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中,漢帝劉宏還埋在粉腿玉臂中,寢宮外傳來張讓急促的聲音道:“陛下,大事不好,城外流民造反了。”劉宏正嗅着美人身上的胭脂香,聞言一股寒意上衝,‘啊湫’一個噴嚏,頭直撞向美人的胳肢窩,驚醒正沉睡的兩大美人,劉宏慌忙更衣起牀召進張讓道:“速速道來,何等情況?“張讓遂把昨夜各大世家在城外的農莊遭夜襲情況一五一十講來。劉宏聞言先是一愣後是哈哈大笑道:”襲得好,可惜沒有真搶着,這樣說來今日朕的德陽殿又會熱鬧非凡。走,跟朕去用早膳,等着看戲。”
第一個來求見劉宏的是喬玄,劉宏知道要來的人還很多,遂吩咐內侍在徳陽殿接見喬閣老。果不出劉宏所料,不到一個時辰,舉凡在洛陽城外有農莊的世家,朝中官員齊聚徳陽殿,比大朝還熱鬧。劉宏瞅着滿堂文武焦急的臉色,心中痛快不已,暗自偷笑。見人來得差不多遂道:“各位愛卿的來意朕已知,既然人都到得這麼齊,都當開個臨時朝議,議一議這事該如何處置?”
長水校尉趙玹出班奏道:“陛下明見,此等刁民欲犯上作亂,臣懇請陛下下旨,臣願率北軍五營剿滅亂民,驅逐出洛陽境地。”趙玹話一落洛陽令周異連忙道:“陛下,此不可爲.”周異原本不用上早朝,但昨夜發生大事,他身爲洛陽令責無旁貸遂也前來見駕。劉宏見是周異,他對周異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從不依附世族遂道:“周愛卿爲何言不可?”周異聞言立即道:“陛下,城外流民皆大漢子民,衣不遮體,食不果腹,無家可歸,昨夜雖有襲擊各農莊的痕跡,但並未形成實際上的攻擊,也未造成任何的傷亡損失。”
陳耽新上任司徒,目前還未有任何建樹,昨夜被襲農莊亦有他陳家一份,見周異爲流民開脫遂出班道:“陛下,臣有話說。”劉宏見是陳耽,楊賜是親帝派,陳耽又是楊賜舉薦遂道:“準。”陳耽見劉宏准許遂道:“臣不贊同周縣令所言,難道非要亂民打劫各農莊成功,各大世家損失慘重這纔算是作亂,臣認爲應防範於未然,即可出兵圍剿驅逐流民出境。”劉宏原以爲陳耽會說些贊同周異之類的話,結果讓劉宏大失所望。同樣對陳耽話不滿的還有另外一位青年才俊,此人正是曹操。曹操先朝劉宏一禮才道:“陛下,臣有話想問陳司徒。”劉宏正對陳耽不滿,見有人出來與陳耽打對臺戲正中下懷道:“曹議郎儘管問,想來陳司徒會不吝指教。“曹操轉向陳耽道:”敢問陳司徒,城外皆乃漢民,司徒大人要將其驅逐出何境?是驅逐出吾大漢之境嗎?若不然,流民到何地不是爲禍吾大漢天下。”說完又轉身向劉宏道:“陛下,臣不贊同出兵剿滅或是驅逐,皆乃大漢百姓,應學葉濟生,收攏加以救濟。”
“哼”一聲冷哼從袁逢鼻孔裡冒出來,劉宏瞧了袁逢一眼,心裡極是不舒服,口中卻道:“袁司空意下如何?”袁逢本就有意說話見劉宏詢問遂出班道:“陛下,臣贊同陳司徒之言,賤民而已,陛下何需爲此憂心。殺了一個,還有千萬個,天下間賤民多得是,陛下正應該殺一儆百,以儆效尤,若不然將助漲賤民氣焰,一發不可收拾,到那時將動搖一國之本。”太史令單颺聽袁逢口氣不善連忙出班道:“陛下,臣反對袁司空所言,陛下仁德,威加海內,若因此事對大漢子民興動兵戈,有損陛下仁德之威望大失民心,陛下三思。”
很快,朝堂上分成三派,一派以袁逢、陳耽爲首主張出兵剿滅驅逐,除惡務盡;另一派以單颺、曹操爲首主張收攏救濟;還有一些若楊賜、袁隗般的朝堂老狐狸,不言不語,坐山觀虎鬥,爭執由上午吵到下午也沒個結果。說收攏救濟的被另一派一句:收攏救濟的錢糧汝等來出嗆得不敢言語,說起兵誅殺者被另一派一旬,所起之兵盡打汝之家族旗號憋得臉紅耳赤,屠殺十數萬手無寸鐵的大漢流民,這惡名沒有一個世家願意揹負。
劉宏瞅着滿朝文武爭論半天,算是弄明白一件事,一派要拯濟災民,但要皇帝陛下撥錢劃糧;一派要剿滅驅逐災民,但要皇帝陛下出兵出名。總而言之,城外流民就是您皇帝陛下的事,要麼您掏腰包出錢出糧,要麼你就出兵揹負惡名。劉宏回過味來,心中大罵滿朝文武‘全部狗官’。眼神四望,忽然看見高列於文武百官之前閉目養神的喬玄遂道:“喬閣老三朝老臣,可有何高見。”
喬玄歷事三朝,宦海沉浮數十載,人老已成精,善於揣度聖意,聞言哪還不知劉宏的意思:出個不讓朕出錢出糧又不用揹負惡名的點子來’遂出班道:“陛下聖明仁德,明見萬里,早已預算到今日,去年就已經安排葉城令修建洛南城,洛南城不就是流民最好的去處嗎?陛下只要下旨一詔,十數萬流民何憂之有。”劉宏被喬玄一通馬屁拍得舒服之極,深以爲然,心想還是這老臣知吾心理,關鍵時刻管用遂哈哈大笑道:“各位愛卿,喬閣老的話汝等聽明白否?誰去替朕傳旨呀!”
滿朝文武聞言一陣昏乎,感情爭了大半日,事情還是回到洛南城,袁逢急忙出班道:陛下萬萬不可,那洛南已有七萬餘衆,這要是再涌進十餘萬數,恐成尾大不掉之勢。”劉宏本就不待見袁家,特別是袁逢,聞言怒火頓生,右手猛的一拍龍案道:“放肆,什麼叫尾大不掉之勢。葉濟生對朕忠心耿耿,豈容爾等誣陷,要不汝替朕出錢出糧出力安置這十萬餘之衆,或是出名出兵剿滅他們,反正汝袁氏一門四世三公,門生故吏滿天下,家丁僕從數十萬衆,這點流民不過是小菜一碟,袁司空,汝覺得朕的提議如何?”
袁氏家大業大,以實力來說傾其家產安置這十餘萬流民也不是不可能,可劉宏這樣一說可能也變成不可能了,況且袁氏也並非袁逢一人的袁氏,不是他說安置就安置的,劉宏幾句話就問得他瞠目結舌。袁隗一見事情要糟,連忙出班道:“陛下聖明。司空大人對陛下忠心耿耿,上述陳詞也是未雨綢繆,臣以爲司空大人的擔心是多餘的,臣贊同喬閣老之言,並附議奏請陛下下旨,臣願前往洛南宣旨,以表陛下天恩。”
劉宏發火也就只是發發而已,他心裡一直清楚尾大不掉的就是以袁氏爲首的世家大族,天下十之七八的財物無不落入他們的囊中,可自己目前拿他們沒有辦法,逼急了很有可能兔子急了要咬人遂道:“太傅言之有理,那洛南城不城,縣不縣,葉濟生要管理安置十數萬流民卻有些力不從心,朕再下道旨意,封葉濟生爲率善中郎將,兼洛南衛城令,秩爲比二千石,下設校尉三人,領兵五千,兵源自己招募駐紮於洛南,專司替朕看管安置救濟流民,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劉宏的旨意讓滿朝文武的眼珠兒掉了一地,葉濟生升官也太快了吧,一年間由一身白衣轉瞬到秩比二千石中郎將,可謂是一般武將所能獲得的最高官職了,在往上就是位比三公的衛將軍,驃騎將軍等將軍位了。羣臣有心反對,但劉宏剛纔發過火現是勉強壓下的,生怕一個不留心怒火會遷到自己身上。老狐狸袁隗知道劉宏用意,給葉濟生升官是其次,找個由頭打壓一下世家纔是真,葉濟生不過就是劉宏手中一枚棋子,升不升官不重要,遂不言不語,滿朝文武大都不出聲,可不怕死的還是有,御史張華見葉歡又要升官,而且還是高位武官,連忙出班道:“陛下不可,那葉濟生來歷不明,年前還是一介布衣,對吾大漢社稷無功無勞,如何能竊得高位?”
劉宏一見又是張華這個袁氏的死忠派,心中冷笑:自作死,不可活,上次放了你一馬,這次又跳出來,朕就收拾你給滿朝文武看看,大漢朝還是吾劉家的,遂假裝成滿腔怒火大聲喝道:“張御史,什麼叫來歷不明,何爲無功無勞竊得高位?張御史汝對大漢朝有何功勞細數來朕聽聽,上次汝無故構陷彈劾大漢忠良洛南衛城令葉濟生朕還未處罰於汝,今日一起算吧,否則滿朝文武俱心驚肉跳,擔心做點事就會被無故彈劾,執金吾何在?”
何苗一聽自己姐夫召喚連忙出班道:“臣在,請陛下示下。”劉宏一指張華道:“給朕拿下他,扒了官服驅逐出洛陽,永不錄用。”張華一聽,知道自己這回出錯頭了,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高聲呼喊陛下開恩,陛下開恩,同時還拿眼睛瞄向袁逢、袁隗。袁逢正要說話,袁隗連忙使了個眼神阻止,張華知道完了,自己成了袁氏棄子。何苗聞劉宏話,連忙從殿外召來兩名羽林軍,連挾帶拖把張華拉出徳陽殿,劉宏眼神看向滿朝文武又道:“洛陽四周聚災民十餘萬,可見天罰吾大漢,災異無窮,上天是在警示於朕,朕任人主政有誤。司徒陳耽,無德無才,佔據高位,今勉司徒位,改遷御史,諸位愛卿心中有何良纔可向朕薦來。”
劉宏一番話又是天馬行空打了羣臣一個措手不及,陳耽更是一臉驚悚,面色如土,搞不懂爲何災禍突然間就降到自己頭上,楊賜知道定是之前陳耽對流民諫言出兵剿滅惹惱了劉宏,不過幸好只是降職,還留朝任用。陛下金口一開,不可能更改,當務之急是再找一個頂替陳耽的司徒位,以保住己方兩公的優勢,心中雖對陳耽有點恨鐵不成鋼卻也沒時間去埋怨,自顧想自己陳營還有何人資歷足夠。滿朝文武如楊賜般心思的人佔八九成,劉宏成功轉移了羣臣的心思。
劉宏見羣臣各自想着心思遂道:“流民一事,洛南葉濟生一事諸位愛卿如沒有意見就此定下,袁太傅散朝後到尚書檯擬旨,至於司徒一事,諸位愛卿回府好好思量一番,來日大朝再議,退朝。”張讓扯着公鴨脖子大聲道:“退朝,羣臣恭送陛下起駕。”
洛陽城城外農莊被襲一事葉歡也知道了,笑着對賈羽道:“此事乃文和安排的吧!”賈羽笑笑道:“吾不過是催催他們,省得他們深居於洛陽城內的暖樓裡不知城外飢寒,此事最大功臣還是主公看中的那個徐榮,沒想到他短短數日就能把大部分流民擰成一股繩,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行動當夜全由徐榮一手策劃佈置,其計劃完美,佈置之周密,料敵於先機,讓屬下自嘆不如。其帶領的流民隊伍大有靜如林,疾如風的軍旅風範,這徐榮呀,將帥之才,主公是如何看出此人是一個大才?可否教文和?”
葉歡聞言呵呵一笑心想:吾是從兩千年後的史書上看到的,要不我也把你送到兩千年後呆個一年半載,口中卻道:“文和說笑了,吾就是憑直覺,直覺汝明白否?就是第一眼看着人的感覺,吾也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彷彿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每當吾看到有才華的人,某都有這種感覺,還能感覺到他能否爲吾所用。徐榮如此,樑習、周忠、典韋等等都是如此?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文和可信否?”古代人大都信鬼神之說,才智高絕者也不例外。賈羽被葉歡一陣忽悠闇想:當年高祖斬白蛇於芒山起義,遂建大漢四百年江山,然高祖亦不過乃一不學無術的青皮,之所以得江山就在於他能識人,能用人。韓信、張良、蕭何、陳平、樊噲無一不是高祖於微末之中簡撥而起,難道吾主公亦是如高祖般的人主。”遂道:“主公識人之明文和拍馬不及。經徐榮等流民這樣一鬧,洛陽各大世家想必這會正坐如針毯,心憂萬分,很快就會鬧到陛下那裡,洛南城名正言順廣收流民的契機也該到了。”
二人言談間,周倉來報道:“主公,有天使車駕於城外,現正被流民團團圍住,進退不得。”葉歡聞言一驚扭頭看賈羽,賈羽笑道:“沒想到來這麼快,看來各大世家有點草木皆兵了,主公,不去迎接天使,看吾做什麼?”葉歡聞言也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文和說得對,吾等自該前去迎接天使,傳令黃城尉,率一千人出城,護天使車駕,以徹萬全。”周倉立刻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