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堂主的那句‘剁了喂狗’的話,也間接說明了,如果沈清蕭拿不出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那麼,他將也是同樣的下場。
關爺在上,義字當頭,這是道上的規矩。
“堂主,這事情我一定會徹查清楚,給衆兄弟一個交代的,只是,現在要拿出證據的話……”蕭子卿率先着急了起來。
他是相信沈清蕭的,一個對他能夠肝膽相照的人,怎麼可能因爲這一點利益就出賣堂會?再說了,他更不可能去和靳少寒合作的。
沈清蕭曾經跟自己說過,絕不讓沈清影再回到靳少寒的身邊,他絕不可能的。
但是,這些只有蕭子卿一個人相信,目前要其他人相信,那是難上加難,除非真的能拿出什麼實質性的證據,洗脫嫌疑。
“他根本就拿不出任何證據,人證物證俱在,他要怎麼辯解?難不成賬房裡的數會自己作假不成?”蕭翎適時的加上一句。
在衆多弟兄的面前,這樣的話無異於給沈清蕭判了死刑。
蕭翎回首看了兄長一眼,心想着打鐵趁熱,如果不趁着這個時候將這兩兄妹給趕盡殺絕的話,下一次機會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於是,蕭翎又下令,“剛纔堂主的命令難道你們都沒聽明白嗎,他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拖下去剁碎了喂狗。”
“誰敢?”蕭子卿大吼了一聲,擋在前面,他忽然就覺得詫異了起來,“爲什麼你那麼着急着給他定罪,就連給我幾日時間都不肯。”
這話一出,蕭翎的臉色驟然難看了起來,“我,我哪有?我就是不想看到金陵堂敗在他們兩兄妹的手上,更何況,他拿不出證據是事實,既然犯了堂規就按照堂規處置,難道不對嗎?”
她說完,轉身過去,朝着蕭雄說道:“他既然拿不出證據就是狡辯之詞,如果再給時間的話,恐怕夜長夢多。”
“堂主,再給我點時間……”蕭子卿還想再爲沈清蕭爭取點時間。
但是,蕭翎卻也插嘴,“絕對不能姑息,在這事情上子卿你沒有說話的立場。”
“都住嘴。”蕭雄再次怒吼了一句,這一句怒吼出來,卻是粗重的喘着氣,隔了好久才能緩過來,“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有人陷害,我也給你個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蕭翎不悅了起來,蕭子卿則是放心了下來,回首看了一眼沈清影,兩人相視一笑。
“謝堂主。”沈清蕭跪拜蕭雄,能有這樣的開恩,他是再興奮不過的了。
繼而起身來,徐徐說道:“他們所有的供詞全部都指向我,何況連賬房裡的賬本都已經被人提前做好,有條不紊,這證明陷害我的人是極其熟悉金陵堂的。”
沈清蕭此言,讓蕭翎全身一震,心中一虛,忽而眼神有些閃爍,不敢去直視。
“既然此人是金陵堂中的人,也知道我們和督軍府勢不兩立,將我和靳少寒拉上關係,這是致命的,足以讓我萬劫不復。”沈清蕭繼續說着,“我有個大膽的請求,我要去和督軍對質,如若供詞真是一致,我無話可說,如果有所不同,就還請堂主明鑑。”
“荒唐。”蕭翎怒喝了一聲出來,不依不饒,“你去對質的話,你和他是一路人,他肯定會爲了保住你而否認,你真的以爲大家都是傻子嗎?”
“如果靳少寒真
的爲了這樣而保住我的話,那麼所有的交貨細節當場對質,只要他對不上,就足以證明我的清白。”沈清蕭說,“更何況,他堂堂的督軍大人,行事光明磊落……”
“你還真是靳少寒的好走狗啊!”蕭翎訕訕的截斷他的話,“這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裡阿諛奉承,你說你不是靳少寒的人,誰相信呢?”
“靳少寒雖然和我們對立,但是爲人行事作風,我也有耳聞,你何必揪着不放?”蕭雄也開口了,揮了揮手,“由子卿你帶着人跟隨前去,對質下來,如果能證明他清白自然最好,如果無法的話……”
“如果對質下來,他和靳少寒真是一路的,子卿親自出手,清理門戶。”蕭子卿接下了堂主的話。
這下,就連蕭翎也不好再說什麼。
蕭子卿帶着人朝着督軍府去,和沈清蕭此一行,整個金陵堂之中只剩下蕭雄和蕭翎兄妹兩人,燭火的芯在燃燒之下“啪”的一聲細響,爆了。
給了這清靜的大堂中增添了幾分意味。
蕭翎轉身過去,看着坐在交椅上的兄長,眼神之中盡是不解,“哥哥,我就真的想不明白,他一個外來人,你憑什麼這麼袒護着他?”
“外來忍,現在不也是我們堂中的兄弟嗎?”蕭雄卻是嚴肅的說,“對於我來說,只要進了我門下的人,不分內外。”
“可是那個賤人他們兄妹兩人……”蕭翎着急了,一下子走近了蕭雄的身邊去,“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子卿已經被她迷得昏頭轉向,你再這麼下去,是不是整個金陵堂都要淪落到他們這對兄妹的手中去了?”
“你這麼危言聳聽,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居心嗎?”蕭雄冷喝了一聲出來,有點無奈的閉上了眼。
但是,從那胸膛起伏的幅度,可以看得出他此刻心中的怒意,正在強制性的壓下去。
蕭翎看着蕭雄此時的模樣,神情卻是逐漸的冰冷了起來,死死的盯着兄長,見他此刻這麼難受的樣子,卻無半點想要伸出援手的樣子。
“你難道真的以爲我看不出來嗎?”蕭雄開口,蒼白的臉上帶着些許的汗珠,說話的時候,連脣齒都帶着顫抖,“堂中上下異口同聲,還能連賬房的賬本都動到手腳的,金陵堂中……只有我,子卿,”
說着,蕭雄帶着些許失望的閉上了眼睛,“還有你。”
這一下,蕭翎的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了,“你……”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蕭雄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堂裡規矩,出賣兄弟是什麼下場,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我現在袒護着你,給沈清蕭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還百般阻撓,真是死不悔改。”
他身爲堂主這麼做都已經是犯了大忌諱了,但是現在,卻不知道蕭翎竟然這麼死不悔改,真的讓他失望到極點。
蕭翎沉默了下去,反而剛纔的震驚也一併給抹煞了去。
她正着身子站在兄長的面前,看着這個並病入膏肓的男人,此刻對她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威脅。
“那又怎麼樣?”蕭翎說。
蕭雄現在這副模樣,已經不再是當年能夠管得動她的人,何況她現在也長大了,不需要任何人的管束。
她止不住眼中的憤恨之色,“你明明知道,從當年子卿來到你身邊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他,我等了他那
麼多年,這些你都是知道的,但是……沈清影那個賤人就憑什麼?她一來就破滅了我這麼多年的念想?”
“你還想讓子卿娶她。”蕭翎一副好笑的樣子,更是止不住這話語之中的鄙夷之色,“沈清影就只是個青樓妓女,她憑什麼嫁給子卿?”
這世界上,唯一配得起蕭子卿的人,只有她而已。
“現在金陵堂正面臨大敵,蕭寧又還年幼,你難道就不爲大局着想嗎?”蕭雄無力的說着,他只知道蕭翎是個大大咧咧的男兒性格。
對於蕭子卿這些年,他也是從沒將她放在心上的,本來還想以堂主之名讓子卿娶她。但是現在看來,沈清影有更大的作用,也能因此來進一步籠絡蕭子卿的心,讓他更多進一步的爲金陵堂效忠。
只要蕭翎肯放手。
但是,一切他似乎都想得太美好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蕭翎到頭來也只是個女人,不可能站在蕭雄的角度爲金陵堂着想的。
這點,最是讓他失望的了。
“我不需要顧全什麼大局,他靳少寒是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沈清影這個賤人,我容不下她。”蕭翎說到最後,盡然是大聲的吼叫了出來。
“你,金陵堂養了你這麼大,你說出這樣的話來,你……”蕭雄捂着自己的心口,難以想象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妹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這樣又怎麼了,反正金陵堂到最後也不是我的,你寧可交給蕭寧那小鬼頭也會交到我手上,那我就盡力的挽留住自己想要,哥哥,這一次你不要怪我。”蕭翎說着,卻是勾起血腥的一抹笑。
蕭雄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原本強制性壓制住的氣血,在這一刻也無盡的翻涌了起來,一時心口處的疼痛難以遏制住,氣喘不已。
看着兄長疼得臉色都發紫了的模樣,蕭翎依舊不爲所動。
眼神之中也連半點可憐的模樣都沒有,“哥哥,你放心,金陵堂我不會和蕭寧爭的,我只要蕭子卿一個人就行。”
說着,她轉過身去,看着這堂外面的火把在夜空中不住的跳動着,她心裡也開始了盤算。
“既然,他這麼想要去督軍府裡對質,那麼我就讓他有命去,無命回,到最後落得個畏罪自殺,這樣的下場再好不過了。”蕭翎垂首下去,這話故意說給蕭雄聽的。
擡睫起來,帶着一抹輕笑,“就是,打鐵趁熱,哥哥你就等着看吧!”
她說着,朝着這金陵堂的外面走去,一身風衣在夜色之中尤爲的颯爽,走到堂口前,振臂一呼,“兄弟們,堂主有命,沈清蕭背叛我金陵堂,我今奉命前去圍堵追殺,都跟我走。”
向來,她在堂裡的地位不低,如今又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堂裡的兄弟個個義不容辭。
只有蕭雄一個人,坐在這冰冷的關爺面前,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隻手不斷的朝着前方指去,不停的顫抖着。
關爺那紅黑的面相一貫的威嚴,撫須的形象高高的籠罩在這金陵堂的堂中央,而蕭雄則是坐在下方,做着這最後的掙扎。
直到,生命最後的線斷了,蕭雄一直顫抖着的手也在此刻停止了下來,冰冷的垂了下去。
有風從堂外面吹進來,只見到這金陵堂之中一片漆黑。關爺之義,無聲籠罩,襯映着這堂下坐在交椅上已然死去了的蕭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