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峰聽陶桃說自己保不齊還認識那世外高人,不禁暗笑了一番。心想那高人超凡脫俗,居在雲端,自己凡骨肉胎,怎可高攀相識?
但還是打趣着問:“嗯,說不準,保不齊我們真認識呢?那你快與我說說那人姓甚名誰,長相如何?”
陶桃脫口回道:“那人髭鬚皆白,卻童顏不老,身長八尺,相貌俊秀,白衣長衫,仙扇拂搖。”
“一年半載,也不下洞來一次,我長此大,也不過見他三次而已。井中人皆奉之爲神明,常於絕壁下燒香供奉。”
見陶桃將此人說得神乎其神,葉青峰對那高人更是欽慕有加了,但心中仍是疑竇重重,因問道:“那高人一年半載不下洞來一次,那他居洞中,吃甚麼?穿甚麼?”
陶桃嘆了嘆氣道:“哎,你也真是笨,神仙自有仙風道骨,自是不食人間煙火,怎可下凡來與我等同食共飲呢?”
葉青峰想了想不服道:“那……那我也是從那飛瀑之上墜下而來的,怎麼就……就不能像他那樣不食人間煙火,還要飢腸轆轆地到處討飯呢?”
陶桃想了想說:“對啊!按理說來,你們二位也應是世外高人才對!怎麼就…………也許是你們二位道行還不夠吧!”
葉青峰點了點頭,自認也是如此,想來這世上何曾公允過,三六九等,貧富貴賤,豈非事實?就連這柳綠花紅的桃花井竟也不例外 也得分他神仙和俗子,這世間究竟哪裡是超凡脫俗的“世外”?
陶桃與葉青峰二人聊得正歡,這時蠻子吃飽了也來湊話道:“太……太子,吃……吃飽喝足,我……我們可以走了吧?”
蠻子在幽悠谷時常聽楚霸天稱葉青峰爲太子,便也隨叫了。
葉青峰想了想也是,便問陶桃:“此間可有路外通?”陶桃搖頭作否。
葉青峰又續問道:“那做筏順流而下,可能出得這桃花井?”
陶桃解道:“不行,我們井中這條河名曰‘斷頭河’,就終於離這不遠的下流。”
葉青峰詫異道:“斷頭河?那日積月累,那滔滔江水豈不將你們這桃花井淹沒了?”
陶桃笑道:“你多慮了,斷頭河斷頭之處,乃是一處天塹深淵。聽我爹爹說,那深淵名曰‘江湖’,小而極深,永不滿溢。”
葉青峰不信,欲躬身一探,這時一個聲音從院外傳來:“桃子,桃子……”
陶桃聞其聲,倏然喜上眉梢地應道:“阿牛哥,我在這。”
一壁應着一壁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又轉身回來呼道:“快,跟我來,你們運道好,那仙人洞的神仙下洞來了!”說完便不顧地又扭頭去了。
葉青峰聽那仙人洞的神仙下了洞來,自覺新奇,先前又聽陶桃大談奇談一番,更是直想一睹爲快,於是喚上蠻子,隨着去了。
葉青峰只見陶桃與她那謂作“阿牛哥”的人比肩齊跑在前,兩人互挽衣袖,相攜不輟,想來定是這桃花井中的兩小無猜一輩。
葉青峰見之心羨不已,想二人能在這世外桃源處喜結眷侶,可謂只羨鴛鴦不羨仙,可他們還是對那仙人洞裡的神仙仰慕得緊。
保不齊他們趕着去瞻仰神仙,神仙亦是趕着來妒忌他們哩!
葉青峰見井中阡陌交橫,稼穡蔭蘢,田中男耕女耘,草長鴛飛…………
白髮江邊垂釣,黃髫相嬉叢中,牛羊草美自得,蝶花相戀成趣。不禁問這世間,何爲世外?何處安好?
葉青峰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看去路,也只不過是幾個豆蔻,及笄之年的萌動男女纔去慕那神仙!自己隨着去追討些什麼?
心有定境,不住因果,又豈會有神仙呢?葉青峰又思起了師父虔靈大師對自己地諄諄教誨。
見葉青峰放緩了腳步,陶桃又遠不見背影,蠻子催道:“快…………快點走,你……你不想見……見神仙了?”
葉青峰淡道:“不去了,生在此間,賽過神仙!”
說着葉青峰便向芳草萋萋的河邊去了。見綠草如茵,不禁一頭倒在了上面。
仰看藍天白雲之高,無視四面絕壁之危,騁目遊懷 暫得於己,如此可謂一井底之蛙,不知江湖多深?不知世外多廣?若真是,願永世活在這片小天地裡。
眼瞼一收,陡地黑了下來,冥想夜空,數着那方爲數不多的星辰。在那翼軫一角,葉青峰好似看到了一顆閃得無比燦爛的亮星,多麼似那凌無雙的眸子,一眨一眨的…………
蠻子走近一看,只見葉青峰閉着雙眼躺在草茵上傻笑,附身猛去搖他,葉青峰眼也不睜地道:“別鬧,讓我在此靜躺一下!”
蠻子不聽,還是猛搖他的身子道:“神……神……”
葉青峰見煩了,猛地直起身來回道:“神……神什麼?”
葉青峰放眼一看,見眼前多了好些人,都企足往河對岸看,好奇着也將目光朝對岸望去。
只見對岸隱約有一人,白髮白衫白扇子,站在對岸霧氣瀰漫的桃樹端。因大氣氤氳,面容見得並不真切。
突然陶桃從人羣裡躥了出來道:“那就是我給們說起過的仙人洞的神仙!”
葉青峰驚醒過來道:“那就是仙人洞的神仙?那……那他爲何來此?”
陶桃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神仙行蹤縹緲,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誰知他到此做甚?不過他來此處,倒是爲你們省去了許多去看他的腳程。”
陶桃話音剛畢,對面那仙人傳來聲道:“對岸背刀之人是誰?來此何干?”
葉青峰往四周看了看,發現除了自己,周圍並無攜刀之人,猛地才知那位仙人問地正是自己。
因解道:“在下乃凌雲派弟子葉青峰,因蒙難落入幽悠谷中。”
“前幾日谷中暴雨大作,河水猛漲,我想做筏順流而下必能逃出絕谷,不想途中遭遇這‘飛仙瀑’,故才流落至此,如若擾了貴處仙境,還望多多海涵!”
對岸仙人驚道:“你是凌雲派弟子?還是從‘飛仙瀑’之上而來?”
葉青峰俱答如是。那仙人續問道:“你背上之刀殺氣騰騰,熾熱橫生,絕非凡器,此刀你是從何得來?”
葉青峰將‘怒火赤焰刀’的始末由來細道了一番,仙人瞭解後又問:“不但你所背之刀絕非凡器,就連你自身也絕非凡人!”
“你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雙足穩健輕盈,雙手掌力驚人,寶刀配英雄,堪稱極致!”
葉青峰暗想,那老仙人還真是厲害,竟然能看出自己腿功掌力了得,不過道自己絕非凡人倒是難免言過其實了!
那仙人隨後又說道:“我居這桃花井三十餘年,還未遇似少俠這等人物,今日有幸相見,何不隨我而來,暢敘一番!”說完便向身後飛去。
葉青峰見仙人所邀,自己又想望風采,故對蠻子和陶桃囑道:“你們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說完便踏波飛到對岸,隨着那仙人消逝在了迷霧中。”
陶桃見葉青峰會飛,驚問蠻子道:“他……他會飛,他是神仙?你會飛嗎?教我可好!”
蠻子直搖頭道:“我……我可不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