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綿擡手看了眼腕錶,“妲恩,你先回去休息吧,讓你外公進來。”
妲恩點了點頭,站起身,轉身出了阮小綿的臥室。
門一開,段正宏就站在外面,妲恩小小一隻,揚起頭費力地看着段正宏,淡淡地說道,“外公,mom請您進去。”
段正宏聽到妲恩的話,沒再搭理妲恩,直接進去,將門關上。
阮小綿看了眼段正宏,淡淡一笑,拿過茶几上的香檳,倒了兩杯,隨即放下酒杯。
段正宏看到阮小綿脣邊那抹淺淡的笑容,一顆懸着的心也放下來了。
看來她今天心情很好。
頓了頓,他走上前,在剛纔妲恩的位置上坐下。
他也一樣,跟她有距離感。
阮小綿心內淡淡一笑,並未表現出什麼。
其實,她已經不在乎了。
她現在,只想要奪回自己的孩子。
“這麼晚來找我,一定是重要的事吧?”說着,阮小綿拿起了面前的高腳杯,輕輕晃了晃裡面的液體,輕飲了一口。
這是她最喜歡的香檳,九五年的酩悅。
段正宏自己觀察着阮小綿臉上的神色,可到最後他發現,他什麼都觀察不到。
如果說五年前的阮小綿,他還有信心利用親情去捆綁利用,面對五年後的Genie,他不僅沒有信心,反而害怕。
沒錯,他害怕現在的阮小綿。
這五年,她的改變是徹頭徹尾的,他親眼見證。
“怎麼了?您找我來,不就是有事要說嗎?爲什麼不說了?”
難不成他是來自她聊天的?
她可不相信。
這五年來,她跟自己的親生父親,從來沒有聊過天。
五年前,她還記得她出院之後,跟姜易澈回家,就看到了他們一家三口。
當時她還很驚訝,他們竟然跟姜易澈在一起。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姜易澈早就將他們一家三口接到他的家裡了。
後來,就在南爵得知了羅西纔是他的殺父仇人之後,便有了滅了姜易澈的打算。
姜易澈也早就料到,所以帶着那一家三口逃跑。
讓阮小綿感到心寒的是,在她住院期間,段正宏從來都沒有去醫院看過她。
當時,她確實是心寒的。
後來,她性情大變,被對南爵的恨意一點點侵蝕了自己的心。
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只想要奪回自己的孩子,只想要報仇。
“Genie……”段正宏爲難地看了阮小綿一眼,立刻低下頭。
他看上去似是有些緊張,雙手握在一起,一直搓着。
阮小綿感到很可笑。
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這麼怕自己,她現在到底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真的是他們口中的女魔頭嗎?
“你直接說吧,不管怎樣,您是我的父親,只要我認爲是對您好的,我一定會答應您的。”
段正宏聞言,擡頭又看了眼阮小綿,視線一點點軟了下去。
仔細看,那眼神好像有那麼一絲絲的慈祥。
阮小綿對這種眼神不陌生,但卻不是從段正宏這裡看到過,而是從她的師父那裡。
“我其實……”段正宏終於鼓足了勇氣,開口了,“我是想來跟你借些錢,Genie,我想做生意,我不想給你太大的負擔,讓你一個人養活一家人,你今年才二十四歲,你也說……”
“你要做生意,不是因爲我,是因爲你的二女兒,她的愛馬仕普拉達沒有着落,你看着心疼,是不是?”阮小綿冷笑一聲,挑了挑眉問道。
爲了她?
他說的還真好聽。
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嗎?
就算是妲恩聽到這席話,也不會相信的。
“我……”
“我說過,只要是對您好的事情,我就會答應你,但是做生意,一,您沒有做生意的頭腦,之前的公司在銀行欠下十幾個億的債務就是證據。”
阮小綿再次執起酒杯,又輕飲了一口香檳。
“二,正常的花銷,我還是能承受得住的,第三,您對欣欣的溺愛,遲早會害了她,我作爲她的姐姐,也很關心她的成長,爸爸,不如您把欣欣交給我吧,讓她跟我去公司實習。
“不用了!”段正宏連忙擺手,又覺得自己反應有點過激,語氣隨即平和了下來,“欣欣太笨,什麼都不會做,到公司只會給你添亂,Genie,你說的沒錯,我是沒有做生意的頭腦,對於欣欣的教育,我也會注意的,那……”
說着,段正宏站了起來,“你早點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您也早點休息。”阮小綿也站了起來,嬌豔欲滴的櫻脣邊綴上了一抹得體的笑意。
“晚安。”段正宏又看了阮小綿一眼,轉身離開。
回到樓下他的房間,賈玉榮立刻迎了上來。
“怎麼樣?她答應了嗎?”
段正宏呼吸沉了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搖了搖頭,他在沙發上落了座,依舊不說一句話。
賈玉榮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但是也知道了答案。
“死丫頭,她到底想怎樣?我們是借錢,又不是不還她,她怎麼一點人性都沒有?女魔頭,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這麼對待,她簡直不是人!”
賈玉榮怎麼說都不解恨,臉上的表情狠毒極了,如果現在有人給她一把刀,她甚至會毫不猶豫地捅向阮小綿。
“行了,你小點聲吧,別讓她聽到了。”段正宏憋屈地說道,“爲了欣欣,我會再想辦法的,實在不行,就跟姜易澈說說看。”
聞言,賈玉榮冷冷一哼,“姜易澈都是聽她的,他能借錢給你?實在不行,我們就告訴南爵,反正她也要回去了,不如在她回去之前,我們利用她狠賺一筆。”
“你可消停點吧。”
段正宏剛纔沒從阮小綿那裡要到錢,心情很不爽,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不是警告過你嗎?難道你不要命了?你可我別忘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阮小綿了,你什麼都不要做,我再想辦法。”
……
九點十多分,阮小綿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坐在梳妝檯前進行一系列的護膚工作。
臥室的門這時打開,進來的是姜易澈。
阮小綿從鏡子裡看了他一眼,便沒再搭理他,繼續自己的事情。
“還在生氣?”姜易澈淡淡地問道,在沙發上落了座。
茶几上放着的兩隻高腳杯,其中一杯還裝着香檳。
“剛纔你爸爸來了?”姜易澈又問道。
“嗯。”阮小綿輕輕地應了一聲,擦完了精華液,又將乳液拿了出來。
“什麼事?”
姜易澈也知道,段正宏來找阮小綿,一定是有事。
聞言,阮小綿輕笑了出來,將乳液擦完,起身來到了姜易澈的身邊,坐下。
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蕾絲睡衣,外罩白色輕紗衫,雙腿交疊在一起,傾身又拿過一隻杯子,給姜易澈倒了一杯香檳。
“跟我要錢,要自己開公司。”
“你沒答應。”姜易澈肯定地說道,並沒有拿起那杯香檳。
他雖然沒戒酒,但是相比以
前來說,這些東西他喝得少多了。
原本他是想以身作則,告訴阮小綿,資深的酒鬼也是可以很容易戒酒的,但是好像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用。
“對啊,我是爲了他好。”阮小綿眨巴着大眼睛,無辜地說道。
她是不是不知道每次這樣,都更加引人犯罪?
姜易澈漸漸深邃的視線緊緊鎖定着阮小綿精美的小臉,彷彿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他忽的撲了上去,將阮小綿壓到了沙發的靠背上。
“你在勾引我。”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他的脣也落了下去。
阮小綿面色平靜,反射性地躲開他的吻,姜易澈的脣落到了她生嫩的臉頰上。
眸色漸深,姜易澈眉心輕輕蹙了蹙,默了默,緩緩擡起身子看着她。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阮小綿一直偏着頭,姜易澈就一直看着她。
良久,姜易澈才發出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你還是放不下南爵,是不是?”
“你自己沒用,就不要找藉口。”阮小綿嗤之以鼻,推開姜易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色紗衣起身。
“五年了。”姜易澈盯着阮小綿的背影,神色有那麼一點點受傷,“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五年了,你都沒能讓我對你產生一點感情,姜易澈,你應該反思自己,而不是來問我,這樣只會顯得你更加失敗。”
阮小綿毫不留情地說道,緩步走向牀邊,身上的白色紗衣長達拖地。
她的背影看上去那麼唯美,可她的心……
她還有心嗎?
姜易澈忽的好恨,恨不得拿把刀直接將阮小綿的心口切開,看看那裡面是不是空蕩蕩的。
可是,他做不到,做不到讓她愛上他,更做不到傷害她。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真的很失敗。
“你早點休息吧,晚安。”
淡淡地說完,姜易澈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阮小綿,可是,卻沒能對上她的視線。
心,空出了一塊地方。
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可他的心還是空蕩蕩的。
默默地看了她一會,他才邁步,離開了阮小綿的房間。
……
翌日一早,五點半,阮小綿準時起牀。
她昨晚又做噩夢了,沒怎麼睡好。
做噩夢對她來說,就好像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這樣,其實也不是什麼壞事。
至少提醒了她,是誰害得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提醒她千萬不能心軟,對任何人都不能心軟。
只有變得強大,再強大,才能打敗南爵,報仇,奪回自己的孩子。
深吸了一口氣,阮小綿下牀,換了一套運動套裝,離開了臥室。
妲恩的房門也在這時打開,她小小的身子從裡面走出來,也穿着一套運動裝。
“早安,mom。”
“早安。”阮小綿看了眼妲恩,繼續往前走,但是放慢了腳步。
妲恩跟在後面,不說一句話。
沉默,一直都是她們母女兩人的相處模式。
外面,秋天的早晨,空氣清新而涼爽。
阮小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暫時將昨晚的噩夢從心底清除。
花園裡開滿了粉色的薔薇花,陣陣芬芳傳來。
阮小綿在草坪上停下了腳步。
妲恩走到她的身旁,也停了下來,看着不遠處的薔薇花。
阮小綿緩緩低下頭,淡淡的視線落到了妲恩的身上,“今天不跑步了,妲恩,我想跟你聊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