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渤海。
從偃師班師回來的袁紹,剛回到渤海,便是立刻連番下達命令,開始着手執行吞併冀州的計劃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名信使風塵僕僕地來到了渤海,將一封信函送到了袁紹的手中。
“劉備要借糧?”看完信之後,袁紹的眼睛瞪得老圓,臉上滿是譏諷,冷冷哼了一聲,就是將手中的信函往下一丟,冷喝道:“做夢!他劉備不是很能耐的嗎?敢一個人帶着兵馬去追殺董卓!這麼厲害,又怎麼會缺糧呢?有本事讓他自己一個人去想辦法去!告訴韓馥!這件事絕對不能鬆口!半粒米都不準借給劉備!他要是敢應下,就休怪我不客氣!”
“且慢!”就在那名被韓馥派來的使者,被袁紹罵得連頭都不敢擡起來,正要倒退着離開的時候,一把聲音從旁邊響起,卻是袁紹帳下謀士田豐。只見田豐慢慢走到了議事廳的中央,從地上撿起了那封信函,仔細看了看。這封信函是韓馥寫給袁紹的親兵,無非就是說劉備派人到韓馥那裡借糧,數量倒是不多,只是韓馥一向以袁紹馬首是瞻,所以這件事還要派人來問問袁紹的意見。
看完這信函之後,田豐擡起頭,思索了片刻,就是對袁紹拱手一禮,說道:“主公!此事不可急躁,屬下以爲,劉備之前來勢洶洶,斷不會突然一下缺糧,此時來向韓馥借糧,只怕,借糧是假,試探是真!劉備恐怕是在試探主公的底細罷了!”
“試探?”聽得田豐的分析,袁紹眉頭先是一皺,緊接着反倒是越發露出怒容,直接拍案而起,怒喝道:“他劉備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試探我袁本初?哼!好大的膽子!”
“主公息怒!”見到袁紹這麼容易就發怒,田豐也是有些皺眉,不過還是連忙出言勸阻,說道:“劉備此人,屬下也已經仔細查探過,主公千萬不可小覷此人!此人能以一介村夫的身份,幾年間打拼到現在成爲一方梟雄,絕非靠運氣!主公若是小覷此人,只怕將來會釀成大禍!”
田豐說這話無非就是想要讓袁紹重視劉備,可他這話說得硬邦邦的,別說是袁紹了,就是旁邊的同僚聽了也是心裡不舒服,袁紹這等脾氣,能夠聽得進去纔怪!只不過田豐的名聲不錯,而且新進投奔到袁紹麾下,袁紹也不好對田豐說什麼,只是冷冷看了一眼田豐,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舉薦田豐的另一名謀士沮授,一甩衣袖,哼道:“那又如何?難不成,還要我向那劉備低頭不成?”
之前討伐董卓的時候,袁紹可是連着吃虧,到最後雖然當上了盟主,可真正的便宜,卻全讓劉備給佔了去。回來之後,袁紹左思右想,終於是發現,自己原來是被劉備給耍了!每每想到這裡,袁紹都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立刻與劉備開戰!只是左右部下都是連連勸住了,這才使了點手段,讓盟軍人心背離,早早散去,自己也是趁機回到渤海,免
得留在那裡還要繼續受氣。這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地盤了,卻沒想到劉備竟還找上門來,袁紹如何能夠忍受得了?
“正好!你不是說劉備是要來試探我的虛實嗎?”袁紹也不好對田豐發火,畢竟要維持自己禮賢下士的風度,當即就是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哼道:“那好!我就一粒米也不借給他,他自然也就不知道我的虛實了!就這麼定了,誰也不用再說了!”
說完,袁紹一甩衣袖,就是轉身離開了議事廳,連先前還要商討有關吞併冀州的事宜也不願再談下去了。而田豐也是不由得一愣,等到他反應過來之後,卻發現袁紹早已經離開了,而田豐性情耿直,卻始終想不明白到底袁紹爲何生氣,滿臉不明所以的樣子。而在旁邊,田豐的好友沮授見了,也是連忙上前對田豐勸道:“元皓兄!你爲何要頂撞主公?這惹得主公生氣,今後你在主公帳下,可就難以自處啊!”
沮授這麼一勸,田豐卻還不明白其中緣故,可見田豐雖然智謀不俗,偏偏這爲人處事的本事太差。見到田豐這副模樣,沮授也是長嘆了口氣,他清楚自己這位老友的性子,自己怎麼說,田豐只怕也不會明白的,當下也只有輕輕拍了拍田豐的肩膀,不再言語。隨即又是望向了議事廳的門外,袁紹離去的背影,沮授暗自嘆了一聲,沒想到袁紹名傳天下,卻是徒有虛名,心胸如此狹隘,將來又如何能夠成事啊?沮授已經是有些後悔爲袁紹效忠了,只是袁紹待自己不薄,沮授卻沒有明目棄之而去,心中也是越發矛盾。
與此同時,遠在兗州陳留城內,曹操也是遇到了同樣的一個問題。
看着手中的信函,曹操的臉上陰晴不定,過了好半天之後,曹操這纔是將手中的信函放下,眼睛眯成一條縫,淡淡地對那跪在下方的信使說道:“信函我已收到,你且下去休息吧!我自有謀劃!”
等到那信使退下之後,坐在一旁的夏侯惇就已經是按捺不住,對曹操喊道:“主公!張孟卓這個時候給你寫信作甚?難道,他已經想通了,要答應主公,一同謀取兗州刺史之位?”
在座衆人都是曹操的心腹,所以夏侯惇也不怕把事情說出來,會壞了曹操的大事。而曹操也沒有介意,只是隨手將那信函遞了下去,傳給衆人看了一遍,每個看完信函的人,都是不由得臉色大變,滿臉驚訝的模樣,夏侯惇更是在看完之後,立馬就拍案而起,喝道:“劉備竟然會向張孟卓借糧?”
“元讓兄!你說錯了!”坐在夏侯惇對面的,卻是曹操的族弟,素有智謀的曹仁,只見曹仁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劉備這不是在問張孟卓借糧,而是在問主公借糧!”
“不錯!”曹操輕輕點了點頭,也算是認同了曹仁的分析,說道:“張孟卓與我的關係,早就已經擺在了明面上,劉備明着是向張孟卓借糧,可實際上,就是在
向我借糧!而且,劉備此次借糧是假,真正是要試探我方的虛實!呵呵!此計倒是毒辣,不管我借與不借,都要落入劉備的算計當中呢!唉!只可惜,戲先生已經不在了,要不然,有他爲我出謀劃策,定然不怕劉備此計!如今,我卻是犯難了!”
聽得曹操的話,衆人都是面面相覷,先前曹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智囊,爲自己出謀劃策,卻沒想到竟然魚刺身亡!爲了戲志才的死,曹操可是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緩過勁來,如今這模樣,正是爲戲志才之死而傷心的前奏,衆人可不想這個時候曹操又陷入悲傷當中,當即夏侯惇的弟弟夏侯淵便是起身,對曹操抱拳喝道:“主公!既然借與不借都會中了劉備的奸計,那我們就乾脆不借!左右都是吃虧了,那幹嘛還要送給劉備糧草?平白便宜了他!”
夏侯淵的話也是立馬得到了在座衆位將領的認同,而曹操聽了,卻是淡淡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可!這糧草必須要借,而且劉備提出多少,我們就借多少!不能有半點折扣!”
“呃?”曹操這麼一說,在場衆人全都是不由得一愣,一個個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曹操會是這麼一個選擇,大家相互看着,心裡暗道,這自家主公該不會是因爲傷心過度,腦子糊塗了吧?
“呵呵!”看到衆人的表情,曹操卻是呵呵一笑,搖頭說道:“諸公莫不是以爲我糊塗了,纔會說出這等話來?”
“這個……”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可誰又敢真當着曹操的面這麼說啊!當即衆人的表情立馬就是變得異常精彩,只是誰也不敢吭聲,一個個低着個腦袋,都不敢看曹**。
“哈哈哈哈!”看到衆人的表情,曹操反倒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之前因爲戲志才之死而生出的鬱結心情,早已經是煙消雲散,隨即曹操便是說道:“諸位可是想錯了!我曹孟德可不是那種輕易就糊塗了的人!此番答應借糧,卻是有我自己的計較!”
聽得曹操這麼一說,衆人都是不由得眼睛一亮,一個個都是滿臉求知地看着曹操,期望能夠從曹操口中得到答案。曹操倒也沒有賣關子,笑着說道:“諸位!劉備這次連番擊敗董卓,就連董卓本人,也死在了劉備的結拜兄弟甘信之手!此次討董,最大的贏家就是劉備!如今劉備駐兵洛陽,無非就是要藉機立勢!論實力,現在這天下間,只怕也就是袁紹能夠與劉備一爭長短!我已弱於這兩人,又何必與劉備硬拼?倒不如示弱以敵,將來坐觀他與袁紹一較長短就是!最後得利之人,必定是我!”
曹操說着,滿臉更是流露出自信的神采,雖說身邊沒有了謀士相助,但曹操本就是多謀之人,如今更是將自己的才智發揮到極致,聽得曹操這番言論,在場衆將都是不由得面露敬服,齊齊站起身,對着曹操躬身一拜,齊聲喝道:“主公英明!我等拜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