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晴死得突然而慘烈，不是沒有人懷疑過是不是顧琛爲了得到萬衆的股份而對丁子晴下黑手，如今他沒有出現在丁子晴的葬禮上，更像是坐實了這些甚囂塵上的傳聞，只是作爲當事人的顧琛和丁子晴，都沒有什麼經歷去管這些無足輕重的事情了。
此時此刻的顧琛，手裡緊緊拿着丁子晴的照片，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上面，模糊了她的笑靨，也灼傷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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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丁子晴的意外去世，她名下關於萬衆的股份都自然而然地成爲了夫妻共同財產而轉移到了顧琛的名下，也就是說，顧琛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萬衆最大的股東。
董事會的人準備就這件事開一場會議，可是作爲主角的顧琛卻遲遲都沒有露面，甚至連一句交代都沒有，完全不把他們這些萬衆的老人放在眼裡。
趙翼曾經想過要離開萬衆，這裡承載着的全部都是死亡，從丁父到丁母再到丁子晴，每一個生命的隕落都讓趙翼開始懷疑起這其中是不是早就預設着一個巨大的陰謀，現在這陰謀正在一點一點揭開它神秘的面紗。
可惜似乎趙翼的想象力太過豐富了一點，在丁子晴去世之後的一個月，萬衆靠着天青門暗中的扶持終於走上了‘正軌’，這件事情趙翼並沒有告訴顧琛，恐怕即便是告訴了現在的顧琛，他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利益得失。
至於顧氏，顧父爲了彌補顧軒這麼多年所受的委屈，把他手裡的一部分股份轉移到了顧軒的身上，在顧琛沒有恢復清醒之前，則由他來代理總裁的位置。
顧軒曾經想過要離開C市，他在這裡的回憶都被黑白所代替，丁子晴的死是他永遠都撫平不了的傷，因爲很大程度上這件事情跟他也脫不了干係。
顧軒不止一次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要與虎謀皮，最終唯一被算計的人就是丁子晴，如果當時他能夠清醒一點，結局會不會就有了什麼變化？
顧軒不敢再往下去想，世上沒有後悔藥，他能夠做的就是查出來究竟害死她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可是過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任何的進展。
莫子航也在幫忙調查，只不過他是爲了給顧琛一個交代。丁子晴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顧琛也變得半瘋半傻，無論敵人一開始是什麼樣的目的，到現在爲止，他們都是輸家。
所有人都在煩惱着各自的事情，這其中恐怕就屬顧琛最爲‘輕鬆’了，他每天都坐在輪椅上，目視着固定的方向，手裡拿着丁子晴的照片，日復一日地等她回來，也不知道他的執拗究竟從何而來。
顧母和顧父不止找了一位知名的心理醫生，可顧琛的狀態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明明什麼都能夠聽懂，卻又是一副什麼都聽不懂的樣子，讓顧母漸漸對自己這個兒子也失去了希望。
顧母本就不是什麼慈母，會那麼在乎顧琛，除了或許真得存在的母子情分，更多的是她看中了顧琛這個人的價值，他能夠給她帶來更好的生活，可現在的情況，讓顧母不禁懷疑難道說她剩下不多的後半輩子都要耗在一個傻子身上嗎？
所以在丁子晴去世的一年之後，顧母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要和顧父離婚。
“你在開什麼玩笑？”眼看着就是要年近花甲的人，顧父拿着手裡的一紙離婚協議書，一臉好笑地看着顧母，“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
“顧飛鴻，這些年我已經受夠你了，你看看好好的一個家在你手裡變成了什麼樣子，如果再和你生活下去的話，說不定我也會變成兒子那副癡呆的模樣。”顧母充分地發揮了她刻薄惡毒的本質，沒想到這樣沒人性的話她都能夠說出口。
“琛兒是你的兒子，你怎麼能夠這麼說他？”顧父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顧母，看來他對自己妻子的瞭解從來都沒有透徹過。
“你看看琛兒這一年以來的鬼樣子，每天就像是個傻子一樣，除了吃喝拉撒就是捧着那張照片傻兮兮地樂，他已經三十歲的人了，你能夠忍受他這個樣子，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顧父顯然不明白兒子變成這樣礙着顧母什麼事了，她作爲母親難道不應該更加關心兒子嗎？結果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有嫌惡，甚至還帶着絲絲的惡意。
“好好好，既然你都已經這樣說了，我再挽留你也沒有什麼意思，不過你想要離婚也可以，別想要得到顧家的分毫，我就算是把財產全部都捐出去也不會讓他們落到你這個女人的手裡！”顧父拼搏了一輩子，早就把錢財看作是身外之物，即便什麼都沒有也未必不能苦中作樂。
可是顧母完全是相反的類型，她的如意算盤打得特別響，以爲和顧父離婚就能夠得到顧家的一大筆財產，而實際上她不知道的是顧父早就揹着她把財產分給了兩個兒子，所以說就算顧母和顧父離婚，她能夠得到的也不過是顧琛的贍養義務罷了。
顧母聞言，氣得用手指着顧父，“我在你們顧家任勞任怨這麼多年，你竟然這樣對我？顧飛鴻，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恐怕沒有良心的是你吧？”顧軒在顧父和顧母剛開始爭吵的時候就回到了顧家老宅，只不過剛開始他並沒有插嘴的打算。
顧母一見顧軒就有些底氣不足，看了看自己被切掉的那根小指，心中的怨恨油然而生。
“如果沒有你的話，一切就更加完美了。”顧軒在顧母的眼中早就被定義成爲了恥辱，這件事情顧軒也清楚得很，而在顧軒的心中，顧母根本什麼都不是。
“是啊，所以你當年纔會僱人製造出一場車禍，讓我沒有辦法和子晴結婚，你的兒子就可以取而代之。”顧軒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只是他覺得那個時候不是把這件事情公諸於世的好時機。
“你在胡說什麼？”顧母沒有想到顧軒會提起這件事，這儼然已經
成爲她記憶中無足輕重的一部分，當時她甚至在想爲什麼沒有直接弄死顧軒，不過久而久之，她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還真是貴人多忘事，用不用我幫你回憶一下當時的細節，像是你僱了哪些人，又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了誰？”顧軒步步緊逼，讓顧母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回憶。
顧父在一旁聽着完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妻子不喜歡自己的大兒子，但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買兇殺人，就像當初她被綁架結果逃出來之後的反應。
“你有什麼證據嗎？口說無憑，有本事你把證據拿出來！”顧母是典型的死鴨子嘴硬，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她很自信當時處理得很乾淨，就算顧軒真得查到什麼蛛絲馬跡，也不過是詐她而已。
“你想要證據是吧？你以爲我沒有證據的話會隨意地把這盆髒水就扣到你的腦袋上嗎？萬一到時候不小心被你倒打一耙，怎麼感覺都似乎很不值的樣子。”顧軒冷笑了一聲，“我到現在都能夠記得你僱的那個司機的名字和長相，如果你當時能夠在心狠手辣一點，我也就不會那麼順利地發現疑點了。”
“顧軒說的都是真的嗎？當初那起車禍真的是你設計的？”顧父不知道該怎麼去認定和自己結婚幾十年的女人是個蛇蠍心腸，原來從一開始，她就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副樣子。
顧母面對這樣的質問，終於笑了出聲，“顧飛鴻，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嫁給你？如果你身後沒有顧家的話，你以爲我憑什麼會看上你？”
顧父沒有想到答案會是這個樣子，臉色有些蒼白地看着顧母，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不過恐怕你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顧家的財產就算是餵了狗，也不會落在你的手裡一分一毫，你就不要再做夢了。”顧軒很早之前就想要這樣對顧母說了，從知道他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那一刻起，他無時無刻不想要把顧母踩在腳底下，讓她也經歷一下他曾經過着的那些非人的日子。
“哼……”顧母白了顧軒一眼，“顧家還輪不到你來做主，不過就是個小雜種……”
“啪！”
顧軒終於嘗試了一回甩顧母巴掌，鬆鬆垮垮的臉部肌膚，還真是無愧於黃臉婆這個詞。
“你……你竟然敢打我？！”顧母一臉的不可置信，死死地瞪着顧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一樣。
這種事情如果放在以前的話，顧軒一定會得到顧父的一頓教訓，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他恨不得讓這個女人去死。
***
走廊裡，三個人在爭吵的同時，坐在輪椅上的顧琛背靠着門板，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自己的母親成爲了被攻擊的對象，可是他卻連施以援手的想法都沒有，如果他的母親能夠就此離開顧家的話，或許他的生活就能夠更加清靜了。
顧琛自得知丁子晴的死訊之後，在旁人眼裡就變成了一個半瘋半傻的精神病患者，可是他自己卻清楚得很，只有用這樣的方式他才能夠有勇氣繼續活下來。
他努力地蒐集丁子晴所有的東西，只要和她有關的都不曾放過，可是睹物思人的這種感覺並沒有讓他的相思之苦得到任何的緩解，他還是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看到丁子晴那張血肉模糊的臉，向他訴說着拿命來。
不過時間越久，顧琛越清楚自己的頹廢根本換不來丁子晴的死而復生，只是他總覺得冥冥之中她似乎還是在他的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所以顧琛寧願自欺欺人，也許這樣他能夠距離丁子晴更近一點，如果不是這雙腿不管用的話，他甚至都想過要搬到丁家去住，也正好不用看到自己母親那張無比嫌棄的臉。
顧琛低頭看着自己的雙腿，無法否認的是，這一年來的時間，他從來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腿有知覺，伴隨着丁子晴生命的逝去，他的腿也一併成了裝飾品，或許這是老天爺對他沒能夠保護好自己心愛之人的懲罰。
門外的爭吵還在繼續，顧琛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推門走了出去。
顧軒和顧父顧母看到顧琛的那一刻，整個空間裡都變得安靜無比，已經一年都沒有出房間的顧琛竟然就這麼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難不成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琛兒……”顧父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動，走到顧琛的身邊，“琛兒，你都已經好了嗎？”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糊塗過，只不過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想要去管周圍的事情而已，這就被他們看成了病態。
“爸，我沒事。”許久都不曾發聲的嗓子聽起來有幾分嘶啞，不過至少他還沒有喪失說話的功能。
顧軒看到顧琛的時候，眼神中都帶着幾分驚喜，可是顧母的反應卻像是吃了死蒼蠅一樣，她不知道爲什麼顧琛會突然好起來，這時間未免趕得太巧合了。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把醫生叫過來給你看看。”
自從顧琛進入自閉的狀態，顧家的私人醫生就常常往老宅跑，都快要成爲顧家的一份子了。
“爸，我真的沒事。”顧琛安撫性地笑了笑，只是看起來那笑容有些怪怪的。
“琛兒……”顧母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已經開始後悔之前的決定了。
顧琛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可是她之前竟然以爲免死金牌沒有用了。
“媽，你不是要和爸離婚嗎？趁着現在婚姻登記處還沒有關門，早點去就可以早點解決了。”顧琛冷冷地說道，他們所謂的母子情分在這一年的時間裡面已經消磨殆盡，顧琛對着自己的親生母親時完全一點耐心都沒有了。
顧母愣愣地看着顧琛，就算是顧父和顧軒也沒有想到顧琛會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在把顧母往絕路上逼，這不像是顧琛能夠做出來
的事情。
顧軒狐疑地看着顧琛，“顧琛，你……”
“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作爲母親的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呢？”顧琛一而再再而三地戳穿顧母的真面目，她的臉面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顧琛說完自己想說的話便轉動輪椅回到了房間，他對於這個結果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顧母就像是個跳樑小醜一樣，顧琛的出現讓顧父和顧軒都冷靜了下來，結果沒有一個人願意再陪着她在這裡表演，於是就留着顧母一個人在那裡，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回到房間裡的顧琛整個人都靜下了心，最後一件煩惱的事情解決掉了，接下來就該是他個人的問題了。
想要重新振作對顧琛來說似乎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想要重新站起來卻是無比地煎熬，每一次的復健之後，他就像是整個人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滿身的汗水見證着他的努力。他已經荒廢了一年的時間，所以他進行的每一步都要比其他人更加艱難，不過這也讓顧琛的意志更加堅韌。
轉眼間，時間過去了一年半，顧琛再一次地站了起來，可以不用藉助輪椅，不用藉助柺杖，在旁人看來和正常人完全沒有什麼不一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爲此到底付出了多少。
那些曾經算計過他的人，也是時候應該跳出來還債了，顧琛蟄伏了這麼久，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活動活動筋骨，第一個目標就是這兩年越發猖獗的天青門。
轉眼間，距離丁子晴去世已經過去了三年，這三年間，C市可謂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顧琛重新進入所有人的視野，讓那些以爲顧家從此沒落的家族都大跌眼鏡，而且崛起後的顧琛不僅帶領顧氏走出了困境，還使得顧氏進一步地擴張版圖，生意蒸蒸日上，不知道惹來了多少人眼紅。
再者就是萬衆併入顧氏旗下，成爲了其子公司，也就是說如今的C市已經沒有萬衆的存在了，那些在幾年前懷疑顧琛就是爲了丁家的財產去的人這下總算是得到了證實，畢竟說起來丁子晴和顧琛結婚之後，丁家的結局確實是家破人亡。
最後恐怕誰也想不到幾年前深惡痛絕黑道的顧琛竟然會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面，發展起和天青門不相上下的黑道勢力，只不過這裡面不僅僅有他的功勞。
這些變化都出自於一個人之手，時隔三年，顧琛早已擺脫了那時的頹廢無能，連一雙腿都和正常人無異。
可這所有的改變都彌補不了他心靈上的創傷，趙翼進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顧琛站在窗前發呆的模樣。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自從顧琛振作起來，他整個人就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工作機器，在旁人看來他是商界精英，可是熟知他的這些人哪一個不知道現在的顧琛不過只有個空殼子。
“總裁，這是這季度的財務報表，還有顧氏旗下一款產品的候選代言人，設計部和公關部那邊都希望總裁能夠儘快做決定。”趙翼盡職盡責地說道。
萬衆被顧氏收購之後，內部的人員幾乎沒有什麼變動，只是開除了一些蛀蟲，而趙翼也在顧琛的聘用下，成爲了新任的顧氏總裁助理。
其實當初趙翼是拒絕的，可是顧琛的一句話讓他有所動搖——難道你不想要知道害死子晴的人是誰了嗎？
憑藉他自己的力量，趙翼知道可能他窮盡一生都未必能夠將害死子晴的幕後黑手怎麼樣，但如果顧琛不放棄調查的話，或許能夠看到一絲曙光。
顧琛隨意地翻了翻這季度的財務報表。當初顧琛的強勢迴歸讓顧氏的不少董事都緊張起來，甚至不惜煽風點火，爲的就是讓顧琛在顧氏待不下去，可誰知道他們迎來的卻是顧琛的鐵血手腕，可以不同意他，那就直接不要在顧氏繼續工作下去了，那段時間裡面幾乎每天都有顧氏的前員工捲鋪蓋走人。 ✿т tκa n✿C○
顧琛的手腕一下子震住了不少的人，那些想要動歪心思的傢伙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然後在顧琛給顧氏進行一次大換血之後，更是沒有人再敢在他的面前繼續猖狂。
顧琛手指輕點着桌面，看着送上來的候選人名單，似笑非笑地說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有權力催促我來做事了？”
趙翼聽得冷汗涔涔，自從子晴去世之後，顧琛的脾氣就開始變得陰晴不定，就連他站在他面前的時候都要掂量着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這次似乎又撞槍口上了。
顧琛從來不會刻意地去難爲趙翼，後者自然知道是因爲什麼的緣故，但是每天這樣被嚇上幾回，趙翼覺得自己的壽命一定不會長到哪裡去纔對。
“總裁，林家的大小姐也在這一次的候選人名單裡面。”趙翼還是硬着頭皮提醒了一句，儘管他對這個林家大小姐的印象並不怎麼好，但和她合作無疑對顧氏是最有利的。
“林婷？”顧琛如今對女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興趣，能夠記住這個名字，無疑是因爲他那個繼母時不時地在自己耳邊提起這個名字，甚至前段時間林婷這個女人已經登堂入室。
顧父和顧母當初爭吵過後，兩個人就已經協議離婚了，本來顧母還想要分得顧家一半的財產，但顧軒把當初她買兇殺人未遂的罪證拿了出來，顧母才悻悻地同意協議離婚，分到了兩處房產，還有三千萬的現金，如果顧母不去揮霍的話，這些錢讓她衣食無憂地生活一輩子都是綽綽有餘。
之後的發展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還沒等離了婚的顧母找到第二春，顧父就先和林家那位也離了婚的二小姐攪和到了一起去。
林家比顧家的歷史更悠久一些，卻一直都徘徊在一二流家族的分界線上，不過和顧琛同輩的林家大少倒是一把經商的好手，讓林氏集團終於在一流家族中站穩了腳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