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攔住那小子!

“你是李嚴李正方?”劉協眯着眼睛看向眼前單膝跪地的小將,語氣裡分不清是喜是憂。

這人在歷史飽受爭議,與後來叛漢的孟達一樣,給後人留下了太多的猜想。

要說才幹,李嚴是非常能幹的,在任期間,他所治理的郡縣皆爲上佳,犍爲太守任上,他鑿通天社山,修築沿江大道,大興土木,把郡城整修一新,以致‘吏民悅之’,‘觀樓壯麗,爲一州勝宇’,雖有面子工程的嫌疑,但其優秀的政治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並且,他還參與過蜀漢律法《蜀科》的條文制定,說明這是個非常全能的行政能手。

而論軍事,他也曾多次平定過治下叛亂,更有一次以五千郡國兵便擊潰了數萬馬賊的壯舉。後來更是被劉備任命爲中都護,統管內外軍事。

這樣的託孤任命,與孫策任命周瑜掌武、張昭輔文之策一般無二,顯然在那位識人極明的劉備眼中,李嚴是爲堪比周瑜的託孤重臣。

可就在他仕途如日中天之際,劉備的病逝使得李嚴愈加狂放,開始陷入權力的漩渦,他不顧蜀漢的實際情況,自視甚高不肯與諸葛亮合作,一心爭權弄勢。最後借兵糧押送不便之事令諸葛亮北伐退軍,被諸葛亮識破後貶爲庶人。

他的老鄉陳震曾評價李嚴‘腹有鱗甲,鄉黨以爲不可近’,在李嚴尚未爭權奪勢前來暗諷此人自矜詭譎。

‘鱗甲’這一詞在漢代可不是什麼褒義詞兒,是指一個人猶如蛇一般狡詐、用心險惡。

可是,此刻看着那跪的一絲不苟、甚至連頭都敢擡的這個年輕人,劉協實在無法將這樣一個英氣勃發、卑微恭敬的年輕人,與歷史上那個全能多謀又貪戀權力的權謀家重合在一起。

“回陛下,在下正是李嚴。接同鄉陳震之信後得知陛下大漢不日便來攻陷宛城,原想着裡應外合助陛下一臂之力,卻想不到陛下用兵如神,區區八日不到,未待屬下集結好鄉勇便也打破城池……”

李嚴的話顯得有些多,並且還有些囉嗦。很顯然,他想盡量在劉協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但又不想那麼露骨被劉協一眼識破。所以,最後李嚴又一抱拳,總結道:“陛下今日至宛城,真乃全南陽百姓之福!”

劉協眯了眯眼,心中不由自主地開始暗笑起來。他發現,此時的李嚴畢竟還太稚嫩,比起他之前曾經對付起那真正的屠夫董卓、以及機關算盡的王允來,李嚴這個年輕人似乎還算不上一道菜。

其實想想也難怪,此時的李嚴不過宛城一小小郡吏,跟整個封建專制金字塔頂端的劉協比起來,身份實在差着十萬八千里。若不是漢室動盪傾頹,李嚴說不定終其一生都不可能見到劉協。

另外,人終究是受環境影響的綜合複雜動物,歷史上的李嚴最終走到那一步,與當時蜀漢那時的權力紛鬥有着息息相關的聯繫。如今的他尚未品嚐過權力的滋味,自然會先拜倒在權力的腳下。

想通這些,劉協嘴角不免勾起一抹弧度,輕輕托起李嚴後,開口道:“朕觀李將軍非池中之物,此戰之後,不若便隨朕回長安當一郎官如何?”

郎官,是漢代最尋常的小官兒,甚至都算不上品秩。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留在禁中,在皇帝想起來的時候叫過來參詳一下政事。

不過,雖然是比芝麻還小的京官兒,但對此時的李嚴來說,卻如同天上平白掉下一塊蛋糕,一下滿足了他之前苦心積慮的籌備和期許。他本以爲,這次配合漢室大軍能讓劉協記住自己的名字就行,卻想不到劉協竟一下將他提拔到身邊。

“屬下定然盡心竭力,以報陛下隆恩!”由此,激動不已的李嚴,當即雙膝拜倒,重重向劉協施了一禮。

很可惜,激動過頭兒的李嚴,沒有看到劉協身側賈詡對此投來的一抹惋惜的目光。

老狐狸的意思很清楚:小子,你高興得實在太早了,落到了這位天子手下,你就請等着被他榨乾耗淨吧……好在你小子年輕,還有大把的時候來後悔此時的決定,我老頭子身子骨兒不行了,還是覺得宛城這地方不錯……嗯,離那位天子遠點兒,也好能多活幾年。

然而,就在劉協暗自得意自己收了一名可盡情練手兒的好苗子時,已漸漸趨於平靜的宛城府衙中卻又突然一陣**。一支不知從何處衝出的部曲,竟如先前的李嚴一般勢如破竹,直接殺入了徐晃的虎賁近衛當中。

“我等只欲逃生,不願多開殺戒,識相的速速退開!”

當前一人,又是一員小將,可當劉協看清那小將的容貌時,頓時整個人都驚詫了起來——因爲,那員小將長得實在太漂亮了!

說實在的,劉協自穿越之後,見過的呂布、馬超,無不是相貌出衆、世間少有的英武美男子。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協仍能對自己的相貌頗具自信,畢竟他今年不過十三還未完全長開。可今日見了那小將,劉協卻突然生出了鄒忌見徐公之感。

那員小將並未着甲,更沒有披着一身錦袍,他就單單一身白衣騎在那白馬之上,就如一尊雪雕玉砌的完美雕像。一雙介在成熟與稚嫩之間的臉龐,柔和卻又分明,眉毛、眼睛、鼻子、嘴,還有健康富有光澤的膚色,無一處不顯得完美無缺,搭配在一起更是恰到好處,帥氣得不可挑剔。

可假如僅僅如此,劉協也不必過分注目。然而當他看到那少年出手後,卻一下心頭猛震起來。一杆漆墨的長矛在他的手中彷彿有了靈性,動靜之間,分毫不傷漢軍的性命,卻狂放無儔地將虎賁近衛逼退開去。白馬如龍所到之處,直如破濤開浪一般,僅僅百人的部曲,竟將徐晃的五千虎賁近衛衝開一條通道!

“何方小將,竟如此猖狂?!”大將徐晃此刻終於不再犯傻,看都這員小將如此英勇,不由大喝一聲衝將上來,手中大斧力劈華山,猛然朝着那小將頭頂劈去!

面對徐晃這等駭人的氣勢,那小將非但不退,反而微微一笑,手中長矛就如繡花針一般輕輕朝着徐晃的巨斧迎去。只是隨後斧矛相交之時的巨響以及兩人坐騎彼此長嘶揚蹄的吃痛,才令所有人知曉兩人那一擊究竟有着怎樣恐怖的力道。

“你是什麼人?”小將勒定戰馬,眯着一雙危險的眼睛問道。墨綠色的瞳仁裡,柔和裡藏着鋒利,似乎不相信漢軍當中還有人能與自己一戰。

“某乃河東徐晃是也!你又是誰?”徐晃看到小將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相貌,也好似破罐子破摔般沒了指望一般,強裝着毫不在意地大聲喝道。

“我乃破虜將軍、烏程候之子,孫策孫伯符。此番不願與漢軍爲敵,只求一脫困之路,還望將軍念在家父當初戮力討董、挽救漢室之舊忠,莫要爲難小侄。”馬上小將亦然高聲回道,有禮有節,頗有大將風度。

可這話傳到劉協耳中,卻不啻於驚天爆雷,令他身子都忍不住搖晃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後,竟連天子風度都不要了,直接朝着徐晃高吼道:“徐晃,不管用什麼辦法,給朕死死攔住他!”

“陛下,”徐晃也知孫堅威名,正不知如何是好時,聞聽劉協這一句,當即苦了臉色:“陛下,孫策頗有武力,末將若是強留,只恐留下一具屍體……”

“你死了,他都不能死!”劉協氣急,簡直有些抓狂,竟如瘋了一般四下亂喊:“馬超、張繡、高順、王越、胡赤兒,還有你李嚴,全都給朕頂上去,說什麼也要把孫策給留下來!”

“陛下,這到底是爲什麼啊?……”徐晃駐斧仰天,已無語凝噎。

“因爲,”劉協靜心屏氣,最終噴吐如鍾、一語道破乾坤:“那小子身上有朕的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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