考嶽小飛的三國,正是合了嚴寒的心意。

他又喝了口茶,再幹咳幾聲,掃清嗓門道:“嶽小兄弟,你的三國讀的熟不熟?”

嶽小飛道:“晚輩只看過兩遍,重要情節當然不會忘記,但細瑣事情,可能就記不清楚了。”

文亦奇道:“那就考點簡單的,不過老朽必須告訴你,考的越深,成績越高。”

他說着剛要出題,嚴寒卻擺擺手道:“給他點兒時間,讓他回憶一下,若馬上就考,可能影響成績。”

文亦奇道:“這三國可是不簡單的,如果考三國能考到滿分,中狀元一定不會有問題。”

嚴寒嘿嘿笑道;“那你爲什麼不去考狀元?”

文亦奇乾笑了幾聲道:“考啦,文某最擔心的,就是怕考中狀元。”

嚴寒愕然道:“這是什麼意思?”

文亦奇道:“理由很簡單,中了狀元十有八九會被招爲駙馬,那有這種年紀才當駙馬的,豈不誤了人家公主的青春,又怎能對得住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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