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青衣這是答應的哪一個意思？
因爲之前柏青衣的態度一直沒有鬆動, 所以夏珩不敢往他打算出櫃的方向想。恰好這時柏媽媽已經擦着手上的水走了出來，兩人便各自收回了視線，規規矩矩坐着。
“真是給你添麻煩了。”柏媽媽坐在柏青衣身邊, 客氣對夏珩開口道。
夏珩微微一笑：“阿姨, 你這樣說, 太見外了。我和青衣很投緣, 我一直把他當自家人對待。”
“嗯。如果你爸媽給你生了一個弟弟, 應該和青衣年齡一樣大。”柏媽媽點頭道。
弟弟……這話可沒法接。
夏珩說自家人的時候，可不是弟弟的意思。
而柏青衣聽着，也覺得十分別扭。正想拿個什麼話岔開, 柏媽媽又道：“如果不是現在年齡太大，我倒是想再給青衣添個弟弟或者妹妹。獨生子到底是孤零零的, 有什麼事也沒個親近的人幫襯。”
老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在暗示什麼呀？柏青衣聽得一頭霧水, 夏珩也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完全get不出柏媽媽的言下之意。
兩人對視，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一片茫然, 不禁同時一笑。好在那時候柏媽媽低下了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錯過了兩人對視微笑的場景，不然就算沒有起疑，心中也出現了三分猜測。
“走吧，人小夏還有事情要忙。你昨晚打擾了人家一整晚了。”喝完了半杯水, 柏媽媽放下杯子站起身道。
夏珩自然是希望柏青衣多留一陣的, 但是當着柏媽媽的面, 要顧忌距離, 所以沒有開口。不過昨天醫生開給柏青衣的藥現在是沒法拿, 只能另外找時間送過去。
在跟着起身的時候，夏珩悄悄對柏青衣使了一下眼色, 表示藥的事情他心裡有數。三人正要朝外走，屋裡突然傳出一聲大大的“臥槽”！還同時伴隨跺腳的聲音。
夏珩：“……”
柏青衣：“……”
柏媽媽：“？”
“老青，你接到通知了嗎？今年的作者答謝會在這裡開！我去，月夜狼人那個混蛋都沒有告訴我地點，只說了時間。早知道我就多收拾幾件衣服。”
“對了，聽說今年部分作者可以分到特殊邀請名額，你帶上嫂子一起去唄。”天下最二一臉激動地扭頭，噼裡啪啦說道。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從柏青衣擡擡下巴：“雖然每年的答謝會內容都大同小異，不過可以和羣裡的那幾個見見面，聊聊天。大家都挺想認識你的。”
柏青衣勉強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臉：“我到時候如果有時間……”
大家都選擇性忽視掉天下最二對柏青衣說話時候，是往他身上安了一個嫂子的身份。
夏珩將柏媽媽和柏青衣送下樓後，柏媽媽就婉拒了開車送他們回學校，提出打車就好。
夏珩無奈，轉身時候悄悄對柏青衣做了個“扛不住找我”的口型，慢慢轉身回去。對於一天之內亂爆信息的天下最二，夏珩只有一句話想說——狼人快來領走這枚二貨！再晚，我會控制不住將他趕走。
……
“媽，不是說打車嗎？”柏青衣站在路邊，正掏出手機打算通過約車軟件找輛車，柏媽媽卻張望了一下方向，朝東邊走去。柏青衣不得不收起手機，追上去問道。
柏媽媽慢慢走着，一副看風景的表情：“現在還早，挺涼爽的，我想散散步走回去。”
走回去？！雖然開車需要的時間不多，但是走至少也要一個多小時。
老媽平時最怕走遠路，今天怎麼……
疑惑剛起，柏青衣就福至心靈，想通了爲什麼。
老媽大約是想和自己談談心。
剛纔離開的時候，天下最二的話太直白了。老媽大概已經隱約猜到了……
既然猜到了，那就承認吧。
反正自己已經在心中認定了夏哥哥，無論以後發生什麼，無論誰說什麼，這份心，都是不會變的。既然如此，爲什麼非要拖着時間不認呢？
早點出口，也給家人多一些的接受準備時間。
深呼吸，柏青衣努力調整着自己突然變快的心跳。
心中有了決斷是一回事，要將決斷付諸行動，還是很需要勇氣的。
正當他覺得自己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老媽問出來馬上就點頭的時候，柏媽媽停下來，緩緩扭頭看向他，眉間籠着一抹輕愁。
“青衣，”柏媽媽叫。
“嗯。”柏青衣應了一聲，感覺自己垂在身側的手心都汗溼了。
“你奶奶昨晚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柏青衣喉嚨裡準備好了衝出來的“是的”一下子被卡住。他感覺他的大腦都有那麼一剎那的停止轉動。不是要問他和夏珩的事情麼？突然提到奶奶做什麼？
該不會，奶奶已經等不及了要提前過來了吧？
柏青衣感覺自己眼前有些發黑。
老媽還沒有搞定，再來一個奶奶，那豈不是要引發家庭大地震？
要不，承認和夏哥哥關係的事，再緩緩吧。
柏青衣準備好的鼓起的勇氣，差點又縮了回去。
還好，柏媽媽只是停頓了數秒，就接着往下說：“你表舅媽懷二胎了，就在國家出臺二胎政策之後，特意去醫院做的試管。”
“你奶奶想讓我回去，也去做一個，再懷一個。”
柏青衣的奶奶在柏青衣小的時候，就特別希望兒媳婦能再生一個，但是那個時候生二胎是要罰款的，而且養孩子的成本也不低。當時家裡的家底，照顧一個孩子能照顧得不錯，但是兩個，壓力太大了。
不僅金錢方面的壓力，還有精力上的壓力。
再則，父母也是凡人，再怎麼念着不偏心不偏心，實際中也很難一碗水端平。柏媽媽自己小時候有過不被公平對待的經歷，所以一心想以後只要一個孩子，把所有的愛都給一個孩子。於是頂着壓力，堅持只要了一個孩子。
對此，柏青衣的奶奶一直很有意見。
不過生不生的自由在兒媳婦那裡，就算着急，柏青衣的奶奶也沒有辦法逼着再蹦出一個孩子來，只好死心放棄了。沒想到，最近聽說了試管嬰兒能成功，心思又動起來。
柏青衣已經上大學了，家裡的生活也好了，根本不會再出現什麼負擔不起兩個孩子的情況。而且柏青衣離家那麼遠，再養一個小的，生活中才不會覺得心裡總是空蕩蕩，就好像缺了什麼一樣。
最後一句，簡直說進了柏媽媽的心窩裡去。
她這次非要過來陪讀，與其說是照顧柏青衣，不如說是從一點點養大的兒子離開了身邊，她感覺生活的重心都一併離開了，很不適應，也很孤單。
不過她在飯桌上提了一嘴，柏青衣並沒有什麼反應。想來是不太願意再有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但柏媽媽還是想再聽聽柏青衣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