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也是極其看不慣這母女二人,所以臉上難掩的是嫌棄的神色。
雖然將軍是來自鄉野,但是身上的氣度和氣質當真是人中龍鳳,絕非尋常之人可以比擬的,將軍夫人也是出自鄉野,但是這身上的超然世外的氣質也決計不是鄉野之人可以比擬。
倒是眼前這母女二人,舉手投足都透漏出鄉野人的尖酸刻薄,以及得勢之後的張狂傲慢,非常的違和。
譚柔對那下人厲聲說道:“你去給我搬張軟凳子去,我貴爲將軍的嬸子,身嬌體貴,在冷風裡傻呵呵的站着像個什麼樣子。”
顧可兒也十分的不滿,嘟嘟囔囔的說道:“我從小就沒有吃過苦,我爹孃都把我捧在手心裡,我表嫂如今竟然給我如此之大的一個下馬威,真是世態炎涼。”
顧可兒心想,我可不能教人小看我,我表哥可是大將軍!!
下人非常無語,但是到底這是將軍的親戚,不好開罪,便指了指走廊底下的長椅,客客氣氣道:“您請那邊去坐一坐吧,軟凳子奴婢可是不敢去搬,主子沒有發話,奴婢沒有這個權利可以自行做決定。我只是個做事的,您可不要爲難我。”
譚柔拉着顧可兒便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長椅上,心想這長椅做工也是極其考究的,她將二郎腿一翹,一副唯我獨尊的女主人的架勢。
顧可兒也是如此,看着府裡的一切都非常的喜歡,進了這府邸,就不願意再回到鄉下家裡去了,就想一輩子都生活在這裡,“孃親,女兒生的這般美貌,本就應該過着這般上等的生活啊,好想永遠在這裡生活啊。”
譚柔想了一想,拉住顧可兒的手,輕聲交代道:“你要是想永遠在這裡生活,就得聰明點,抓住你表哥的心。”
顧可兒一怔,臉紅道:“表哥生的太過俊美,我看見他便頭昏,心裡慌得不得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啦。”
譚柔伸出一根手指,往着顧可兒額頭一點,“瞧你這點出息。 娘可給你說啊,林玉剛生了孩子沒多久,肯定在房事上和顧雲疏遠的很,加上懷孕的時候不能同房,前前後後可已經快一年的時間了。男人沒幾個人耐得住這折磨。女追男就隔層紗的事兒啊。”
顧忠聽着這母女倆的對話,突然呵斥了一聲,“差不多行了啊。你教女兒些什麼東西,她才十四五,你可別教歪了。”
譚柔一聽丈夫這話,心裡就老不如意了,抱怨道:“顧忠,老孃跟着你這麼多年了,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眼下你侄子出息了,我帶女兒來享福有錯嗎?沒有我的照顧,顧雲能活着長到這麼大?沒有我早早就讓他一個人獨立,他能歷練的這麼好嗎?你侄子有今日的成就,我有着莫大的功勞。”
顧忠心裡始終是藏着事的,當年的往事他都塵封在心裡,實際他是有任務在身上,他當年的任務便是在先主凌鄺失勢之後帶着仍在襁褓之中的顧雲逃到鄉野之中,隱姓埋名的生活,娶村人爲妻也是爲了掩人耳目。雖然內人將顧雲趕了出去,但他暗地裡是盯着顧雲的安危的。
顧忠聽後,就不耐煩的說道:“滿嘴歪理,消停會兒吧。教人聽見了笑話我。”
譚柔哼了一聲就不再多說什麼,和顧忠過了半輩子也沒鬧明白這顧忠是個什麼樣的秉性,成天沉着一張臉,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一個鄉野莽夫,每天整的像是心懷國家大計似的,病的不輕。
譚柔不依不饒的嘟囔了半天,一陣冷風吹來,她搓了搓手,就問下人道:“這都快晌午了,你們將軍怎麼還不回家啊?”
下人擡了擡眼皮,“將軍是去面聖,皇上和將軍議事時間很難說,有時候片刻即回家,有時候兩天兩夜也不回來,這次將軍將靈丘國的事情處理的這般平靜漂亮,皇上龍心大悅,肯定是要和將軍多聊一聊的。”
譚柔不滿道:“將軍的二叔都上家來了,將軍應該告個假,回家招待他二叔啊。”
下人無語道:“叔太太這您說的可就不在理了,都說伴君如伴虎,將軍也是身不由己,那怎麼可能家裡來了親戚就向皇上告假呢!!我這樣的奴婢都不可以說告假就告假,何況是身居要職的大將軍!告假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呀。”
許蘭這時候端着熱乎乎的雞湯進到了屋子裡,進來見林玉剛剛給四個孩子哺乳好,她把雞湯端給林玉,滿滿的一大碗雞湯,說道:“夫人,快些趁熱喝吧,多喝湯水,才能多下奶。”
林玉端起雞湯,溫熱適中,她一飲而盡,現在喝湯完全是功利性質的爲了養娃,根本就不用品味的,加上這種雞湯基本上有很少的油鹽,大料也沒有,所以根本沒什麼味道,不是爲了娃娃的口糧,林玉這樣的愛吃辛辣食物的人,是肯定喝不下的,但是若是爲了娃,只要可以下奶,不管有味沒味,林玉都可以吃得下去。
喝完雞湯,林玉將碗放在了桌上,問道:“外面嚷嚷什麼呢。”
許蘭嗤的一笑,“嚷嚷什麼呢,叔家太太嚷嚷着讓顧將軍向皇上告個假,回來招待他二叔呢。你聽聽這話,可笑不可笑,感情皇上還得看着二嬸兒的行程來安排議事。”
林玉無奈的搖搖頭,“那也沒法,二嬸沒見過什麼世面,也都不知道事情輕重了,剛纔在屋裡還給我發作了一通,說什麼她和可兒尊貴,我是個外人,給我氣的。要不是看顧雲對我們娘四個好,我真一巴掌拍飛他們一家了。”
林玉隨即起了身,她一胎生了四個,加上不住的哺育幼崽,身子虛的很,體重也在剛出了月子就已經降到了九十斤,這四個小東西幾乎在她儲存了一批奶水時會準時醒過來,把她吸乾之後再接着睡覺,四個崽子是減肥神器了,唉,真是甜蜜的負擔。
許蘭見林玉起來身,便關心道:“你不比別人生一個二個,你可是一下產下四個寶貝疙瘩,身子本就虛的很,將軍交代,教你安心躺着,別人的月子做三十天,你要做夠百天的。”
“天天躺着,人都躺傻了。”林玉微微一笑,“雖然譚柔和顧可兒母女不像話,教人厭煩。但是顧忠到底是將軍的叔叔。讓他們出去院子等着,我做的也有不合適的地方。給那母女倆一點教訓就事了。你沒見全程二叔絲毫沒有幫着那母女兩個,似乎是個有見識的人。眼看中午了,他們大老遠來的,怕是飢腸轆轆,我去交代着置辦一些午膳。”
許蘭攙着林玉,“你這心到底是軟,要是我,根本不會理會這一家子。將軍那麼小就被趕出門去,虧他們幹得出來。不要說把他們趕到院子裡去喝涼風,如果換做是我,抄起擀麪杖就把他們趕出京城去了。”
林玉頷首,“我和你想法是一樣。但是將軍是個顧念舊情之人,將軍的顧慮也是有理,若是沒有顧忠的撫養,將軍怕是難活到7歲,這恩情也是不能忘記。若是將軍此時絲毫不顧念恩情,倒是教人詬病忘恩負義了。因爲不是人人都知二叔一家把將軍拋棄一事,但是這譚柔可不是個善茬,若是將他們趕了出去,怕是到紫禁城內一通鬧去,鬧得滿城風雨,說將軍得勢之後忘了根本。對將軍的名聲到底是不好的。人家無所顧忌,沒什麼在乎的,咱家可是有頭有臉的,要顧忌很多。”
許蘭明白了過來,“到底是夫人想的全面,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但是也用不着親自去張羅膳食啊,交代下去不就行了。”
林玉搖了搖頭,“那是不一樣的,心意比較重要,我不能教二叔說出什麼來。 再一個,將軍前幾天吃午餐時候,說廚子包的餃子餡兒幹,我尋思他念我包的餃子了,趁着孩子們在睡,我包些餃子去,許久沒做什麼美食給他吃了,剛成親那時候,我倆日子苦啊,都是我親手給他煮飯,他有那兩口情懷。”
許蘭拗不過,忙說道:“那你穿厚點,頭上也戴個帽子,可不要受涼。將軍那樣的,若是看見你受涼,又得心疼半月二十的,將軍一不高興,就給我家歲序排任務,那可真是沒有一次例外,也不知道歲序和將軍這是什麼微妙的關係。”
兩人笑了一陣兒。
林玉頷首,教許蘭幫着加了衣物,戴了帽子,然後徑直去了廚房,顧雲喜歡吃她做的飯菜,如今生活好了,他捨不得她做什麼粗活,不過他心裡也饞她的手藝,不過忍着不說,她能看得出來。
譚柔和顧可兒在長椅上坐着,等了大半個晌午,氣焰也沒有剛開始那般旺盛了。兩人肚子裡咕嚕嚕的直叫。主要是餓了沒勁兒發揮。
顧可兒說道:“娘,我好餓啊!餓的我眼睛都冒金星兒了。剛纔忘記不惹嫂子了,說不上還能吃頓飯啥的,這下啥也沒撈着,餓死了。”
譚柔滿是鬱悶,“誰不餓,來你表哥府裡來了,連口水都沒有喝上,真是讓人憤怒。你那個嫂子真的是惡毒!”
就在此時,顧雲回了來,看見了顧忠一家在院子裡坐着,他心裡便是一沉,瞧這氣氛不是很對,莫不是和玉兒鬧了什麼不愉快吧,他走了過去,沉聲道:“二叔,如何在此等候?”
心裡話是爾等是不是和我媳婦幹架,被我媳婦給轟出來了。
顧忠笑道:“雲兒你回來了。沒什麼事,來園子裡看看景,老家裡可沒有這好景色。”
“哦,看景。”完了,指定是發生了一場惡戰。希望今晚不會被媳婦罰跪牆角。
譚柔一見顧雲回來了,立馬忽的一聲站了起來,“爲什麼在這裡冷呵呵的等着,你得去問問你的好媳婦啊!我們可是你的親二叔和二嬸,可兒可是你的親表妹。就這,你猜怎麼着,屋裡那個不問青紅皁白就把我們轟出院子裡來啦!”
顧可兒眼眶紅紅的,說道:“表哥,可兒肚子又餓口又渴,表嫂連口水都沒有給我喝,你看我嘴,都乾的流血了。”
顧雲哪裡會去看她的嘴,捕捉痕跡的離她遠一些,畢竟男女有別需要避嫌,他眉心蹙了一蹙,“玉兒不是那不問青紅皁白之人。怕是有什麼誤會。”
顧忠連忙說道:“雲兒,沒有什麼大事,不要聽你嬸子和妹妹挑撥,你媳婦帶着孩子在屋裡,孩子小需要睡覺,你嬸子和妹子沒眼色,沒見過世面的在屋裡聒噪的很。我把她倆帶出來的。清淨一下!”
顧雲知道二叔是想壓下事情,他頷首,“玉兒喜歡清靜是真的。再一個孩子的確是小,一天大多時候都在睡覺,再加上是四個崽子,玉兒從早到晚得不到休息,心情急躁了些也是正常。二叔不要見怪吧。來,隨我到內堂去坐。”
顧雲話裡話外向着林玉。
顧忠對顧雲有着從骨子裡的一種敬意,便說道:“好,好。”
於是顧雲便帶着二叔一家來了內堂之內,隨即交代下人道:“來人,看茶,上些糕點來。”
一言說完,下人便端上來熱乎乎的茶水,以及一些精緻的茶點。
譚柔和顧可兒便兩眼發亮的喝着茶水,吃着茶點。
顧雲隨即對顧忠說道:“二叔在此稍事休息片刻,我去換下來官服,教廚房做些飯菜,我們一會兒邊吃邊聊。”
顧忠本來正在飲茶,顧雲說完,便連忙將茶碗放了下來,隨即頷首道:“好,好,你快些去忙。”
顧雲便出了內堂,回到了屋子裡,見到屋內沒有林玉的身影,只有許蘭在守護着四個寶寶,便不解道:“夫人呢?”
許蘭回頭,見是將軍回來了,便說道:“夫人在廚房呢,給叔家準備午飯呢。”
顧雲去到裡間換着衣服,聽見以後就說道:“胡鬧,如何讓她親自去做飯呢。家裡那麼多廚子呢。哪裡用夫人親自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