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低聲道:“公子,季堂主遞話,你令她買下沐、馮兩家的產業已辦好。季堂主想請公子示下,商量一些事。”
沐容思忖片刻:“我父親過世之後,城中有些商賈、江湖中人也曾來祭拜,叫她直接以祭拜之名來見我。”
沐夏應聲“是”。
紫嫣也想來拜祭,又恐亂了沐容的計劃償。
*
午後攖。
沐容在靈堂燒冥紙,超度亡魂的焚音依舊。
沐十郎、沐世安跪在靈堂。
“一品樓季掌櫃拜祭!”
紫嫣緩緩進了靈堂,取香祭拜、磕頭。
主家還禮!
每日這樣的祭拜、還禮不知有多少次。
沐容與金達梅商量之後,決定分時段讓沐十郎、沐世安留在靈堂,接受京城衆人祭拜。
紫嫣的身後,除了二長老、一品樓的賬房、二掌櫃還跟隨了一人——樑宗卿,雖然樑宗卿今兒出門易容改扮了一番,但那五官眉眼與早前還有六分相似。
他長得太俊,若不改扮,出門就太惹眼。就算如此,今日的他,依舊氣宇軒昂,舉止不凡,如清風明月,似風中翠竹,即便不說話,也可以靜好得如一幅畫卷。
真正的美男,是不需要以容貌取勝,而是用眼神,用他獨有的氣度。
幾人祭拜之後,由下人領着去飲茶。
沐容離了靈堂到了小憩室。
紫嫣揖手迎上:“公子!”
沐容點了一下頭,目光淡淡地掃過樑宗卿,“都辦好了?”
“是。”紫嫣取出一疊紙,“官府那邊,沐府、沐家田莊、店鋪等物要價七十萬兩銀子。”
李副堂主原是生意,口才了得,與主持此事的官員分析利弊,最終以四十五萬兩銀子的價格盡數買入,另私下給了官員三萬兩銀子作爲酬謝。馮家三房的房產、家業,以八萬兩價格買下。
這般算下來,倒比沐容早前預期的價格還省下了幾萬兩銀子。
沐冬、沐夏二人立在門外,沐容取了茶壺,給紫嫣與樑宗卿斟了茶水,帶着譏誚地道:“西涼連夜征戰,國庫虧空,連沐家的家業也當成一筆巨資。”
紫嫣笑道:“三大國的鼎立之勢,只怕不久就要消失。”
“三國鼎立,西涼不成,還有趙國。”沐容輕舒一口氣,示意二人飲茶。
她拿着厚厚的一疊房契、地契細瞧了起來,這都是新近才辦理好的,將原屬於沐家的產業挑出來,尋了個帕子裹好,將戴着儲物戒指的手往衣袖裡一藏,巧妙地擱入儲物戒指內,又看了馮家買來的產來。
最後,沐容取出馮家大房的房契,又取了兩處田莊,五處店鋪,“樑大哥,這些是送給樑家的。樑家男丁少,雖在京城幫襯打理,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將婦孺送回晉陽長住。”
樑宗卿凝住,他來拜祭飛龍元帥,實是敬佩此人是個忠義英雄,死得不值,因涼帝妒嫉成恨而喪命。“君不知臣,臣卻忠君。”一句話,道盡一代良將的淒涼悲哀與無助。
沐容淺笑道:“難道樑大哥放心讓樑家二房與樑三奶奶等人在此長住?倒不是我小氣,着實是西涼京城乃是異族之地,非我族類,難保他們有朝一日不會對樑家人下手。去晉陽吧,晉陽有我沐家在,就能保樑家平安。這兩處田莊、五處店鋪又有一處四進的宅子,當是我未名宗所贈。”
紫嫣自是明白沐容的意思:要收樑宗卿爲未名宗所用。附和道:“樑大公子,這是我們公子的意思,你就收下吧,收下反能讓她安心,這些東西對我們宗門來說,着實算不得什麼?”
樑宗卿依舊沒收的意思。
他猜不透面前這個少女的用意:爲什麼要待他們如此好?替樑家置家業,給樑家倖存者一份安身立命之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樑宗卿揖手道:“沐公子,你……”
沐容將東西塞到了樑宗卿手裡,一道給的,還有一張兩張銀票,皆是五千兩一張的,這對現下失了所有家業,只靠婦人們一些首飾典當爲生的樑家來說,着實是雪中送炭。
就在樑宗卿想推託之時,沐容道:“紫嫣,西涼分堂與大周分堂相比,可入正軌了?”
“回公子,步入正軌了,消息網、生意都已經打開。”
“你以爲,何人能接你的職務。”
紫嫣是個人才,因她早前在大周有堂主的經驗,入西涼沒幾月,將早前還凌亂不堪的消息網就打開了局面。生意是李副堂主早前就打開局面的,有生意、有消息網,只需要靜待時機。
她思忖片刻,“二長老吳大滿是從總舵來的,善於決斷抓住時機,性子進退得宜,是最合適的人選。”
沐容微微點頭,“我給你一份任命手書,你與吳大滿交接一下,讓他接手堂主一職。”
紫嫣喜歡跟隨在沐容身邊。
沐容落音,“待你交託好西涼分堂的事,你去晉陽尋我,我會隨你一道去總舵。”她一轉身,看着立在一側安靜不語的樑宗卿,“樑大哥且去晉陽安頓家小,如何?”
樑宗卿越發覺得沐容在未名宗的地位超然,決不是什麼簡單的“公子”,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陳留的鐵狼將軍、利州的黃豹將軍,相傳皆是未名宗的弟子,就連自稱綠林義軍者也皆是未名宗弟子,這是他從樑宗均那兒得曉的秘密。
未名宗在各國建立分堂,做生意、賺銀子,還佈下了偌大的消息網,天下的消息都被他們所獲。
樑宗卿卻不知這個幾年前名不見經轉,卻陡然間成爲江湖中最大的神秘組織的未名宗到底隱藏了怎樣的秘密。
而沐容的果決,紫嫣的恭謹,乃至於分堂上下對沐容的敬重,都在靜默地告訴他:沐容的身份絕不簡單。
沐容昂首挺胸,一手負後,明明是女子,卻像是男兒一般的氣宇不凡,“樑大哥,悟明大師、白真大師現在晉陽靈隱寺靜修,你不想見見他們。”
這二人,皆是被沐家藏書閣吸引過去的。
沐家藏書閣失火之時,重要的書籍,先一步就被他們移走。
悟明、白真都是愛書成癡的人,而今還留在靈隱寺禪院看書、抄書,沐家的珍籍、稀本不能帶走,但他們可以抄錄。
樑宗卿面有驚容,“沐姑娘與悟明、白真相識?”
紫嫣笑道:“公子豈止與他們相識,還是悟明、白真、夢週三位當世高人的俗家弟子。”
沐容,不僅與白真相識,還是他的弟子。
沐容亦是夢周道長的弟子!
她的師父,只是那名頭說出去一個,就能羨煞無數人,何況還是三位當世高人。
沐容微微一笑,沒有否認。
她的確得過這三人的點撥,也得過他們的授藝、救命之恩。
樑宗卿更是意外。
她微微擡起下頜,笑得自信而富有魅力,明明是個尚沒長開的少女,卻擁有着誘人的才華。
樑宗卿揖手道:“樑宗卿願攜家人前往晉陽!”
沐容望着外頭,正容道:“你帶上東西,回去令家中拾掇一番。紫嫣再與堂中商量一番,看何人接手樑宗均打理的酒樓生意。”
紫嫣低聲問道:“公子不打算將樑宗均留在西涼京城?”
“樑家的名聲太顯,一旦被人識破,西涼朝廷恐怕不會放過樑大哥。早前在晉陽不能安頓樑家,但現在可以,先讓樑家分批前往晉陽。”
樑宗卿是天下第一才子,有角逐天下之才,有安邦定國之能,曾與北齊的蕭策齊名。這樣的人,西涼不想收爲己有,是不可能的。
沐容費了這麼大的勁,怎會把這樣的人才送給西涼。
紫嫣道:“明日一早,公子要啓程回返晉陽?”
“正是。”
沐容令下人取了筆墨來,她取出一封早前就預備好的信,只在空白處填上“吳大滿”的名字,這信上早早蓋了未名宗主“溶月公子”的印鑑。
樑宗卿看到任命書的字體時,心下更是驚得翻天覆去,只因筆跡是他最爲熟悉不過的——樂體。
樂體,是沈容獨創的字體,就似每一個字都是帶着歡樂的氣息,讓悟明大師頗是喜愛,就是白真也引以爲豪。
沈容!
沐容!
她們之間到底有何聯繫。
沈容,已嫁大周正統帝爲後,而今是“九天鳳女”,被視爲天下最有皇后命格的女子。
樑宗卿心下有太多的困惑,目不轉睛地看沐容將任命書裝入信套,轉身遞給了紫嫣:“交予吳大滿,你與他交接好堂中事務,隨我回總舵。鐵狼在陳留任職,懲惡樓主一職還空懸着,不能懸空太久……”
樑宗卿腦海裡掠過一個大膽的想法:沐容不會就是未名宗的主子溶月公子罷?
不可能!
未名宗可是一個大門派,怎會有如此年輕的少女。
聽說門派中更是匯聚了天下的奇人異士、武功高手,他們又怎會聽命於一個小小的姑娘。
一定是他想多了!
可是沐容與沈容之間到底有何聯繫,獨屬於沈容的“樂體”,獨屬於沈容的筆跡,點點滴滴,都在證實着沐容的身份不俗。
紫嫣將任命書收入,垂首道:“公子,屬下帶樑大公子告退!”
“一路小心!”
紫嫣退出小憩室,到了外門,對沐夏、沐冬道:“小心服侍!”
“是!”二女齊聲應答。
樑宗卿與紫嫣出來,一品樓的人還在,正與一邊的小憩室裡飲茶用點心,幾人結伴離去。
樑宗卿一路上都在琢磨,越想越驚心,但到底沒有問紫嫣。
他知道,有些事時機未到,是不會知曉答案的。
*
翌日一早,沐容、沐十郎、金達梅母女與元帥的二十多名下人扶靈回鄉,元帥府中的東西也簡單地拾掇了三車。
款款回眸,金達梅眼裡有淚。
出得元帥府的街巷,在通往南城門處的街道兩側,有不少的百姓、將士靜立兩側,飛龍軍中的幾名將軍揖手,大呼:“末將白峰,攜飛龍軍將士恭送元帥回鄉!”
“恭送元帥回鄉!”
白峰,飛龍軍的副元帥,與沐元濟有幾十年的交情。
沐容回禮道:“多謝各位將士!”
又有一名三十多歲的年輕武將道:“少帥夫人、沐九姑娘,我等奉白帥之命護送你們回返晉陽,請容我等送沐元帥一程。”
沐容沒有拒絕,這是飛龍軍上下的一片心意。
飛龍軍有三百餘名將士護送。
長龍隊伍,浩浩蕩蕩地出了南城門,白幡、祭綾,白色的冥紙片空中飛舞,形成了一條白龍似的長龍。
沐家、金家、左賢王等人設下祭棚相送,更有正義的百姓亦在外面設下了祭棚,有人在哭,有人在頌揚沐元濟父子的功績。
不遠處,有三輛離京的馬車,依稀看到了一個青袍男子,端看體形,竟是樑宗卿。
沐容坐在馬車內,同車的有沐世安、沐冬沐夏。
金達梅自打知曉有人想害沐世安的命,更不許他輕易與人見面,這會子以“世安中毒後體弱,吹不得風。父親母親,請恕女兒不孝,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得見。”
沐盛榮沒了,但她還有三個兒女,她要把沐家的孩子哺養成人。
雖然金達梅還能再嫁,但她與沐盛榮夫妻情深,她是萬不會再易嫁他人的。
金丞相對女兒的選擇,沒有阻止,卻也沒有支持的意思。
各家辭別,金達梅帶着兩個女兒上了馬車,沐十郎一聲大喝:“啓程!”
馬車軋軋,車輪滾滾。
將無數的祭棚甩在了身後。
沐容面無表情,沐世安死裡逃生後,一夕之間似成熟了許多,生死一線,能用性命護他的是他的胞兄沐世寧,他聽到沐世寧在耳畔說“世安,你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代大哥活下去……”
代沐世寧活下去,只得八歲的沐世安覺得,那時的他已近半昏狀態,如果沐世寧想活,他完全可以自己服了解毒藥,但他沒有,而是把生的希望留給了他。沐容讓鬼醫給沐世安診過脈,開了清毒調養的方子。
沐世安問道:“九姑姑,鬼醫公子呢?”
沐容答道:“他去五皇子府發大財。”
鬼醫愛黃金、珍寶,五皇子若能付得出財寶,他就會治。
“五皇子的眼睛是被人剜掉的,這還能治?”
眼珠子都沒了,如何能視物。
“他說能治就一定能治。”
沐容雖沒有問,卻從鬼醫那聽說,他要取他人之眼換到李冠身上。
她分析了利弊給金達蘭,對方聽是不聽,便是大皇子夫婦自己的事。
湯暖心、李冠,今生沐元濟早逝,二人定會結爲夫妻。
湯有爲從曾經的第二武將,成爲西涼第一武將。
沐容很是期待,想知道湯有爲能否在與大周的激戰中獲勝。
西涼與北齊結盟,互立三十年內互不侵犯的條約,因剛立條約,想與北齊聯手吞食大周。
大周曾是三大國裡實力、財力最強勝的,而北齊的國力不弱,三大國中,國力最弱的反而是西涼。曾經的沐元濟,就是西涼的保護神,他沒了,西涼的門戶就開了一門。偏在這時候,西涼不思強國,反而欲與北齊聯手吞食大周。
大周就像一隻寵然大象。
北齊是一匹猛虎,曾經的猛虎打過盹,睡熟了,在齊帝宇文充醒轉的那日,他就恢復了實力。
西涼則如一隻狼,還是一隻老邁體入的狼,沒有食物,沒有實力,不過是頂了“狼”的名號。
沐十郎策馬走過沐容的馬車,“九娘,你給鬼醫公子捎的信,我交給茶奴。”
“知道了。”沐容淡淡地應答。
沐十郎好奇地問:“鬼醫公子此次給五皇子治眼,不知收了人家多少東西,今兒問茶奴,說他昨兒逼着大皇子妃拿了不少寶貝。”
沐容帶着三分譏誚地道:“十郎,皇上把我們沐府、沐家所有的產業都給變賣了,雖然沐家嫡系還有一百多畝祖田、還有一處二進的祖屋……”
沐家嫡系的人可不少。
大房只剩沐容、金達梅母子四人,合起來主子也不過五人。
但二房、三房的主子可不少。
這麼多的人,二進祖屋,如何能住得下。
沐世安聞到此處,眼睛一亮,恨恨地道:“鬼醫公子收的診資越多越好。”母親不許他說實話,非說是奸人害了他祖父、父親和大哥,可他卻是知道的,那密旨就是涼帝下的,而宣旨之人是海公公。
沐家爲西涼出生入死,忠心護國,到頭來,涼帝竟要沐家人死。
他恨!
恨涼帝的狠毒無情。
涼帝殺了他的父祖不算,還不許沐家後人再入仕爲官,用一個“光祿大夫”的虛職、晉國公的爵位打發了沐元澤,最多隻給沐家子孫一個“舉人”功名,這分明就是要沐家坐吃山空在家等死,竟把沐家的家業都給收沒,說到底,涼帝還是認爲沐家有罪。
一路上,慕名而至的百姓、有良知的讀書、正義的鄉紳,皆在西涼京城通往晉陽的官道旁設下祭棚,沐元濟的靈柩所經之處,就能聽到百姓們的惋惜、輕嘆之音。
世間大多數的人還是良善的,就如一路回晉陽,途中時不時看到的祭棚,瞧見的拜祭百姓,他們明辯忠奸。
*
樑宗卿領着樑二老爺樑武業、樑二太太一房人,又有大房的樑宗明妻、樑三奶奶母子。
樑武業喚了庶子樑宗儉來:“老六,隨你大哥先回晉陽安頓,這一大家子人要進城,怎能沒個安頓處。”
樑宗均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早年樑宗均的心一直掛在永樂公主身上,直至永樂公主招了駙馬,他方纔娶妻生子,大的不到兩歲,小的方纔半歲餘。樑宗均妻道:“翁爹,還是我隨六弟先一步入晉陽安頓。”
樑武業叮囑道:“將大房的院子挑好。”
樑宗卿自小不愛打理庶務,他注重學識,也愛雲遊天下,逍遙自在慣了。
樑宗明妻自樑家大難後,頗受打擊,一夕之間,丈夫沒了、翁爹沒了,婆母也沒了,就連她的孃家也不知後來如何了。若非她有三個兒女,只怕堅持不下來,樑宗明妻消瘦如柴,別說是做主,就是照顧她自己與三個孩子都極是艱難。
樑家嫡系大房就剩樑宗卿與樑宗明妻兒幾人。
當初衛國公世子夫人若與兒媳一道逃出,也許今日還活着……
誰能想到的,那一切變化來得太快,快得讓他們的反應不過來。
樑宗卿與樑武業商量過。
“二叔,樑家就剩下我們這些人了,得江湖朋友襄助,我在晉陽置了些家業,一處四進院子,一千餘畝良田,又有五家店鋪,你看這些家業如何安排。”
樑宗明妻眼睛閃了一下。
樑宗卿置的家業,不是與他們母子關係最近。
她的丈夫沒了,自然要依仗樑宗卿生活,希望大伯哥能拉扯上一把。
樑二太太沒想樑宗卿還能置下份家業。
樑武業道:“宗卿,你是樑家的長子長孫,我雖是二叔,我聽你安排。”
樑宗卿凝了一下,“我看過四進大宅子,將東邊的院落留給三弟妹母子住。其他各處就交給二房住。”
四進大宅子,想來足夠樑家人住了。
樑武業沒想大難之後,還能尋得一席安身之地,心下很是知足。
樑武業道:“你安排得妥貼。”
家業是樑宗卿置下的,他們二房的人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樑家人死的死,散的散,活下來的都不易,彼此都是最親的人了,活着比那些錢財更爲重要。
樑宗卿又問:“我手頭有兩處田莊,統共一千三百畝,又有五處鋪子,其中有三處是大鋪子,一家客棧、一家大布莊、一家藥鋪,小鋪子是一家雜貨鋪、一家文房鋪子,生意和地段都不錯,只要家裡打點好了,往後主子下人的月例都能出來。二叔是看按大房、二房的人數分成兩份,還是合在一處,由公中給大家發放月例?”
樑二太太自然希望合在公中。
大房才幾個人,扳着指頭了也只五個主子,而二房太太、老爺、爺們、奶奶又有姨娘、庶出子女可得不少人,怎麼說都是二房佔了便宜。
樑武業若說分兩份,這二房的人必是要過得緊巴。
若說合到公中,只怕大房的人就要吃些虧。
樑武業想了片刻,問樑二太太道:“太太,你瞧呢?”
樑二太太望着一邊的四奶奶。
樑四奶奶不作聲,她是嫡次子媳婦,上頭還有個二奶奶呢,自己能保住肚子裡的孩子就是萬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