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司馬俱認爲張角已死,諫言張樑兵貴神速拿下太守府,控制住張寧,搶奪‘太平令’。張樑聞言一陣猶豫,雖然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奪權,可真事到臨頭又有些懊悔。畢竟張角是他的親大哥,這生死未卜自己卻起兵奪權實乃不義之舉,話說回來就算大哥已經過世,也算是屍骨未寒。遂道:“先生這有些不妥吧?大哥的消息吾等並未確定,再說了,即便大哥已去也要等到下葬後再說吧。”
司馬俱聞言心中鄙夷了張樑一番,口中卻道:“將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聖女、張牛角都對吾等的行動有所察覺。奪權一事不成功便成仁,宜早不宜遲。如某所料不錯,大賢良師已經過世,只是被聖女封鎖了消息,等到她一切安排就緒後纔會公佈消息。到那時吾等在舉事就爲時已晚,等待着吾等的唯有覆滅一條路。只有趁聖女張寧沒有完全掌控手中力量的時候,咱們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拿下她,如此接下來的事情纔可以順理成章。”
張樑聞言還是一陣猶豫,司馬俱在心中給他下了評語,優柔寡斷,非成大事的人。其實張樑心中也甚是爲難,一邊是親情道義在勸說他不可爲。一邊是太平道至高無上的指揮權在向他招手。良久張樑咬咬牙道:“大哥,原諒小弟,小弟也是迫不得已,不想看到吾等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就此沒落,寧兒一介女流不足以擔此大任,小弟唯有取而代之。但大哥放心,小弟絕不會傷害寧兒。”
張樑自我找完藉口遂轉頭道:“司馬先生,勞煩汝傳令劉石等人,一切按計劃行事。”司馬俱聞言大喜,連忙拱手道:“諾,屬下這就去傳令,再此先恭喜將軍。日後某可要改口稱大賢良師了。”張樑一聽,一臉笑意宛若盛開的花朵一般,揮揮手道:“快去安排,吾自不會虧待了汝等。”
葉歡也好,司馬俱也好都沒有估錯,張角確實隨着天空中那個星星的殉落而死亡,這就是他的宿命。張角走得無聲無息,牀邊只有張寧一人雙手合十在祈禱着什麼,想必是在送張角最後一程,讓他安心的登上天堂。張寧一生自幼隨張角四海漂泊,早已見慣了生死,後有修習《太平要術》,內心十分強大與堅強,張角的死她雖然悲痛萬分,但卻沒有在面上表露出半分,反而是一臉淡然,彷彿張角真的是得道飛昇仙道一般。
張寧的祈禱剛剛完畢,房外急匆匆進來一人,張寧擡眼望去原來是浮雲。浮雲快步來到張寧面前低聲道:“聖女,他們開始動了。”
張寧微微一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遂道:“牛角叔叔的大營什麼情況?還有這裡一切都佈置好了嗎?”
浮雲聞言恭敬道:“聖女請放心,一切都佈置妥當。張牛角大帥那邊沒有大的動靜,一切如常。”張寧聞言長嘆一聲道:“牛角叔叔,汝爲何不動呢?難道連汝也不能相信麼?汝早就決定兩不相幫,還是準備坐收魚翁之利?權力就真的這麼重要?”
就在張寧揣度張牛角的用意之時,張牛角府上早已戒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黑暗中還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兵馬。大堂中卻是燈火通明,滿滿的跪了一地的人。張牛角正矗立於大堂中央,怒目而視堂中衆人道:“汝等這可是要學張樑那廝,造某的反不成。張燕……哦不對,褚燕某真是瞎眼看錯汝了。”
匍匐在地的張燕聞言連忙道:“義父,張燕無心冒犯您的虎威,更不可能對義父有半點不忠不義的想法,實乃如今的廣宗城內形勢微妙,張燕不得不爲數萬大軍的生死前途作想,一旦吾等捲入奪權之戰,那麼連最後的退路都將喪失。義父別忘了,城外還有十數萬裝備精良的漢軍。義父請三思。”
張燕一說完,堂下跪着的衆將齊聲道:“望大帥三思。”張牛角聞言氣急敗壞地道:“放屁,簡直就是放屁,汝等這哪是爲了數萬大軍的生死前途作想,完全就是爲了一己之私。正因爲城外有十數萬漢軍虎視眈眈,吾等唯一的機會就是幫助聖女滅殺反賊張樑,然後聚齊兵馬共抗漢軍,這樣才能保住廣宗城。”
張燕聞言慘然一笑道:“義父,人公將軍不動則已,一動廣宗城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的。想那衛將軍對廣宗城內瞭若指掌,就連大賢良師病重如此機密都知道,又豈會不知人公將軍那點小伎倆。只要廣宗城內稍有異動,飛燕敢以人頭擔保。衛將軍的大軍定然會勢如破竹的出現在廣宗城內。到時候混亂不堪的廣宗如何能夠抵擋十數萬的精銳漢軍。”
張牛角聞言遂道:“按汝這樣說,就算某軍待在營中也無濟於事,要知道無論是對人公將軍還是聖女來說,城防都是重重之重,漢軍一旦攻城,某軍也插不上手,就算前往相助守城別人也不會信,反倒認爲是搶奪城防控制權,難道吾等就待在大營中等着漢軍來收編不成,汝等就是準備這樣報答大賢良師的厚恩嗎?”
張燕聞言遂道:“所以吾說廣宗沒有半點可能保得住,爲今之計只有衝出廣宗城,另謀它處,完成大賢良師的遺願方是上策。原本漢軍在城外構建了層層防禦,吾等很難突破。但往往危機卻伴隨着轉機,人公將軍興兵奪權,漢軍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吾等要做的就是等這隻黃雀在攻擊螳螂的時候,趁機脫離它的視線,這樣方可保住太平道一絲元氣,留下希望之火。”
張牛角聞言環視了滿堂衆人一眼道:“這是汝等之前都商量好的嗎?”衆人齊聲道:“請大帥明鑑。”餘毒一人又道:“大帥,餘毒自跟隨您那一刻起就已經當自己已經死了,所以餘毒並不怕死,但是飛燕少帥說得對,吾等不能明知是死還要衝上去,要留得有用之身繼續大賢良師的反漢大業。況且廣宗之敗不是衆將士守城無力,而是他張家人自己爭權奪利造成的,吾等更沒有必要給人公將軍這類利慾薰心的人陪葬。”
餘毒的話說得張牛角仰天長嘆無限悲涼道:“大賢良師,牛角已經盡力了,是某無能,不能阻止人公將軍愚蠢的行爲,您在天之靈不要怪衆將士。牛角馬上就來陪您。”言罷,張牛角看了張燕一眼道:“某倒是收了個好義子,從今日後大軍就交給你了,吾等不前往太守府,某自一人前去大賢良師靈前賠罪。”
張燕等人聞言連忙起身道:“大帥不可,此去禍福難料呀?”張牛角雙目一瞪,哐噹一聲拔出佩劍道:“誰敢攔吾,某就斬了誰?張牛角一生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大賢良師對某恩同再造。人各有志,某不能強求汝等,但某絕不離開大賢良師半步。汝等自去,好之爲之。”言罷大步流星跨向府外,連同張燕在內竟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看到流星殉落,加上數日未得到城中內應關於張角的信息,葉歡斷定張角已遂。辭別劉備、袁術二人,傳令許褚召來賈羽、荀彧等人道:“廣宗城破就在近日,賈軍師,一切可準備妥當。”賈羽聞言道:“主公但請放心,以構建防禦爲表像,通往廣宗四門的進軍通道早已修建完畢。就等城內的內應打開城門,陷陣營當先,定能一鼓作氣拿下廣宗。如今是萬事俱備,就只等張樑犯渾了。”
葉歡微微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文若,城外就交給汝了,一定要一網打盡。廣宗城內個個都是大魚,放走一個都會後患無窮。某可不喜歡像朱雋等人一樣,攆着彭脫等人的屁股跑遍了半個豫州。冀州百姓遭受的苦難已經夠了,就讓災難滅在廣宗城吧。”
荀彧連忙拱手道:“主公放心,黃巾軍並不知道城外縱橫交錯的壕溝還可以作爲大軍通行的道路,主公這招瞞天過海實在妙極,吾有信心擋住任何想突圍的黃巾賊寇。如若不能,願提頭來見。”
葉歡聞言揮揮手道:“那倒不用,世間能人異士多不勝數,世間之事也沒有絕對,就算黃巾軍大部分突圍成功,也抵不上王佐之才荀彧的命,文若一切小心行事即可。”葉歡一番話讓荀彧大爲感動,這說明在葉歡心中,他的存在比廣宗城內的全部黃巾軍突圍還要重要。這也是荀彧沒有葉歡這個穿越者更清楚他本身的價值所在而產生的盲目感動。
話說張樑召來衆將隨即下令道:“某與司馬先生議定,行動宜早不宜遲,決定今夜就行動,這也能打平漢等人一個措手不及,今夜行動主要的目標便是太守府,只要拿下某那侄女,取得太平令一切就萬事大吉。誰願意與某一同前往?”
拿下太守府可是大功一件,張樑上位成功自然會大賞有功之臣,如此好立功的機會誰又願意放過,劉石、白爵、大洪、徐和等人連忙爭相起身道:“屬下願與將軍同往,立此不世奇功。”張樑聞言大喜認爲軍心可用呵呵笑道:“如此甚好,那吾等就同去立此蓋世功勳。來,大家共飲一杯,即可回營聚兵,寅時起兵,卯時進攻,天亮之前拿下太守府。”
“慢着”,司馬俱聞言立即出聲道:“將軍,城內動盪,城外的漢軍必有所聞。爲防漢軍突然攻城,鬧得吾等手忙腳亂,屬下建議,將軍應該派兵搶先控制四城城門防禦。如今北城門、東城門已在吾等控制之下,南城門還在浮雲的手上,西城門也在張牛角的手上。張牛角大帥如今意圖不明,很有可能會作壁上觀,但他定不會放漢軍入城不足爲慮。但南城門就難說了,一旦太守府告急,浮雲很有可能會抽調南城兵馬援助太守府,如此一來,漢軍就有機可乘。爲了防止漢軍的偷襲,屬下願意帶兵拿下南城門並堅守之,以待將軍大勝的消息。”
司馬俱提出了一個衆人皆忽略的問題,不但沒有引起衆人的注意,反倒讓張樑等人以爲司馬俱心細如髮,萬事顧慮周全,如此大事更無憂了。張樑遂哈哈大笑道:“還是先生算無遺策,吾有先生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如此,先生就帶本部一萬人前往南城門,替吾守住南城門,功成之後定記先生大功一件。另外汝等也要吩咐東、北二城門的守衛,小心漢軍,一有動靜即可報來。”
‘梆梆梆’的打更聲在廣宗城寂靜的夜空響起。寅時已到,通往南城門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突然冒出了一羣黑影,快速的撲向南城門,爲首者正是司馬俱。很快就要接近南城門了,司馬俱揮手示意大軍停止腳步,然後對身邊的親衛附耳吩咐道:“抽調五十精銳打起火把隨某前往城門,帶某引出城上的守衛,大軍在上前動手,記住一個不留,牢牢把城門的控制權掌握到手中,無論誰來搶奪城門的控制權都格殺勿論。”親衛是司馬俱的得力干將,聞言自去安排。
一會兒,司馬俱身邊就聚集了五十名身強體壯的士兵。司馬俱低聲喝道:“隨吾前進五十步,點火。”司馬俱帶着一行人很快接近了城門,守城校尉連忙喝道:“來者何人,速速止步,城門重地,閒人勿近,否則格殺無論。”
司馬俱聞言止住腳步道:“某來人公將軍帳下司馬司馬俱,漢軍久困廣宗,人公將軍對四門防衛不甚放心,特令某前來查看。南城門何人負責?速速前來見某。”對方聞言連忙道:“原來是人公將軍麾下司馬大人,某就是南城門守城校尉。不知司馬大人前來巡查,多有冒犯請司馬大人見諒。”邊說邊放下戒備走近司馬俱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