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澈撇撇嘴,那模樣頗爲不屑。
“還來勁兒了你!”陸小川把他抱了起來,往樓下走去。
此時太陽已經快下山了,餘暉給整個梨園都鍍上一層淺金色,陸小川抱着赫連澈,走進花園裡,慢慢散步。
“再過三個月你就一週歲了,到時候讓你老爸給你弄個抓週儀式,你可得爭氣點,看看你能抓出什麼花來。”
赫連澈目光停留在那片怒放的玫瑰花海里,一動不動,好像根本就沒聽見陸小川說話。
陸小川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玫瑰花開得如火如荼,確實很漂亮,但是這些東西對於一個還不滿週歲的孩子來說,不就是一片亮眼一點的顏色嗎?有什麼好看的?
她抱着赫連澈慢慢走近那片花海,停在一朵血紅色的玫瑰花前,赫連澈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伸出手,抓住了玫瑰花的花瓣。
陸小川怕他繼續往下扯,被玫瑰花刺到,於是連忙挪開他的手,但赫連澈抓得很緊,被陸小川這麼一挪,扯下來一片玫瑰花瓣。
緊接着,陸小川瞪大了眼睛,看着赫連澈把那片玫瑰花湊到鼻子下,仔細聞了聞,然後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
“……”
這什麼意思?
這小子居然對玫瑰花有興趣?
陸小川起了疑心,抱着他走到種向日葵的地方,但赫連澈趴在她肩頭,根本就沒再看一眼。
陸小川又走到粉色月季旁邊,面對同樣盛放的月季,赫連澈根本就沒有興趣。
這就奇了怪了。
這小子到底爲什麼會對玫瑰花感興趣?
陸小川百思不得其解,決定等赫連徵回來再問問他。
吃過晚飯,赫連徵還是沒回來,陸小川給他發了條信息,確認他今晚會回來後,給赫連澈洗了澡,帶着他去睡覺。
也許是白天沒睡,平時要等人哄半天才會睡覺的赫連澈今天剛躺下不久就睡着了,陸小川鬆了一口氣。
剛準備去洗澡早點休息時,手機卻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來電顯示居然是簡白的!
說起來,她和簡白已經足足有半年時間沒聯繫了。
陸小川激動得手足無措,滑下接聽後連聲音都在顫抖:“喂,簡白?”
電話那頭的簡白似乎微微一愣,緊接着沙啞的聲音響起:“小川,是我。”
陸小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簡白這聲音,很不對勁啊。
沙啞,滄桑,疲憊……
只用了一句話,陸小川就斷定出簡白現在很難受。
他怎麼了?
“你怎麼了?”陸小川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簡白沉默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聲音裡全是壓抑扭曲的痛苦:“小川,我想……離婚。”
陸小川徹底愣住了。
簡白繼續說:“我和蘇夏過不下去了,真的過不下去了,她每天都在猜忌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人,電話監聽,找私家偵探跟蹤我,晚上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檢查我身上有沒有別的女人的香水味,她甚至跑到我公司去胡鬧
,我真的……好累。”
陸小川沉默了。
簡白似乎只是想找個能傾訴的對象,或者說,他只是想說說自己心裡壓抑的痛苦,根本就沒奢望從陸小川這裡得到什麼安慰:“可是她懷了我的孩子,已經快五個月了,前幾天去做了B超,是個男孩,我媽高興得不得了,現在整天把她當寶貝一樣供着,不許我說她半句,可是我跟她之間過的根本就不是夫妻生活,那是單方面的獨佔和控制慾,我從來沒想過婚姻會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小川,我後悔了,當初就不該心軟覺得對不起她,所以娶了她,現在我痛苦,她也不好受……我都快瘋了!”
“簡白……”陸小川覺得喉嚨哽住了。
簡白對於她來說,一直是心底最美好最純淨的存在,現在聽着他在電話裡傾訴痛苦,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甚至無法給他安慰。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能給他安慰,勸他離婚,只有她不能。
“我該怎麼辦?現在離婚的話,我媽一定會反對,自從我爸去世後,孫子成了她唯一的念想,我要是讓蘇夏打掉這個孩子,那就等於把她逼瘋,小川,我該怎麼辦?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陸小川:“……簡白,你冷靜點,你是不是喝酒了?”
簡白頓了頓,好像一下子被提醒了一樣,說:“是,我喝了酒,但是不多。”
“你現在在哪兒?”這是陸小川最擔心的問題,簡白現在滿心情緒借酒澆愁,即使他身手了得,她也怕他出事。
“在酒吧外面……我不想回家,一回家等着我的就是各種盤查,我覺得自己像個犯人,明明什麼都沒做,她卻非要逼着我承認在外面有人,然後趁機無理取鬧一番,小川,我真的做錯了,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來過,我寧願一輩子都不結婚,也不想和她在一起!”
“簡白!”陸小川厲聲喝住他:“你冷靜,千萬要冷靜!”
簡白喝醉了,可陸小川沒忘記他剛纔說的話,他的手機已經被蘇夏監控了,說不定蘇夏現在電話的另一頭聽着他們對話,她本來就忌諱着陸小川是簡白喜歡過的人,現在他又這樣跟陸小川說話,要是真的被蘇夏聽到了,簡白回去豈不是會被收拾得很慘?
在明知道這樣不對的情況下,陸小川自然不會允許他繼續說胡話。
“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但是小川,我不想管了,我已經三天沒睡覺了,每天晚上回去等着我的都是折磨,我關機住酒店住賓館住朋友家裡,她總是能找到我,要是找不到就告訴我媽,你說我媽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整天要爲我們操心這些事……我不敢回去,我不想回去,我到底娶了個什麼樣的女人啊!”
他話音剛落,電話突然毫無徵兆的切斷了。
陸小川一愣,反應過來後急得差點跳腳,簡白不會出事了吧!
她連忙把電話回撥過去。
一遍兩遍三遍,電話卻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陸小川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喝醉酒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出事,簡白,你到底怎麼了?
她不甘心的一遍又一
遍撥打簡白的電話,終於在打到第十一遍時,電話接通了,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是蘇夏的:“陸小川。”
陸小川:“……”
她頓時說不出話來。
電話裡傳出細微的電流聲,陸小川不太確定簡白現在是不是在蘇夏身邊,剛纔切斷電話的人是簡白還是蘇夏,一時間,她腦子裡涌上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蘇夏見她沒說話,聲音不由得尖銳起來:“這大晚上的跟別人的老公聊這麼high,赫連徵知道嗎?”
陸小川想起簡白對她的控訴,不由得咬牙切齒:“蘇夏……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不過分跟你有關係嗎?”蘇夏嗤笑了一聲:“簡白現在在我這裡,他喝醉了,我來接他回家,你就別擔心了,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別老是惦記着別人的老公,那是婊子纔會做的事。”
說完她乾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陸小川站在原地茫然了半晌,再次打過去時,對方已經關機了。
陸小川沉默。
她想不通,簡白這麼好,這麼聰明睿智勇敢的一個人,爲什麼會因爲一段婚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想去看看他。
然而這個衝動的念頭很快就被她壓制了下來。
蘇夏現在把簡白管得跟個孫子一樣,連跟她通個電話她都這麼生氣,她要是真的找到虞城去,那蘇夏不得把家裡鬧翻天了?
所以要冷靜!
接了這個電話後,陸小川整個人都陷入焦慮的情緒裡。
一想到曾經幫了她那麼多的簡白現在正在飽受煎熬,她就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去把他解救出來。
這種焦慮情緒一直持續到赫連徵回來。
赫連徵一回來就覺得氣氛不對,見陸小川臉色不太好,他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陸小川沒有隱瞞,把簡白給自己打電話,以及他的現狀全都告訴了他。
赫連徵聽完後陷入長久的沉默。
陸小川卻沒那麼好的耐心,她把這件事告訴赫連徵,就是想讓他幫忙想個辦法。
“你有什麼好辦法能幫幫簡白嗎?”
畢竟在他昏迷那段時間,簡白幫了他們不少,說簡白是他們的恩人也不爲過。
赫連徵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簡白作爲當事人都無法捋清楚,我們這些外人能做什麼?”
陸小川:“……”
“事情的關鍵在簡白母親身上,簡白也說了,她母親最大的期盼就是這個孩子出生,他要是想和蘇夏離婚,這個孩子無論是留下還是不留下,對簡母的打擊都會很大,我們想幫他根本就無處下手。”
陸小川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真的要她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簡白受苦?
她做不到!
赫連徵看着她急得眼睛都紅了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有些吃味,但嘴上還是很好的維持了作爲一個男人的風度:“你放心吧,簡白一定能把這件事處理好,連DK那些複雜的關係網他都能捋清楚,更何況只是家庭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