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娘、二姨娘住的羣星院。
二姨娘未在,據說去三姨娘的捧星院竄門去了。因二、三姨娘的出身、地位差不多,兩個人頗是談得來,尤其三姨娘又有了身孕,如今是三位侍妾裡最得寵的一個,連潘氏都免了三姨娘的晨昏定省。
大姨娘連吃了數日川貝雪梨膏,正月十六時又請了郎中上門,而今的咳疾大好。今兒天氣晴朗,大姨娘一早就換了身幹練的衣衫,蹲在院子裡侍弄她的花花草草。
大姨娘愛養花木,還是給石氏做丫頭的時候便這樣,那時候石氏便讓她照看沈宅花園子裡的花草,這習慣養成,便再改不了,現在雖不能照看整個沈府的花木,但她卻在羣星院裡擇了一塊空地,上面密密地擺着各式花盆,也種着四季的花草,從蘭花、綠蘿、秋菊、芙蓉一應俱有。
八姑娘一進院門便喚聲“姨娘”,小跑着走近大姨娘,低聲道:“五姐姐想討盆蘭花去養。”神色裡難耐喜色,她是知道大姑娘姐妹去鹹城,這次賺了銀子的事,怕是大姨娘早前湊份子的錢也番了幾翻。
大姨娘笑道:“給五姑娘請安!”
“大姨娘,我去你屋裡坐坐。”
大姨娘道:“勞八姑娘幫我招呼五姑娘。我洗洗手就來。”她在幾盆蘭花面前轉了幾圈,挑了盆長勢最好交給丫頭,叮囑丫頭拾掇乾淨,回頭交給沈容帶走。
待大姨娘進屋,沈容對八姑娘道:“你守在門口,我與大姨娘說說話兒。”
八姑娘明瞭,忙對她的丫頭道:“我屋裡有新得的餞果,取了蜜茶、綠豆糕來招待五姑娘。”
沈容進了正房偏廳,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這是我去鹹城下注賺的,你給了我三百多兩銀票,又當了一百多兩的首飾,統共是六百兩,翻了五倍,是三千兩銀子。裡面還有當票,你尋了時間把那包首飾贖回來。”
八姑娘隱約聽到“三千兩”,想到沈宛給老太太的才四倍,他們便是五倍,心下一動,露出幾分感激,卻小心地看着外頭生怕被人瞧見。
大姨娘捧着布包,難掩激動,“有這筆錢,我便能給八姑娘置備些嫁妝。”
“大姨娘,長姐託了樑大公子幫忙置田莊、店鋪,你尋了機會去找長姐幫忙。”
大姨娘正愁沒有可靠的人幫忙相看田莊,眸中感激地連連點頭。
六百兩銀子,這才幾日就變成三千兩了。
她這些年兢兢業業、謹小慎微,這才攢下六百兩的家當,就想給八姑娘也置些東西,也算是盡了生母之責,算是不再愧對孩子。
沈容玩笑道:“你且點過,錢契兩清,回頭我出了院子,倘若少了一張,我可不認的。”
大姨娘笑道:“怎會呢……我是信得過姑娘的。”
院子外頭,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喲,八姑娘來了?服侍的丫頭呢?”
八姑娘答道:“二姨娘,侍針姐姐捧了蘭花去溪邊拾掇,院裡的婆子帶兩個粗使丫頭漿洗衣衫去了。”
小環正蹲在兩盆蘭花跟前瞧看。
這麼好的蘭花,交給五姑娘養,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枯了吧。五姑娘還真是,自己又不會侍弄花木,一時興起,又吵着要養什麼花。聽說這些花若在街上,一盆好的,尤其像這君子蘭,一盆少說也得值二兩銀子。
二姨娘笑道:“現下有甚好看的,待到立春前後纔開呢。”
小環道:“我瞧着都一樣,可侍針說出的名字都不一樣呢。”
大姨娘清點了一番,將銀票鎖放到錦盒裡,方給沈容沏了茶水。
八姑娘佯裝引頸看丫頭,“綠翹這丫頭還真是,好一陣了,怎還沒取來餞果。”
二姨娘定睛細瞧,便見正房偏廳有個小姑娘的身影,“五姑娘可真是稀客。”
八姑娘道:“五姐姐要挑盆蘭花去養。”
“這姑娘家多是愛花的。”
二姨娘見過沈宛,第一次被沈宛的容貌怔住,聽說五姑娘來了,也想知道這五姑娘的模樣,搖曳着身姿過了大房花廳,站在珠簾後一瞧:沈容年紀不大,與沈宛倒有六分相似,最像的便是那額頭、眉毛、鼻子,沈宛的嘴巴、下頜長得像沈俊臣,可沈容卻另有一分韻味,雖因年紀小沒長開,卻能猜到,他日定然也是個美人。沈容五官裡,唯有那雙眼睛長得最像沈俊臣,說話的時候,忽閃忽閃,很是迷人。
她原也是官家庶女,第一次見到沈俊臣時,便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
沈俊臣有幾個兒女,繼承到沈俊臣漂亮鳳眼的還只得沈容這一個孩子。
“姨娘!姨娘,我來瞧你了!”院門外,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
二姨娘轉身望着外頭,卻見十姑娘沈家莉打着把青綢花傘,手裡拽着條粉色的絲帕,身後跟着的服侍丫頭則捧着兩個紙包,瞧着裡面是吃食。
“十姑娘,你怎過來了?”
“姨娘,大姐姐、五姐姐給我帶了好些零嘴吃食等禮物,這花傘漂亮吧?還有這帕子,繡的是我最喜歡的菟絲花,還有塊小兔子的,可漂亮了!”
二姨娘看看天色,“我的小祖宗,不晴不雨的,你打把傘過來,也不怕叫人笑話。”
“姨娘,我得好東西了。那些餞果可甜了,你也嚐嚐。”
二姨娘輕嘆一聲,領着十姑娘去了她屋裡。
羣星院分東院、西院,兩院之間有一道院牆。東院住着大姨娘,西院住着二姨娘。正房有四間,東院分兩間,西院亦有兩間,又有三間東廂房、三間西廂房。
東院裡,大姨娘住東屋,又有一間用來會客的花廳,三間東廂房一間做了雜庫房,另兩間則是服侍下人的屋子。西院也是如此安頓。
綠翹取來餞果、點心,八姑娘擺了果盤。
沈容坐了一陣,與大姨娘閒話了幾句,帶了一盆蘭花回了儀方院。
大姨娘拉着八姑娘,歡喜地道:“八姑娘,你就要和十姑娘一樣了,也是有嫁妝傍身的,你高不高興?”
八姑娘連連點頭。
大姨娘陪八姑娘說了一陣,又挑了盆蘭花,說要給沈宛送去。
*
沈容回屋後,將蘭花擺在花廳向陽處,又叮囑石媽媽、小環細心照顧,取了首飾的當票,吐了口氣,明裡賺的銀子她給了沈宛大半,今兒給了大姨娘三千兩,她手頭只餘四千餘兩,要贖回首飾許是不夠。
想到這兒,她領了石媽媽去了漱芳閣,待她到的時候,沈宛正與大姨娘、八姑娘說話。
漱芳閣裡,沐風、沐雨兩個近身服侍沈宛,兩個粗使丫頭和一個婆子都在外頭服侍,這個時辰,她們各有差使。
沈容一進來便笑道:“姐姐,我忘了當出去的首飾得五千兩才能贖回來呢?我手頭只得四千餘兩銀票,上回白真大師給西北募款銀,又給了些錢……”
“你還差多少?”
“一千兩。”
“你這呆子,把銀子給了我,這會子倒是記起你典的首飾。”
想着妹妹信她,賺來的銀子全交給她保管,沈宛心裡覺得歡喜,近來不止一次地覺得沈容自大病一場後,整個人懂事乖巧許多不說,就連這性子也彷彿變了一個人。曾有一度,她懷疑妹妹不是自己的,可一路過來,她便沒有與沈容分開過,又查看了沈容身上的疤痕、胎記,樣樣都在,不是她妹妹是誰。
直惹得石媽媽哭笑不得“大姑娘,五姑娘不就是你妹妹,還能變了一個人不成?”沈宛不好意思地笑道:“以前她也太愛胡鬧了些,這猛然知事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這會子,沈宛聽說沈容居然忘了留下贖首飾的銀子,忍不住打趣幾句。
石媽媽笑道:“要我說,不贖回來也好,那盒子首飾最多值二千兩銀子。”
沈容與沈宛脫口而出“不行”。
沈容道:“那裡頭的首飾有小半是母親留下的,剩下的都是姐姐給我置的。我拿四千兩出來,姐姐再給我墊些,回頭讓沐風把我的首飾給贖回來。”
她說着掏出荷包,從裡面數了四千兩銀票遞給沈宛。
沈宛睨了一眼,“你手裡就剩幾十兩了。”她與沐雨道:“去我首飾盒子裡取兩張銀票過來。”
沐雨取來遞給沈宛時,沈宛一瞧,她讓取兩張,這沐雨就尋了一千兩一張的取,立時苦笑不得,“當真是妹妹買的丫頭,人雖在我這兒,心卻到你那兒了。那裡頭十兩、五十兩的不取,一取就取這麼大一張。”
沐雨訕笑道:“奴婢知大姑娘最疼五姑娘,自是要挑了大的取。”
沈宛瞪了一眼,起身進了內室,不多會兒出來時,將兩張銀票給了沈容,“她一個小姑娘,身上怎能帶這麼多,先留千兩銀子花使,回頭沒了再與我說。”
沈容道:“姐姐這等聰明的,這銀票遞來給去的,你自收我三千兩不就成了,我給你四千,你又給一千……”
沈宛失神,她自視聰明,今兒居然幹了些笨事,可不是麼?幹嘛讓沐雨去取銀票,她直接收沈容三千兩不就成了。
沈容笑道:“難道得姐姐糊塗一回,怪有意思的,下次姐姐糊塗時說一聲,我算計着弄些銀子花花。”
沈宛微紅着臉,這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麼,倒被沈容給戲謔上了。沈宛正容道:“我請了樑公子幫忙,這幾日牙行的人便要過來,我是出不得門的,只能讓石老爹和奶兄去瞧看,若是合適的就置下來。聽樑公子說,京城年前懲處了幾個貪墨官員,家產沒公,田莊、店鋪要由官府拍賣。”
“敢情是好的,勞大姑娘幫忙替我們置處田莊。”
沈宛道:“今兒一早,樑公子就遞了話來,說是西菜市要賣一批奴僕,正是年前犯官家中的,我讓石老爹盯着,囑他最好買一家子,這樣買來後也能當家生子一般用。大姨娘如今有錢了,是不是也置上一家這樣的下人?”
現在置下,也是替八姑娘長大後做陪房的。
庶女出嫁,就算是嫁人爲妻,通常孃家的嫁妝也不會多,但若是由親孃置備的,這又不一樣了。
大姨娘道:“若有得宜的,置一家子倒是妥當的。”
“好,我讓石老爹父子幫忙買下,回頭留一家算你的。”
沈宛看着沈容遞來的當票,令沐風拿了當票去贖首飾,大姨娘又取了當票請沐風幫忙取回她的首飾。
大姨娘坐了一陣,領着八姑娘離去。
沈容在沈宛身側坐下,低聲問道:“長姐今兒在祖母屋裡說二叔入仕的那些話……”
沈宛正容低聲道:“李氏的性子睚眥必報,若讓她有翻身的機會,我們姐妹往後少不得要着她的道兒。祖母一心念着她是孃家侄女,又看着她育了三個子女的份上舍不得將她降爲侍妾,一門心思要降爲平妻,我是要把她最後的退路都給堵了,讓李氏再不能心存幻想。”
算計害死她弟弟沈寬,這個仇,怎麼能不報?
原指望沈俊臣說句公道話,可沈俊臣念着老太太、沈俊來,似乎並沒有追究李氏之意。老太太想的是:沈寬已死,活着的人還得好好兒活着,早前生氣,幾日氣消了,還是一味心思地想着如何對李氏好。
“姐姐識得羅小鸞姑娘?”
“這不是偶然在鹹城結識的麼?她的確知道李氏挑唆阿賓謀害六弟的事,她還好奇地問我:這麼個毒婦,怎的還留在家裡?”沈宛壓低嗓門,“李氏母子的事,是我講給她聽的,她告訴我:她三叔是監察院御史。羅小鸞是羅家二房的嫡長女,因她到了議親年齡,特意回京議親的,與長房、三房的關係極是不錯。她是個聰明的,定會將這事透給他三叔知道。”
沈宛故意將家裡的事告訴羅小鸞,就是想借御史之手來絕沈俊來的入仕之路。
沈家若被御史盯上,老太太也護李氏不得。
沈宛笑裡含着一股殺氣,“害我弟弟,這個仇不得不報!這一回,我倒要瞧瞧,他們還如何護得李氏?”
漱芳閣的財婆子進了院門,站在花廳門口稟道:“大姑娘,老奴照你的意思把話放出去。”
“好,今兒辛苦你了。沐雨,取三串錢賞給財婆子!”
“謝大姑娘。”
沈容看着財婆子的背影,這婆子長得五大三粗,有一雙精明的眼睛,瞧來是個厲害的,“姐姐又讓她做什麼了?”
“我只是讓她尋了府裡的管事婆子們吃茶閒話,說父親和二叔已被御史給盯上了,現在李氏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自盡。她雖死了,可她的兒女依舊是嫡出子女,身份還是尊貴的。還有一條,自降爲妾,可她的兒女從此就是庶子庶女,往後他們所有的份例,都在大房庶子庶女的基礎上再降一等。”
沈宛已動殺機,在她知道沈寬是被李氏母子害死的那天,她就想給沈寬報仇,李氏憑什麼算計沈寬,這沈家現下擁有的一切都是石氏的,是她們姐弟三人的,可李氏竟敢謀劃這筆家產。
沈宛眼裡殺氣升騰,恨恨地道:“容兒,你說沈賓、沈寶知道他們也許會變成庶出子女會如何?”
沈容垂眸細想,沈賓雖狠,只是對旁人,上回的事可以看出,沈賓可是很護李氏的。可沈寶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性子,很難說她會做出什麼事來。
沈容道:“姐姐教我讀書寫字吧,另外,我這兒還有一件寶貝,且送給姐姐。”她拉了沈宛上了閣樓,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桃花源記》,沈宛眸光一閃,奪到手裡,待看到扉頁的印鑑與“白真”二字時,“你從哪裡來的,這可是白真大師的墨寶,這樣一本字帖可價值不菲……”
“那日我與白真大師去林子說話,這就是他送我的,想着姐姐喜歡,就帶來了。”
沈宛用手一鑿,“你這呆子,這可是寶貝,是多少銀子也買不到的。我可不敢要這麼珍貴的東西,且留我這兒,待過兩年你再大些,我再給你保管。你現在的字寫得不好,我從父親書房裡挑了兩本得用的字帖給你,你得空照着習練。今兒我有時間且教你。”
晌午,沈容留在沈宛的漱芳閣用午飯,吃罷之後,繼續在閣樓裡練字,沈宛見她真心想學,也教得用心。
未時一刻,沈俊臣兄弟從外頭回來,第一時間就被老太太喚到了慈安院。
未時四刻,沈俊臣遣了書房的丫頭來請沈宛:“大老爺請大姑娘去一趟書房。”
沈宛攜上沐雨,小聲對沈容道:“回來我再教你寫字,今兒你好好練。”
沈容點頭。
石媽媽在一側侍奉茶水,蓄了茶,問道:“五姑娘還要練麼?”
“難得姐姐今兒認真教我,我自要用心練習。”
沈容練了十幾張大字,沈宛回到了閣樓。
“父親問我了,我便照着今兒在慈安堂說的重敘了一遍,只說這事御史們已經知道,聽羅三姑娘的意思,似乎羅大學士父子對二叔頗爲不屑。”
沈容問:“二叔在嗎?”
“他也在書房,一聽說這件事許會阻他入仕,當時就急了,而父親也怕落個‘舉纔不力’的罪,看二叔的眼神都變了。我走的時候,多在門外停留了一會兒。聽父親道‘二弟,這件事不能再拖了。’二叔說‘是死?還是貶爲侍妾?’父親道‘哪家有嫡妻降妾的?她是萬萬不能休棄的,母親也不會同意,只能是死。’二叔沉默了良久,終是長嘆了一聲,‘對外說她自盡,悄悄把人送回綿州鄉下的莊子可成?’父親搖頭,道‘我可以不計較她害死我嫡長子的事,但這事不僅關係你的仕途,也會關係我的前程,你自己拿好主意?若你真這般搖擺不定,我便當真不管你了。我走到今日不易,不能因你葬送自己的前程。我還得照顧一大家子人呢。’我瞧着二叔是有些心動的,畢竟他早些年就想入仕。”
爲了前程,妻子算什麼?沒了可以再娶。
石氏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沈俊臣一句“我可以不計較她害死我嫡長子的事……”刺痛了沈容的心,以沈宛的性子,只怕這種寒透身心並不會比她少,這便是他們的父親,沈寬被人害死,居然一句“不計較”便罷了,換作別的重情重義之家,姨娘落個胎兒都要嚴查嚴罰。
沈寬是他的嫡長子,更是聰明會讀書的,竟被沈俊臣一句淡淡地帶過。
沈容抿了抿嘴,“怕是不能再拖了。祖母是什麼態度?”
沈宛低聲道:“我讓財婆子去打聽,聽慈安院的珊瑚講,祖母的意思是想留李氏一條命,對外只說她暴斃而亡,暗裡將她送回綿州鄉下莊子。
二叔舉棋不定,定是祖母不想李氏死,父親這兒又擔心因她的事被御史彈劾一個‘治家不嚴’的過錯兒來,屆時,御史會質疑父親和二叔的才幹能力,如此便真的得不償失。
珊瑚說,今兒祖母鬆了口,同意二叔娶京城官家千金爲繼室,但要二叔娶李家姑娘爲平妻,說沈寶兄妹三人沒人照顧。”
沈俊來至今也不過是秀才功名,連續幾屆考舉人都落榜,卻想學了旁人,仗着有一個做官的兄長也謀個一官半職。而今,倒是異想天開地想謀娶官宦千金爲繼室,元配尚在降爲平妻,這繼室又算是哪門子的繼室?
老太太自認聰明一時,連這麼個簡單的道理都沒鬧明白。
所謂繼室,必是元配仙逝,方纔有繼室一說。
就說潘氏,她嫁予沈俊臣時是平妻的位分,元配石氏過世,沈俊臣擡了潘氏平妻位爲嫡妻,因先前原有個嫡妻,便算作是繼室。
沈容道:“說到底,她還是太偏孃家人了。她李家女兒個個都是最好的不成?還不是私心作怪。她的孫兒孫女這麼多,她最疼的是李氏所出的幾個,沈寶做錯了事,罰回漱玉閣抄百遍《女德》就了,換作是我們幾個,怕是又要關到祠堂,哪裡還能再討禮物。”
如果受傷被害的是李氏所出的哪個孩子,老太太會不替孩子討公道?沈寬沒了,老太太知曉實情,不追兇手,不替孫子報仇,還要放過李氏。
沈宛姐妹想到家裡的長輩,涼透身心。
可她們又不能逃離,還要在這涼薄府邸裡繼續生活下去。
“李氏這次必須得死!”沈宛恨恨地道,眸光如劍,犀厲的,不容忽視。
沈容笑道:“沈寶不是愛刺激我們,今兒我也去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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