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葉歡等來一場意外的驚喜,是何驚喜?原來張角年少聰慧,才華橫溢,聞達於鄉里。初被賢者舉於孝廉,本可入朝侍君。然後偶遇南華,得南華授道,傳天書《太平要術》道經三卷,內中包羅萬象,非大智者不能悟透。張角一生潛心研究也僅只在劍術、醫道上略有所獲。
張角修習醫道也有其根由,原來張角得《太平要術》之初急於修得仙道,浸淫沉迷於道經中的丹道,爲煉丹嚐遍百毒。初時並未有異常,待身體有所不適時已中毒已深。這才改研醫道,然正所謂:藥醫不死人,無論張角怎麼精通醫術,也無法完全清楚身上餘毒。
張角心知要想完全恢復,必須找到天書上所謂的靈藥,然那樣的機緣可遇而不可求。張角遂遊歷四方找尋靈藥,然所到之處百姓困苦不堪,飢寒交迫,傷無所治,病無所醫。張角這才借道主之名傳道佈施於人,探尋自己的成道之路。符水救人其實就是把醫道融入神道,至於其它的障眼法不足一一細表。
豈知大漢百姓早已被朝廷以及代表朝廷的地主豪強壓迫的平困潦倒,走投無路,對劉漢失望之極。張角一經傳道,附庸者雲集,太平道快速壯大,勢力龐大到張角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地步。太平道的道義原本就是建立在謊言與欺騙之上,什麼天下大同?什麼教民當家做主?等等全都不過是太平道高層忽悠下面的人無條件供養他們的藉口罷了。謊言越編越大,張角唯有改天換地才能繼續維護他在教民中神聖的地位。黃巾起義的根子最終插入了大漢的土地裡。
張角一生活人無數,其醫道的精悍可見一斑,他對自己的身體最爲清楚,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葉歡給予他一句‘天命八月’立刻讓他有一種葉歡是神人的感覺,張角親眼見過南華,自然更相信仙道的存在。黃巾起義後的所作作爲他亦盡知,犯下的人神共憤,累累血債更是讓他晝夜不得眠,錯誤的以爲自己是在逆天行事,必遭天譴。葉歡的到來讓他預測到自己的宿命,那就是兵解之禍。
卻說張角回到廣宗城,立即召來一干親信密議,言語中對太平教的前途十分擔憂,隱隱給衆親信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密議不久,張角藥性一過,再次吐血昏迷。一干親信手忙腳亂的把張角安置好,這才愁眉苦臉的各自回房。
話說張角有兄弟三人,二弟地公將軍張寶現鎮守陽城,三弟張樑人公將軍卻一直跟隨張角身邊,現就在廣宗城內。張樑其人頗有武力,然卻不學無術,野心勃勃。心中早對二哥領兵獨鎮一方羨慕不已,可大哥張角歷來對他的能力不認可,不允許他獨自領兵,張樑對此頗有怨言。但張角在太平道的威望至高無上,張樑可不敢對教衆心中已是半仙之體的大賢良師有半點違逆。
然自從擊敗董卓,張角大喜大悲之下舊疾復發,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多數時間是臥病在牀,就算要出面處理點事情也是靠丹藥強撐,這些事情作爲他的親兄弟張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密議中張角隱隱透露出的窮途末路讓張樑大是不屑,認爲張角是被病體消磨掉了雄心壯志,一股危機感涌上張樑心頭。
張樑身爲人公將軍,太平道教僅有的三大將軍之一,麾下自然有自己的一干親信,回到自己府中即可召來他們議事。張樑麾下以司馬俱爲智囊,聚集了劉石、大洪、白爵、徐和等親信。張樑將密議的事情一一說給衆人聽之。最後讓衆人提出建議。
身爲張樑陣營的智囊司馬俱自然當然不讓的起身道:“聽將軍言,大賢良師的身體恐撐不了多久,如今朝廷衛將軍葉歡率大軍將廣宗團團圍住,吾太平道的前途確實堪憂,稍有不慎大家都將萬劫不復,人頭落地。將軍身爲人公將軍,又是大賢良師的親弟弟,自當要早作籌謀,以應不測。”
大洪就是一魯莽漢子,平時就不喜歡司馬俱文縐縐的說話,聞言起身道:“死馬,汝少在這裡危言聳聽,什麼前途堪憂?就算大賢良師身體不好,廣宗城內精兵數十萬,戰將數千員。豈會怕那乳臭未乾的狗屁衛將軍,董卓的西涼鐵騎不是號稱天下精兵之最嗎?不是照樣在廣宗城下全軍盡沒。按吾說,大賢良師就是太謹慎,太把朝廷那些狗官當回事,不敢和他們正面交戰。要是人公將軍督陣,吾等盡起三軍殺出廣宗,早把所謂的衛將軍殺得屁滾尿流。”
司馬俱冷笑一聲道:“大洪將軍好大的本事,之前盧植盧中郎率軍力阻吾軍南下的時候怎麼沒有見汝如此勇猛非凡。”盧植率五萬兵馬以寡敵衆五戰五捷最後逼得張角率二十餘大軍退回廣宗是黃巾軍中的恥辱,司馬俱用這個來堵住大洪的嘴立即引起堂中衆將的不滿。
劉石起身道:“司馬先生此言某就不贊同,首先盧植盧中郎是海內大儒,聖人子弟,排兵佈陣自非常人能及。其次、盧中郎當時帶的可是大漢朝廷最精銳的北軍五營,那可是大漢皇帝真正的羽林親衛,自然驍勇善戰。吾軍剛剛裝備,初次上陣,臨陣經驗不足,與漢軍交陣略處下風實屬正常,但吾軍越戰越勇,遲早打敗漢軍是不爭的事實。北軍五營都敗在吾軍手上,所謂的衛將軍自然不足爲慮,他手上人馬九成九可是吾太平道教衆。某認爲大洪說得對,人公將軍點齊三軍,定然可以打敗衛將軍葉歡。”
張樑見自己的下屬又出現了分歧,原本簡單的頭腦更是一陣發漲,遂怒道:“爭爭爭,汝等每次都只知道在這裡爭論一些不關緊要的事情,城外的漢軍不足爲慮某不知道麼?可是大哥如今病重,某麾下只有五萬人,廣宗的二十餘萬大軍可不是某想點齊就點齊的。吾大哥手上的兵馬不用說,就是張牛角麾下的白繞、餘毒等人也不是某能指揮得動,怎麼點齊三軍與漢軍決戰?”
衆人見張樑發火。齊齊不敢在言語,良久司馬俱才道:“人公將軍勇猛非凡,屬下等盡知,某也並非是說將軍勝不了城外的漢軍。某擔心的是如今大賢良師病重,軍政大事皆無人領頭。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吾軍已經因爲大賢良師身體不適失去了乘勝追擊,殺入司隸的大好時機。如今漢軍十萬大軍圍城,軍情緊急,大賢良師再次病重,如此一來,諸位難道不對自己的前途開始擔憂嗎?”
白爵聞言道:“司馬先生向來是吾等的智囊,在座諸位也都是莽夫,衝陣殺敵在行,但要講到看大局,出策略非司馬先生不可,先生有什麼話就直說,將軍向來把吾等視若手足,此時正是某等報將軍知遇之恩的時候。況且如今大賢良師病重,局勢十分不妙,總之城外的的漢軍纔是某等的生死大敵,想法打敗他們纔是正途。”
張樑聞言點點頭道:“白爵所言極是,這也是某剛從大哥哪裡回來就急急召見汝等的原因。大哥深受病體折磨,雄心壯志已消,然某等可不能坐以待斃,造反一條路,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不是成功成累世王侯,就是失敗人頭落地,株連九族。各位是某的親信,某也不滿諸位,招各位來就是希望議論出一條新的出路,未雨綢繆,以免異日身死族滅還自知。”
張樑的話滿堂衆人算是聽明白了, 這是要拋開自己的親大哥另謀出路。這也難怪張樑有這種想法,張角並未指明繼承人,要是真有不測,張樑肯定壓不住張牛角麾下:褚燕、白繞、餘毒、李大目、雷公等人。而張角的嫡系:郭大賢、平漢、五鹿、司隸、浮雲、左校、緣城等人就更不用說了。一個處理不好廣宗城內定然山頭林立,各自爲主,到時候不要說抵抗城外的漢軍,城內不自相殘殺都算僥天之倖。
滿堂一陣沉寂,最後還是司馬俱出身道:“將軍的擔憂司馬明白了,司馬有上中下三策供將軍選擇,但不知將軍意欲何爲?”張樑一聽司馬俱有上中下三策供他選擇,心中大喜暗道:還是書讀得多的人腦子好使,關鍵時刻頂用,遂連忙道:“司馬先生計將安出?儘管直言。”
司馬俱遂道:“下策,如果將軍擔心日後的廣宗不可守,那就點齊本部兵馬衝出廣宗城,與地公將軍一樣,擇一地自立門戶,下曲陽便是個好去處,還可以與二將軍守望相助。但這批漢軍有點奇怪,自到廣宗後不停的圍城修建防禦工事,可能是擔心吾軍再次夜襲,然卻給吾等突圍帶來層層阻礙。況且漢軍裝備遠勝吾軍,又有騎兵在側,就算僥倖突圍成功,沃野千里上如果沒有人接應想擺脫漢軍的追殺勢必付出沉重的代價。到了下曲陽,將軍的兵馬恐所剩無幾。所以實乃下策。”
張樑便聽邊搖頭,司馬俱察言觀色知道張樑不會採取遂又道:“中策,將軍即日起未雨綢繆,積極拉攏張牛角、浮雲等人。就算不能收歸麾下,也要與他們達成一定的協議。那就是未擊敗漢軍之前,不管出現什麼狀況大家一定要齊心協力共抗漢軍。不過如果真出現那種情況,將軍雖有人公將軍的身份,可是實力卻是最弱的一方,正所謂:人心隔肚皮。將軍可要擔心被其二者吞併或是利用爲炮灰。此乃中策,風險與機遇並存。”
張樑聞言再次搖搖頭,一臉期望的看着司馬俱,希望他講出所謂的上策。司馬俱回首飲了口茶這才道:“將軍,在某講出上策之前,某想確定一件事情以及還要將軍做一件事情。”言罷以眼光示意張樑。張樑也不是傻瓜,隨即明白了司馬俱的意思遂吩咐道:“大洪,汝去佈置一下,不許任何人接近大堂。”
大洪聞言轉身便出了大堂,不一會就折返回來衝張樑點點頭。張樑看了一眼司馬俱遂道:“先生現在可以暢所欲言了,在座的諸位可都是自己人,絕不會泄露半點機密。”司馬俱聞言心中暗罵張樑神經大條,滿堂十餘人,誰知道是不是個個都對張樑忠心耿耿,不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司馬俱也不得不開口,不然就是得罪堂中所有人。
司馬俱輕咳兩聲遂道:“某想確定的事情是大賢良師的病到底有多重。這個只有將軍才知曉,吾等可接近不了大賢良師。”張樑聞言一愣,想了想遂道:“大哥的病到底有多重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據某所知,大哥的病很多年就有了,不過最近特別嚴重,幾乎到了不能理事的地步。完全靠南華老仙傳下的金丹撐着,今日出城見那衛將軍大哥更是一口氣吃了六七粒金丹。對了,大哥原本對城外衛將軍的邀請不屑一顧,然衛將軍派人射上城一卷書信,上面只寫了四個字‘天命八月’。大哥看到後,這才強撐着起牀,連服金丹趕出城去見他。回來後更是臉色灰敗,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而且再次吐血昏迷。”
司馬俱聞言遂道:“如此說來大賢良師的凡體恐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羽化成仙在即。人公將軍爲何不到天公將軍那裡求取兵權,不管怎麼說,二位將軍總是親兄弟。想來大賢良師也不願意看到他羽化飛昇後廣宗城內的太平道教衆四分五裂,被漢軍各個擊破。”
張樑聞言苦笑道:“汝等不瞭解某的大哥,自大哥得到天書後,吾三兄弟一起參詳,可某哪是修道成仙的料,倒是二哥學會了大哥不少東西,可也只是皮毛。大哥學究天人,常言自己後繼無人,言下之意就是某與二哥皆繼承不了他的衣鉢。舉事後更是如此,二哥還好,大哥還讓其領兵獨擋一面,而某呢?只能依附在大哥的麾下衝鋒陷陣,這一切都是大哥安排的,汝試想一下,大哥可會有可能將大軍的兵權交付於某嗎?況且如今大哥心中恐已有繼承人選。汝還是說說汝的上策吧?讓某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