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抽了。”赫連徵碾滅菸頭。
陸小川一愣，這麼痛快？
“醫生剛纔跟我說了，月月這段時間要進行術前鞏固心臟承壓能力的康復治療，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你以後說話儘量小心些。”
“恩。”陸小川輕輕的出了一口氣：“這樣想想，我其實挺期待看到月月長大後的樣子。”
“爲什麼？”赫連徵轉過頭來看她，眼中帶了一絲笑意。
“她這麼聰明，又這麼可愛，想看看她長大後到底有多傾國傾城。”陸小川如實說：“難道你不想？”
“想。”赫連徵頓了頓：“比任何人都想。”
有“父親”這道光環加持，赫連徵連語氣都生出一股子溫柔的味道，雖然他骨子裡是個流氓加混蛋，但陸小川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他是個很合格的父親，以後的赫連月會被他寵成一個不驕縱不矯情但是勇敢善良的公主。
如果以後他們也有了孩子……
陸小川忍不住胡思亂想，那他會不會也像今天這樣，用很溫柔的語氣在別人面前提起他？
也許會。
如果是個男孩，他一定會把他教成堅韌不拔頂天立地又富有責任心的男子漢，如果是女孩兒，他一定會讓她無論是在精神還是在物質上都活成一個公主，但是不許她嬌慣，跋扈和自我……
赫連徵一定是個嚴厲又慈祥的父親。
因爲從小就懂得父母親的愛對於一個孩子的成長有多重要，因爲他失去過，所以更懂得珍惜。
連陸小川自己都沒發覺，她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嘴角帶了很溫柔的笑意。
陸小川最近有個很瘋狂的想法……她要把自己拍出來的照片投給攝影雜誌，如果能成功過稿，她將會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之所以說這個想法很“瘋狂”，是因爲如果讓赫連徵知道，他一定會反對。
用他的話來說，那就是不缺你吃不缺你喝，幹嘛要去弄這些沒用的東西？
這個男人骨子裡是個直男癌，大男子主義到令人髮指。
所以，她要好好籌謀一下，要怎樣才能瞞着他去投稿。
想要瞞着赫連徵就必須瞞過做她司機的小趙，還有時時刻刻都在注視着自己一舉一動的容姨。
可要瞞過這兩個人談何容易？
陸小川在紙上寫寫畫畫，籌謀計劃。
思考了半天，要麼是這裡行不通，要麼是那裡有問題，赫連徵雖然對她沒以前那麼防備，那是篤定她跑不了，在很多事情上，她的權限甚至不如容姨。
鬱悶裡，陸小川拿了相機下樓拍照。
每個早上和每個下午的梨園都是最美麗的，夕陽和朝陽簡直是最好的背景和光源，加上梨園裡巧奪天工的佈局，陸小川很有信心自己的照片能過稿。
在花園裡晃了一圈，拍了幾張照片，陸小川來到了後廚。
現在正是下午五點多，後廚的人都在瞞着準備晚餐，見陸小川來了，傭人們也只是打個招呼問聲好，並沒有時間理會她。
陸小川來這裡是想找點東西吃，她有點餓
了。
在廚房裡轉了一圈，陸小川拿了一個蘋果，邊往外走邊啃，就在路過放置鮮肉的區域時，她注意到了站在案板前的一個男孩。
男孩背對着她，個子高高瘦瘦，身材單薄得好像長期營養不良的難民，要是隻是這樣的話，陸小川也就不會注意到他了，她注意到他的原因是，男孩正把一條排骨悄悄塞進袖套裡。
這是在偷竊。
陸小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孩的舉動，並沒有出聲阻止。
這個男孩很陌生，並不像梨園的傭人，而且他身上穿的衣服很破舊，洗到掉色發皺，根本就不是梨園傭人統一的制服。
從這兩點上，陸小川可以斷定這是一個外來人員。
可什麼樣的人能光明正大出現在梨園後廚，找到機會偷竊呢？
就在陸小川疑惑不已時，男孩轉過身來，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對上了她的，四目相對，陸小川在他眼中看到了那種叫慌亂的情緒。
他知道自己被抓包了。
陸小川頓了頓，一步步走向男孩，男孩看起來很小，最多十五六歲，雖然個子高，但營養不良里拉長的身高讓他看起來像一條幹巴巴的臘腸，此時緊緊的盯着陸小川，緊張到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陸小川在他面前站定，目光意味深長的打量着他：“我看見了。”
男孩臉色頓時煞白，嘴脣翕動着，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時有個白案師傅過來拿肉，見陸小川在，他點頭哈腰的討好道：“陸小姐，您怎麼來這兒，這地方多油膩啊，您快回客廳待着吧……”
“他是誰？”陸小川打斷他的話，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男孩。
話一出口，她能感覺到男孩更緊張了。
“他啊，他是每天來送菜的小武，小武，菜快清點完了，你等下去籤個字。”
“哦、哦……好。”叫小武的男孩說話都不利索了。
“送菜的……小武？”陸小川拉長了聲音，挑挑眉，目光裡帶了點戲謔，同時，一個計劃迅速在心裡成型。
“你去忙吧。”陸小川揮揮手，打發走白案師傅，這纔回過頭來，目光裡帶着探究，上上下下打量着這個叫小武的男孩。
男孩臉色越來越白，後背上已經緊張到汗如雨下了。
就在男孩以爲眼前這個渾身充滿貴氣，漂亮到讓他驚訝的女人會揭發他，讓他失去這份工作時，女人卻笑了，壓低聲音說：“不想這件事泄露出去的話，跟我來。”
男孩一驚，但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允許他拒絕了，他懵懵懂懂的跟上，藏在袖套裡的排骨硌得他手腕發疼。
後廚旁邊就是一片假山，陸小川率先鑽進假山裡，男孩緊跟其後，走了好一段路，確定遠離了那些人的聽力範圍後才停下來。
陸小川挑眉看着眼前清瘦的男孩，笑着說：“小武是吧，我剛纔都看見了。”
小武臉瞬間爆紅：“對、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說着他把排骨從袖套裡拿出來：“還給你們。”
陸小川搖搖頭：“我
不喜歡吃排骨。”
“……”男孩尷尬的拿着那條被挑剩沒什麼肉的排骨，拿起來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留着吧，我沒打算告發你。”
陸小川這話一出口，男孩眼睛一亮，立刻一迭聲的道謝：“謝謝……”
“先別急。”陸小川笑嘻嘻的看着他：“我有個條件，你做到了的話，我可以不告發你。”
男孩又緊張起來，舌頭開始打結：“什、什麼條件？”
“你每天都要來梨園一趟麼？”陸小川問。
“對……每天下午四點半來送菜……”
梨園的食材都是最新鮮的，所以每天都要人送菜，無論寒暑晴雨，從不間斷。
“那你可以自由出入梨園？”
“只能從後門進來，不能到前廳去，而且，送完食材清點完畢後就必須離開。”小武老老實實的說。
“已經夠了！”陸小川興奮的說：“我需要你幫忙。”
“幫……什麼忙？”小武小心翼翼的問。
“你隔一段時間就幫我帶封信出去，到快遞點寄掉，我給你錢，一次兩百塊，怎麼樣？”
小武一頓，有些不敢置信的說：“幫忙寄一次快遞……兩百塊？”
“對。”陸小川點點頭：“但是不能讓別人看見，特別是管事的容姨。”
“這個簡單。”小武痛快的答應下來：“我把信藏起來就是了。”
“還有，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讓人發現了，後果……”陸小川點到即止，並不直接說明。
小武臉上果然閃過一絲猶豫，小心翼翼的問：“會死麼？”
“那倒不會。”陸小川呵呵一笑：“頂多被罵一頓，不過你放心，天塌下來我會撐着，你只能算個從犯。”
小武聞言有些緊張：“是犯法的事麼？”
“不是，但是有可能會觸怒赫連徵，也就是梨園主人，你要想清楚，如果被發現，你就有可能丟掉這份工作。”
小武猶豫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權衡兩者之間的利弊。
陸小川也不催他，做這種事，她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
許久，男孩還是沒能抵擋住動動手跑跑腿就能賺兩百塊錢的誘惑，咬咬牙答應下來：“好，我做！”
“那好，一言爲定。”陸小川拿出手機：“把你手機號碼給我，以後來梨園了就給我發個信息，我把信給你。”
小武臉上一囧，撓了撓後腦勺：“這個……我沒有手機……不過我每天下午四點半都會來，很準時的！”
“這樣啊……”陸小川思索了一會兒，拍板說：“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是每天都寄，需要寄時就到後廚找你。”
“好。”
協議達成，陸小川對小武溫和了許多，瞟了一眼他手上的排骨：“排骨你就留着吧，藏好別讓人發現了。”
小武臉上又是一紅，急急忙忙解釋道：“我不是慣偷……”
“看得出來。”陸小川笑了：“慣偷偷東西的手法纔不會像你這麼拙劣。”
小武輕輕鬆了一口氣：“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