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延淡定看着她說:“你覺得可能麼?”他的眼裡有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像在預示着將來的什麼。
荏苒盯着他說:“不可能也得可能。你惹不起他們,我也不想牽連你。”
唯延握着她的手腕說:“我惹不起,你惹得起麼?”他的語氣一如平日的波瀾不驚, 從容的彷彿不受任何影響, 但是荏苒可以在他的手中感受到不可反駁的想法。
她對着他的堅持, 只能是擺開架勢吼道:“叫你不要管, 就不要管。”
她用力掙脫唯延的手對她身邊周圍的人說:“要打我麼?還不動手?今天一不做二不休都瞭解了, 別拖拖拉拉的。但是,我說好一點,大家都是明白人, 你們今天想教訓我那就打我一個人,不要牽連別人, 他就一個普通朋友, 行麼?”
夏星一手扶着臉, 看了一眼後面站着的唯延,陰險的說:“行, 怎麼不行,帥哥我還不捨得打呢。”
說完,她對着她的同黨看了一眼,幾個女生立刻會意的上來擒住她,正待夏星撩起袖子要再甩過去一巴掌的時候, 唯延已經快她一步擒住了她的手腕, 那樣一個看似溫潤又淡漠的人, 手上的力道卻深深讓夏星吃痛。
荏苒死盯着他, 知道不過是徒勞的阻擾, 卻依然吼道:“你走啊,你幹嘛, 不關你的事。”身體不停的想從那兩個女人的手中掙扎出來把唯延拖到遠遠的地方去。
唯延淺笑着對她說:“魏荏苒,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力氣管我麼?”
冷笑話停落,他就抓着夏星的手腕把她拖到一邊,冷而沉靜的說:“一起打吧,湊個熱鬧。”
他緊鎖着眉頭帶着令人不敢隨意冒犯的氣息,夏星愣愣的盯了他數秒,隨即掙脫手腕,對着後面的一羣人使了個眼色,幾個社會青年樣貌的人拿着鐵管向唯延逼近。
荏苒看到唯延要動手的樣子,已經失去剛纔所有的理智和冷靜,手腳並用的要掙脫那兩個女生。她衝着那一堆即將開戰的人聲色俱厲的狂吼:“搞清楚,關他什麼事啊。”
夏星跑過去用力制住她,右手“啪的——”一巴掌就甩過去,輕蔑的說:“呵,你還挺寶貝他的,難不成你是喜歡他而不喜歡主刀的。”
荏苒忘記了臉上辛辣的疼痛和即將撲頭蓋臉的侮辱,她只是衝着夏星吼:“你不是隻想教訓我麼,聽到沒有,他受傷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夏星嘖嘖的笑着說:“你還是真的寶貝他啊。”
說着她的面容瞬息猙獰,擡起穿着鞋子的那隻腳就朝荏苒的小腹上狠命的踹了一腳,旁邊的兩個幫手動作熟練的放開手。
荏苒的頭譁啷啷的被砸在水泥地上,夏星似乎還覺得不夠舒坦,朝着她的小腹又踢了幾下,對着她的臉蹲下里,一把扯起她的頭髮說:“你不是很牛麼?嗯?在去抱主刀啊,去吻他啊,再叫你勾引主刀,再去啊?”
荏苒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被鋒利的刀子劃開一條條溝壑,剛癒合的傷口牽動着所有的知覺,下腹的疼痛猶如當初醫生活活在肚子裡剜掉一堆肉,她想開口朝夏星的罵,卻痛的使不出力氣。
她渾渾噩噩的想轉頭看向唯延,反正自己已經是一個破洞破口的人了,不差這一架。但是她的內心裡其實不希望他受傷,真的不希望。
自己的視力肯定出現問題了,她竟然找不到唯延,只能影影綽綽的看着一堆人扭結在一起,依稀看到有個擁有好看身姿的人甩開後面的累贅朝這邊跑過來,可是身後的人卻不斷阻擾他,還拿起粗鐵管朝着他的身後砸去……那個人好像還朝這裡吼了一句,可是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她在心裡問:是唯延的麼,那個聲音?
夏星擰過她的頭,又衝着臉給她一巴掌,她兇狠的氣息浮在荏苒臉上:“怎麼,充愣啊,剛纔不是很有魄力麼?纔打了幾下就掛了?這麼不經打?不是說妖精都很耐活的麼?”
荏苒張着眼睛,只看到了夏星白嫩的手腕和一條銀色的手鍊,她冷笑了幾聲,就衝着她的手腕狠命的咬下去,像咬蘿蔔一樣,把那一塊都咬下來纔夠本。
她記不清自己究竟是着了什麼魔道,只知道做一個吸血鬼,用牙齒往柔軟的地方下去。她又嚐到了那一種噁心的味道,噁心到要吐光口水,失去味覺,才能平靜。
後來,她感覺有人在勒着她的脖子,還有人在扯她的頭髮,惡毒、憤怒的氣息充斥着她的臉。她感覺自己的臉碰到他們吐出來污濁的氣息會爛掉,徹徹底底的腐爛。
她想哧哧的笑,一羣白癡,一羣可憐鬼,有着好好的正途不走,偏要走充起大姐當□□……
生命脆弱的時候像掛在枝葉上的露水,她想,如果就此死掉,也好,至少再不會爲那些該發生或者不會發生的而糾結,至少她的理智不會總是跟着心走,至少她可以把一切都重來一遍……死掉真的挺好的……
荏苒恢復知覺的時候,聞到的依舊是和她有着較好感情的藥水味,看到的依舊是四面白牆和荒蕪的天花板,屬於她的爲什麼總是滿目的悲涼?
起源和花心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側着臉神色疲倦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荏苒朝他們虛弱的喊了一聲:“小寶,花心。”
他們倆立刻回魂似的湊到她病牀問她怎麼樣了,還有哪裡難受不。
荏苒蒼白浮腫的面孔,艱難的笑了笑,打趣兒說:“沒事。只是我怎麼又到了這地方,這地方和
我的緣分還真厚實,我要不掛個號待在這裡長期住着算了吶。”
花心看着她,無由來傷心的哭着說:“你還說呢,你怎麼惹上那個煞星了,還好你們酒吧的一個小妹下班的時候看到你們被打及時向高教園區的派出所報了案,不然你和唯延可怎麼辦啊?”
荏苒擡出一個手想幫她擦眼淚,可是手上的點滴拉扯着她不能動彈。
她忽然想到了唯延,像一根利針刺到了生命最要害的部分,倏地坐起來,緊張的盯着起源問:“唯延呢,他在哪裡?”
起源想了下,略帶遲疑的說:“他在三樓單人病房。”
荏苒一動不動的看着他,很艱澀的問:“幹嘛分在單人裡呢,他是不是很嚴重?”
起源躲開她的視線說:“我也不清楚,如薰和麗妍在那裡,應該,應該,會比你嚴重一點。”
不等起源說完,荏苒已經不加猶豫的撤掉點滴管,穿上拖鞋趕着想去三樓。
花心和起源一起拖住她,起源瞪起眼說:“你也是病人,你幹什麼啊?”
荏苒看都不看他們,只是一味的竭力甩開他們的手臂,她此刻的力量和決絕遠遠超過他們的想象。
她嘶啞着喉嚨說:“放手啊。”
起源和花心死死拽着她不放,他們怎麼可以放任一個受傷的病人到處亂跑呢。
她吼:“再不放,那我死在這裡了。”起源和花心聞言還是不爲所懼,一心想把她弄回牀上。
醫生在荏苒的後腦勺重新扣上手掌大小的紗布,她的手背上被針孔刺穿的地方有一串血珠子順着手指欲墜不墜。
一直僵持着,荏苒鐵着臉堅持不肯上牀,無奈最後起源放淡口氣說:“他在三樓最右邊的那一間。”他看了一眼花心,花心也會意,兩個人齊齊放開了她的手臂。
荏苒從剛纔掙扎的狀態緩下來,低着頭對他們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