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無雙見郡王府衆兵相圍,轉視楚芳菲道:“郡主,你這是何意?”
楚芳菲不明事由,支吾道:“我……我沒下令要與你們爲難啊!”
楚芳菲向人羣一瞧,只見領兵的是青龍、白虎二人。
他們是何以生的舊部,現在自是聽命於何以樂了。當即喝道:“放肆,他們三人,乃是我郡王府的貴客,沒有我的鈞旨,誰也不得輕舉妄動!”
青龍道:“郡主,適才聽這三人說,那紫瑤是邪教中人。而那葉青峰,又是這位凌姑娘的師弟,他們勢必是一夥的。這三人關係重大,決不能輕易放走!”
楚芳菲聽來有理,突地又想起,葉青峰常說他的師姊凌無雙,已被奸人所害。
而此刻,眼前這人又自稱是凌無雙,其中必有蹊蹺。一時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虎又道:“郡主,這定是一個陷阱。那葉青峰定是謊稱去援救滇西,實則是去與那邪教中人商議,如何圖謀我嶺南。”
“隨後又假借這三人來我郡王府,想裡應外合,滅我嶺南。這招狠計,圖謀不可謂不深也,望郡主三思。”
楚芳菲聽二位副將分析得頭頭是道,大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舒暢感覺!
先前還抱怨他們偷聽談話,此刻只感幸運被他們聽到了,否則當局者迷,自己豈不是還被矇在鼓裡。
想通此節,楚芳菲道:“二位副將說的甚是有理。”
“既是這樣,還請凌姑娘在我府上小住幾日,待你的師弟和紫瑤姑娘回來後,再決去留不遲!”
凌無雙輕笑道:“真是荒唐!我凌雲派與太陰教勢不兩立,水火不容,竟被你們混爲一談,融爲一體,以來圖謀你嶺南,真是可笑至極!”
楚芳菲道:“若果如凌姑娘所言,就請留下,等葉青峰迴來後,當面對證便知!”
凌無雙恨道:“我不想見他,更不想見那紫瑤!”
楚芳菲道:“只怕這是凌姑娘的託詞罷!”
凌無雙笑道:“這樣說來,貴府今天是一定要強留我們了?”
青龍道:“正是!”
凌無雙冷道:“你認爲你們有這個本事麼?”
聽說這話,氣氛凝重下來。青龍、白虎及衆兵紛紛拔出了大刀長矛。
蠻子未見過這等兵鋒相見的場面,嚇得忙躲在凌無雙的身後,催道:“我……我們快……快走罷!”
凌無雙慰道:“別怕,有我在。別躲在我身後,會傷到你,躲到四少旁邊去,他武功比我高!”
蠻子聽她說四少的武功比她高,忙着又跑到了東漸離的身後。
凌無雙心中略有忐忑,暗想:“自己的'水柔功'時靈時不靈的,不知這刻可能使將出來!”
暗下運功調氣試了試。心想:“若是使將不出,還是明哲保身,退一步爲好,以免連累了四少和蠻子。”
凌無雙心平氣和之下,不想輕輕一運功,一道水影便逼出了掌間,亦真亦幻,亦明亦透,甚似一柄水晶劍。
衆人見狀,無不大驚,因懼紛紛後退。白虎怯道:“你……你這是甚麼武功?”
凌無雙見他面有懼色,得意道:“這叫'水柔功',我掌上這道水影叫‘若水劍’。”
凌無雙頓了頓,又續道:“老子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近於道……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當凌無雙誦到最後一句時,呆住了,略有所悟,心情一下激動起來,掌間水影瞬時消失,收回體內。
她喃喃自語道:“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夫唯不爭……”她嘴裡總是念叨着這句話,表情呆癡,大家以爲她瘋了!
東漸離連忙上前問道:“無雙,你沒事罷?”
凌無雙如癡如醉,毫不理睬東漸離的問話,嘴裡仍是念道:“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夫唯不爭…… ”邊念邊又回到了大堂。
楚芳菲見她走回來,忙讓到一邊,只見她又坐回了飯桌前。表情仍很呆滯,嘴裡依舊唸叨。
楚芳菲一時覺得眼前這人,不是一個凡人,至少不是一個正常人。
東漸離與蠻子見狀,也跟了進來。青龍、白虎傭兵堵在了門口。
凌無雙突然站起身來,向東漸離問道:“我們的仇還報麼?”
東漸離不解,回道:“你凌雲山被滅,我三位長兄遭殺,此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怎能不報?”
凌無雙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殺父之仇,滅門之恨,怎可不報?甚麼上善若水?甚麼不爭無尤?都是騙人的!”
凌無雙靜了靜,轉向楚芳菲道:“郡主,那紫瑤雖是邪教中人,然則心本不壞。”
“當初太陰教滅我凌雲之時,若不是她救我下山,我也墜不下凌雲洞,墜不了凌雲洞,自也沒有今日之我。這大許也是我那師弟,能和她走到一起的因由罷!”
凌無雙說着長嘆一聲,續道:“好人自可逢凶化吉,長命百歲!但惡人之勢,決不可長。”
“事到如今,太陰教氣焰熏天,禍亂天下,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唯有背水一戰,與之玉石俱焚爲上上之策!”
凌無雙央道:“我若是真與太陰教勾結,怎麼會自曝行蹤,說出紫瑤?請郡主務必要相信我們,不要再多加糾纏,早些放我們去罷!”
楚芳菲自覺也有理,拋開殺父滅門之仇不說,若她真與太陰教勾結,怎會自道紫瑤是邪教中人?難道是酒後失言?
青龍道:“郡主,萬萬不可,非得待那葉青峰迴來之後,再做計較!”
凌無雙聽得氣急,欲使出水柔功,上去將這挑唆之人制下再說。但猛地一運功,卻覺得使不上力來,想是功力又失效了。
懊惱中,凌無雙漸漸摸透了“水柔功”的性情,運用此功之時,必要心如止水,淡忘仇怨,否則此功僅可護身,於其他絕無效驗。
想到此,凌無雙自覺可笑,心想:“此功要在使用時,讓人忘卻仇恨怒怨,方能靈驗。
但是,人若已沒有了恩怨情仇,又哪裡來的紛爭?哪裡來的兵戈?若沒了戰亂紛爭,又何須還用使用此功?”
東漸離見凌無雙氣急,使將不出“水柔功”,連忙勸道:“報仇也不急這一時,在這小住幾日便小住幾日。”
“待葉青峰迴來之後,說明緣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誣陷自可不攻自破。”
蠻子也連忙上來插話道:“郡……郡王府這……這麼好,就……就是住一……一輩子也可以!”
凌無雙見無計可施,也只得受人擺佈,靜心在郡王府住了下來。
三人被押在一所小院子裡,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四周衆兵把守,嚴加看管,唯恐他們三人不翼而飛了。
是夜,凌無雙來到東漸離的房中,問其病況如何?東漸離自稱還好,只是運功使力不上,如同廢人一般。
凌無雙心想:“值此危困之際,正是用武之時,他卻病礙纏身,久拖不愈,心中自是無限苦惱。”於是寬慰道:“別急,越急越壞了身子!”
凌無雙見其仍是一籌莫展,隨即轉開了話題,憶道:“記得與你初識之時,我與小雪,便也是被你鎖在了一間屋子裡。”
“沒想到你四少也會有如今的下場?這可算是因果報應?”
東漸離的思緒被她勾了起來,笑道:“是啊!曾今我押別人,如今人家押我,這確是因果循環了!可你算甚麼?好像受害的總是你!”
凌無雙故作深沉道:“哎!是啊!命苦如此,也是莫可違的!只是連帶了你,確是心有不忍!”
東漸離快意道:“我是罪有應得,應該說:你是被我連帶了!哎!一晃眼這麼多年了,你我都老嘍!”
凌無雙假裝矯情地“呸”道:“我纔不服老呢!人家可還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
二人談笑間,府上的手下又給他們上了酒菜來,美味佳餚滿桌,可謂豐盛之極。
東漸離心奇,問那上菜的廚子:“晚飯不是早已吃過了麼?”
廚子回道:“這是夜宵!”
蠻子聞訊,八百里飛奔腿,毫不含糊,衝到東漸離的屋子,大開胃口,吃了起來!
凌無雙見況,忙勸道:“慢點吃,沒人跟你爭!”
一邊替他拍背,怕他噎着,一邊又連連搖頭嘆道:“哎!你這副吃相,想是上輩子投在了窮苦人家,餓怕了的!”
東漸離不以爲然,道:“好吃便多吃些,能吃是福啊!說不準……保不齊,這就是我們的臨終飯呢!”說着也大吃起來。
凌無雙隨着道:“哎,盡說這般喪氣話了!我若是不吃,好似就要做餓死鬼了!”言罷,也動手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蠻子、東漸離先後倒在了飯桌上。
凌無雙大感不妙,驚道:“不好,菜裡有毒!”連忙停了筷子,去喚東漸離與蠻子。
發現二人皆已被迷倒,不省人事。自己幸得仙草神露護體,方得避免。
這時突聽屋外,有人小議:“你進去看看,他們被迷倒沒有?”
另一人道:“爲甚麼每次都是我一馬當先,你每次都殿後,這次無論如何是你先……”
凌無雙心想,定是有人要設計害他們。慌忙抱起東漸離欲逃出去,剛走了兩步,又對蠻子放不下。
又回來將蠻子摟起,想一下抱兩,左右手各夾一個,一起逃出去。
凌無雙幸得內力深厚,左手的東漸離,一待用力便摟了起來,可右手的蠻子,死活摟不起來,想來定有四五百斤重。
凌無雙靜心一想,就算抱得動二人,外面看守嚴緊,定也逃不出去。
耳聽說話之人的聲音越來越近,心想不如將計就計,也裝暈倒,看他們要耍甚麼花招。
當即也爬在桌上,裝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