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髮帶的意義
畫下腦海裡那簡單的女士常服稿圖，標註上白衣藍裙和蝴蝶結領飾。
萊昂發現，不知是不是複雜的魔紋畫多了，自己的畫技倒越來越像模像樣。
？不過.畫那些魔法花紋，真的能有助於繪圖技術提升嗎？
不清楚，他也沒思量太多。
老薩爾託則看着眼前非富即貴的少年人一邊畫一邊提出要求，在量尺上比劃着所需的尺寸，他頻頻應聲點頭。
不是什麼複雜的衣服，一套乾淨利落的衣裙便裝而已，就是染料要花銷不小，不過，這款式上的細節要求也確實少見。
而更少見的是，還要給這套衣裙搭配一雙昂貴的黑色絲絨長襪。
起初這絲襪老裁縫還以爲是這少年自己買來穿的。
可得知也要搭配衣裙的少女腿長，老薩爾託不由擡了擡眉。
讓一位少女穿男人的襪子，這還真是挺新穎，老薩爾託做了一輩子衣服，沒見過這種穿搭。
從少年手中接過筆墨，老裁縫隨即在紙上記下對方口中如數家珍般報出的大致身高，以及胸、腰、臀、肩、臂、頸等等尺寸。
萊昂一邊回憶，一邊也慶幸，他本來就打算將來富裕了，要給奧莉薇婭打造一套不影響靈活的合身騎士板甲。
所以平時早已拉着少女，量清了她的各項身材數據，今天倒是不用將女孩拉來裁縫鋪重新衡量。
興致盎然的叮囑完要求，萊昂沒忘從老裁縫店裡分別又買了幾條顏色不同的髮帶髮飾。
大多是給家裡的女士和女孩們買的紀念品，伊蓮娜女士和米莉雅阿姨也有份，尤其是自己的小女僕莉娜，萊昂早想給那小傢伙綁個雙馬尾瞧瞧了。
至於最後那條精心挑選的琥珀石裝飾的藍色髮帶，自然是給奧莉薇婭準備的。
瞧着這年輕人一次買了這麼多精緻的髮帶，老裁縫自然以爲都是送給同一位女孩的。
他不由得心中感慨了一番對方的深情
畢竟
男士送女士髮帶本就意義重大.
一次還送人家這麼多條.
真是個熱情的小夥子.
對某些“事情”渾然不知的萊昂，並沒有察覺自己爲家裡女性們準備的禮物有何不妥。
要不是蘿拉小姐是靈體，他肯定也要幫這位自己的大恩人也挑一件。
萊昂倒也沒厚此薄彼，給家裡的各位女士們都挑完紀念品。
接着也幫阿澤瑞恩、洛哈克、考維斯都選了一雙品質不錯的靴子，幫小男僕們帶了幾雙結實的便鞋。
收下衣裙的訂金和貨品的錢，老裁縫臉上笑得像朵老菊花似的，恭恭敬敬的爲眼前不知哪家闊綽又癡情的少爺，免了畫圖的紙錢。
那稿紙上獨特的衣裙款式，給了他不少做衣服的新靈感，如此已經佔了大便宜，老薩爾託不想得寸進尺。
免費又送了一口大皮袋子，老裁縫喚來學徒將靴子和鞋子打包捆好，態度殷勤的將這客人送了出去，把貨品綁到了對方坐騎的馬背上。
萊昂瞧着，有些感到自嘲。
本來只是順道逛逛，結果這趟出門自己反而像個逛街的小姑娘似的，沒忍住剁手買了一大包東西。
不過奧莉薇婭也不知去了哪，萊昂這番挑挑買買，都出了裁縫鋪卻仍沒看見她回來。
又等了差不多十分多鐘，萊昂才瞅見少女心滿意足的牽馬找了過來。
萊昂看了看奧莉薇婭身上和她的坐騎馬背，卻沒發現對方多了什麼東西，只是表情好像很開心期待的樣子。
“你東西買好了嗎？”萊昂奇怪道。
“嗯，抱歉讓你久等了，多耽擱了一下~哼哼~走吧萊昂~，我沒別的事了。”奧莉薇婭語調輕快的點頭。
兩人繼續結伴同行，少女立刻就發現了夥伴馬背上捆着的皮囊。
“那是什麼？”她問道。
“給阿澤瑞恩他們帶的一些東西。”萊昂說完，對她笑道：“還有給你準備的驚喜。”
“？”奧莉薇婭愣了一下，眨眼道：“唉？你也.唔.你是給我買了禮物嗎？”
“你猜~現在說就不是驚喜了。”萊昂故作神秘道。
帶着狐疑和滿臉好奇的少女，萊昂在商會換好足夠的大小銀幣與銅分，隨即趕往了內城區高地上男爵家族的大型堡壘。
阿澤瑞恩倒是已經來不少趟，但萊昂如今是第一次拜訪封君的城堡。
展示羊皮文書，露出紋章戒指，證明身份說明來意後，萊昂領着馬背上不停東張西望的奧莉薇婭，進入第一道外城門，踏上了環繞高地的城堡內坡。
穿過一道道高聳的堡壘關隘，途徑那蜿蜒曲折精心設計的複雜外牆區，踏過內堡城門前的吊橋，二人才算是進入了城堡真正的內部。
這裡，即是整片荊棘花家族領地，治下近十萬人口的統治權力中心。
遍佈牀弩的城堡內牆後，呈現曲折分明的多邊形區域。
正前方是高大宏偉的主堡和塔樓。
左側是緊貼城牆根的低矮建築羣，僕人工匠的住所、兵營，內部商店、工坊、倉庫一應俱全，不少身影在那裡來來往往。
建築羣被一列房屋隔成了一片區域，那區域後的塔樓邊，還豎立着幾架碩大高聳的防禦投石器，只是並未完全組裝起來。
而城門後的右側，一棟巨大的建築似乎是某種行政機構的辦公地。
更右側則是廣場空地。
廣場上有圍欄分隔的弓箭靶場，零星有不知是士兵或騎士，亦或者家族成員在練習射箭。
另一邊，還有雙排並列的跑馬場。
可以容納多名騎士衝鋒比武的馬場一側，靠牆搭建着層層攀高的階梯式觀禮臺，顯然是用來欣賞騎士比武的觀衆席。
整座城堡雖沒達到西部港費爾康伯爵那座宛如城鎮的堡壘規模，但仍屬實也不小。
跟着城堡衛兵，二人沿着石鋪的道路來到主堡前。
城堡男僕們幫忙卸下了馬背上的行李，先行將其搬去了主堡內的賓客房間。
衛兵牽走馬匹安排馬廄。
萊昂則在僕人的指引下進入主堡，先前往大廳，照例接受管事者的接見。
或許是已經先見識過那座內部宛如宮殿般漂亮的華麗法師塔，奧莉薇婭跟在萊昂身後，倒也沒爲男爵主堡內奢華的貴族裝潢感到太過驚異甚至，相比起來，她心裡還慚愧的隱隱覺得有些簡陋和粗糙。
將失禮的想法按在心底，奧莉薇婭於領主大廳的門前止步，和城堡僕從們一樣乖乖待在了外面。
萊昂對少女道了聲稍等，便踏入其中。
進去以後，意外發現大廳裡有不少衣着華麗的貴族男女正在交談着，有老有少。
萊昂基本都不認識，不過好在還是瞄見了個熟人。
“看看誰來了，塞爾瓦的斬蛇者，潘德拉貢爵士。”
似乎早已得知少年拜訪的巴爾夫，第一時間熱情的開口笑道，打着招呼迎了上來。
“日安，巴爾夫爵士.各位閣下。”萊昂向疤臉騎士以及貴族們扶胸致意，心裡隨之迷糊起來。
斬蛇者？什麼玩意兒？
自己什麼時候有這諢號？
一衆荊棘花家的貴族們從議論中轉過身來，好奇的目光饒有興趣的紛紛打量這位過分年輕的騎士。
巴爾夫拍了拍萊昂的臂膀，拉他走向人羣中央明顯地位最高的貴婦。
她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雍容華貴的美麗面貌仍不減年輕時太多。
“我榮幸的爲你引見，這位美麗的女士便是厄利弗大人的妻子，阿德琳娜·法羅里斯夫人。”
人羣中的阿德琳娜優雅端莊的對眼前的少年騎士露出微笑。
萊昂知曉了對方身份，便鄭重的按照禮儀向封君的妻子鞠躬行禮。
據他如今的瞭解，這個世界的政治制度裡，並不存在後宮不得干政的潛規則。
排除某些個人勢弱的特例，大多數情況下，無論是國王的宮廷還是貴族的家族當中，王后或貴族的妻子，都擁有僅次於其丈夫的權力。
眼前這位貴婦，不出意外，即是眼下男爵出征後荊棘花家族裡當家做主的人了。
萊昂的鞠躬禮尚未來得及擡起，意外瞧見那荊棘花夫人戴着戒指的白皙手背擡起。
腦袋稍微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費魯人的上位式已婚貴人的吻手禮示意。
於是他按照記憶裡阿澤瑞恩和考維斯的教導，輕託這位夫人遞來的手，低頭淺淺輕觸後完成禮節。
也只是用象徵性的低頭一下而已，沒有絲毫冒犯，實際上沒太多講究，吻手背，吻手指，或虛空低一下頭完全不接觸都可，視情況而定。
不過身爲正兒八經的天朝人，說保守也好，說國男封建也罷，文化差異導致他對這世界的某些禮儀其實意見頗大。
貼面禮還好，本就是親人或關係好的老爺們間少見的禮節，難受也就難受一下自己一個人。
但吻手禮
他覺得，將來要是看到其他男人，選擇接觸式的真拿嘴去親吻自己妻子的手背，恐怕會膈應得無法言喻。
好在這禮節是主動式或請求式的，受禮與否主要看女方。
其實一般覲見封君夫人，照例也就鞠個躬完事。
萊昂猜測，這位荊棘花夫人初次見面，主動讓自己進行鄭重的禮儀，很可能是因爲厄利弗男爵近期向她表達過對自己的重視吧。
行完禮數，萊昂放下這位夫人的手，剛擡起頭來就聽到阿德琳娜夫人語氣溫柔的問話。
“.你就是詩歌《塞爾瓦騎士》裡的那位斬蛇的英雄？”
“呃，詩歌？塞爾瓦騎士？”萊昂茫然道。
領主大廳外的前庭當中，奧莉薇婭安靜的手搭佩劍，一邊等待萊昂出來，一邊好奇的看着周圍走廊間來來往往走過的僕從。
“嘿，你是剛纔進去那位大人的侍女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
奧莉薇婭聞言，側目望去，走過來的人模樣二十多歲，看穿着，似乎也是個城堡裡的男僕。
聽這番問話少女有些啞言。
她當然並非萊昂的侍女但又覺得做過多解釋似乎也很麻煩，便沉默着點了點頭。
男僕眼神莫名的假惺惺笑了起來，對女孩接着問道：“那你可真漂亮，不過怎麼穿着男裝？還彆着你主人的佩劍？.要不是你的打扮，我都以爲你是貴族小姐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奧莉薇婭。”女孩不動聲色的禮貌答道。
她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性格，但對於眼前這人，奧莉薇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真好聽啊，你今晚會在這住下嗎？”那男僕好似不經意的靠近。
少女皺了皺眉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對方那古怪的眼神裡，奧莉薇婭彷彿看到了類似博里斯的影子。
而就在少女皺眉考慮，到底要不要理會這陌生人時，她聽到了萊昂的聲音。
萊昂回到前庭，遠遠對少女招呼道：“奧莉薇婭。”
聽到騎士的聲音，男僕當即閉上了嘴，低下頭，突兀的轉身離去。
來到同伴身邊，萊昂瞧了瞧那人的背影。
“誰啊？”
奧莉薇婭搖頭：“不認識，好像是城堡裡的傭人。”
萊昂聳肩，繼續拉着奧莉薇婭去辦此行的正事。
很快，找到法羅里斯家的紋章官，闡明來意，後在隨從官的帶路下於畫匠們的作坊交代完訂製的旗幟要求。
處理完旗幟的事宜，天色已經不早。
萊昂應邀與城堡內的貴族們於主廳中共進晚餐。
無法赴宴的奧莉薇婭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端着僕從送來的晚餐，早早跑到了萊昂房裡等他回來。
老實說，由於沒法到處自由走動，女孩由衷覺得領主的城堡，比她來時的想象要無聊許多。
早知道如此，她覺得還不如拉萊昂去城裡之前住過的酒館下榻更有趣些，至少還能聽來往的旅商吹牛。
等到終於散席，萊昂推門回到房間，只見那抱膝橫坐在窗臺上的女孩，靠着窗框，腦袋一點一點的，無聊到好似快要睡着了一般。
聽到開門聲，奧莉薇婭眯着的眼睛立刻清醒了過來，擡頭看向進門的友人：“唉，萊昂，你終於回來了。”
“沒辦法，是領主夫人邀請大家的晚宴，我沒法中途離開。”萊昂無奈歉意道。
他扭頭瞧了瞧自己裝着禮物的行囊，對女孩笑道：“我不在的時候，你沒偷看吧？”
“怎麼可能~！當然沒有！”奧莉薇婭終於來了精神，碧綠的眼眸閃出亮晶晶的光芒。
少女轉身從窗臺上利落的跳了下來，三步並兩步快走到那蹲下取東西的萊昂身後，一下趴在他肩頭，期待的探頭探腦：“快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啊~？”
萊昂擡起右手，在少女小小的抗議聲裡捂住她的眼睛，左手快速從包裡取出禮物，轉身藏到身後。
“嘿~不如先猜猜看唄？”他笑着賣起了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