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碼頭,霧還未散開,碼頭邊上的孤燈還未滅,綽綽約約的光影折射過碼頭的濃霧,本該靜逸得幽遠,卻又在此時嘈雜不堪。
一具屍體被擡在碼頭邊上,搬貨運的工人也紛紛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圍繞着這一具剛從漢江裡打撈上來的屍體。
卻見江濤的屍體在水裡泡了一夜,膚色早已經泛白。
一雙圓瞪着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天上的方向,張大着一張嘴,嘴裡插着一跟拇指粗的竹杆,不難看出,那竹杆是尋常人家家中掌燈用的支撐。
而從此刻屍體上看來,這插入了江濤的喉嚨處的這支竹杆,深入喉嚨底處,可見這是致命的傷,身上全然泛白,在水裡泡了一夜的屍體,也沒有了任何血跡。
漢江水滔滔,漂浮萬里高。
這具屍體在昨夜的烏篷船下被沈清影那失手一擊,便一直隨浪漂浮到如今。
直到今早上,碼頭的工人在搬貨的時候,漂浮在江浪之中的這一點斑駁的身影被工人所見,“看,江面上那是什麼?”
隔着茫茫重霧,碼頭上的工人紛紛指望。
便有大膽駕出小船上前一探,才發現竟然是一具漂浮在江上的屍體,這一打撈,纔有了這一幕。
人羣逐漸的熙攘了起來,當巡捕房的人來到現場的時候,這具屍體已然成爲了整個碼頭的焦點。
尋常時候,溺死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是這般模樣,卻分明是被殺,這就足以成爲人茶餘飯後討論的資本了。
吳越一早接到命案,本來心思就不爽快,可是等到來到現場看到江濤的屍體的時候,卻又是更加凝重如霜。
“又是沈家,沈家的事……還真多。”他忿忿的抱怨了一句,顯然這陣子對沈家的事情他已經有點牴觸的感覺了。
吳越不會忘記江濤的。
在昨天,江濤曾親自到他的辦公室詢問靳少寒的事,說是許姨娘有託。
吳越尋思這沈清影在等誰,說出去也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如果他們知道了靳少寒的身份的話,說不定也不敢再對她怎麼樣了,這樣對她或許會更好點。
可是誰知道,這才過了一夜,這江濤就浮屍江面,這不是存心給他難題嗎?
“去,通知沈家的人前來認屍。”吳越對着身旁的人說道,自己卻讓手下將這一片地方空出來,徑自坐在碼頭的貨物上抽起煙來。
“探長,這貨物易燃,不能在這裡抽……”有盡職的工人上前提醒,深怕這貨物出了問題,擔當不起。
吳越本就心煩意燥,在這工人提醒了之後,一個白眼翻了過去,猛的跳起來大聲喊,“你知道我是探長,你還敢來這裡羅裡吧嗦的,你活得不耐煩了?還是你全家活得不耐煩了?”
他的一句恐嚇,直將這工人嚇得連魂影都不見一個,最後他才舒坦的繼續坐在那貨物上面抽着煙。
看着手下的人在現場清理的時候,他卻又頭大了。
“許姨娘到底在搞的什麼鬼啊?”他面對着茫茫江水,納悶的道:“這事情一出接一出的上演……”
“按道理來說,也不應該是知道了靳少帥之後,就立刻被做了的啊!”他望着這江水,不盡餘思。
驀然,他卻將手重重的拍在自己的頭上,“這都怪我,靳少帥人雖離開了郢城,應該還是留有眼線在這裡的。”
吳越心有餘悸的望了一眼躺在碼頭上一動不動的屍首,忽然打了一個寒戰。“莫不是江濤知道了靳少寒的身份之後,就被靳少寒留在郢城的人給做了?”
“有這可能。”吳越兀自一個人猜想得頭頭是道,“這就麻煩了啊!如果是靳少帥下的手的話,我哪有這個膽子去抓他這兇手。”
說來說去,難道只能沈家認栽?
這個時候,屍體旁邊卻有一老朽的聲音給呼了出來,“啊……怎麼是這個小夥子?”
吳越聞言轉過頭去,卻見是一老頭,正是昨夜守倉的那個人,此刻在邊上看着江濤的屍首大呼小叫。
“不是讓人把這裡清理了嗎?怎麼還有圍觀的?”吳越不耐煩的朝着手下吼叫道。
“探長,有線索。”手下的差人朝着吳越叫道。
吳越將手上的煙一扔,皮鞋在那火星上面踩了踩,便朝着屍
首那邊走過去。“哪有線索?”
“這老頭,說昨夜見到死者。”手下的差人指着那守倉的老人道。
“你知道什麼?”吳越不以爲意的看了一眼那老人。
老人卻是顯得有幾分的激動,一隻枯瘦如柴的老手指着江濤的屍首道:“昨晚這個小夥子,來到碼頭這裡,還在我倉庫裡借了一條船。”
吳越聞言,卻是眉心一擰,“這麼說,他是自己去江上的,並不是讓人殺了再拋屍江中。”
他的心裡頓時慌亂了,在這千頭萬緒之中,他頓時也理不出一個所以然。“在昨夜,你可還見到其他的人也在差不多這個時間內到碼頭這裡來?”
老頭搖了搖頭,可是,在搖晃着頭之後,卻又是猛然開口,“有,有一個女人,穿着白衣裙的女人,慌張的從我的倉庫前頭跑過去。”
吳越一聽這老頭的話,心裡也頓時落了一坎,白衣服的女人。
他再仔細的詢問了一些事情,無非就是老頭有沒有看清楚那個白衣裙的女人長什麼樣子,那個老頭卻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吳越無奈的打發了他。
在心裡,吳越卻隱約的覺察到不好,一切的事情都離不開沈清影,如果許姨娘是想對付沈清影的話,那麼這老頭昨夜見到的女人,該不會就是她吧?
那如果真的是她的話,那麼,兇手呢?……也該不會……
是她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的糟了。
在吳越陷入深思的那一刻,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高昂的哭喊聲,“江濤啊,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死得這麼慘?”
吳越詫異的回首望了過去,卻見是許姨娘的身影,在見到江濤橫屍在碼頭的時候,禁不住悲愴大喊。
“這臭娘們,你家老頭子死的時候不見你哭得這麼悽慘。”吳越在心中暗罵着,他與許姨娘之間交往甚密,對於她與江濤之間的姦情,他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卻在這一刻,許姨娘站了起來,對着吳越道:“兇手呢,那賤人呢?”
吳越卻怔住了,許姨娘的這話,好生的蹊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