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休的話音一落,就聽得一聲梆子響,緊接着,從官道兩旁突然衝出了無數的人影,伴隨着震天的喊殺聲,朝着官道上的曹軍衝殺過來,這突然之間,根本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馬!
“好賊子!”曹純一看到這些突然冒出來的伏兵,頓時就是氣得咬牙切齒,剛剛差點被燒死,現在又要面對這麼多的伏兵,曹純心中也是怒火中燒,一把推開了曹休,就是提着長槍喝道:“不殺甘寧,我誓不爲人!殺啊!”
相比之下,雖然一開始曹休也是對甘寧恨之入骨,可剛剛經歷了那麼一番殺機,曹休反倒是越發冷靜下來,看到曹純竟然一口氣就是衝了出去,曹休也是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想要拉住曹純,卻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着曹純衝入了敵人當中,轉眼就失去了蹤跡。見到如此,曹休也是一咬牙,扭過頭對身後的曹軍士兵喝道:“不要亂!結陣防禦!徐徐後退!”
曹純已經闖入了敵人的軍陣中了,眼看着是救不了了,不可能爲了救曹純一個人,而冒着大軍全軍覆沒的風險!曹休也是狠下心來,絕對放棄曹純,指揮着曹軍開始後退,面對這樣的伏擊,只要抵擋住第一波的衝擊,穩住軍陣,還是有逃離的希望的!
曹軍也的確精銳,一開始遭到伏擊的時候,曹軍還有些混亂,可在曹休的連番呼喝下,曹軍總算是穩住了軍心,勉強在敵人衝殺過來之前,將軍陣給組建好。緊接着,就看到那無數的黑影瘋狂衝撞到了軍陣上,頓時慘叫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配合那飛濺起來的鮮血,整個場面也是異常的慘烈!而曹軍雖然勉強組建起了防禦陣型,但顯然這埋伏的敵人也不是易於之輩,轉眼間,曹軍的陣型就是被撕開,在官道上長長的曹軍陣型立馬就是被撕成了幾段!
曹休則是位於曹軍軍陣中央的位置,見到如此,曹休也是急得滿頭大汗,立馬就是高聲呼喝起來,再也不敢在原地逗留了,縱馬就是朝着後方趕去,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大聲喊道:“撤退!撤退!不要戀戰!不要戀戰!”
身爲將領的曹休也是帶頭撤退了,那曹軍士兵自然也不會留在原地等死了,不過曹軍畢竟軍心未散,面對敵人的攻擊,也是且戰且退,倒也沒有完全陷入潰敗當中。
“哦?曹軍的強悍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啊!”在距離官道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數十名軍士簇擁着一名文官就這麼立在山坡頂上,遠遠看着官道上的戰鬥,那文官不是別人,正是劉備麾下謀士荀攸。見到官道上曹軍竟然沒有潰敗,荀攸也是顯得很意外,嘴角微微一勾,說道:“也虧得我們沒有直接去攻打東郡,曹軍如此善戰,不比我軍差多少!若是貿然去攻打東郡,必定要吃大虧!不過嘛,呵呵,終歸是程昱不在東郡,要不然,曹軍也不會上我們這個當!”
“大人!你看!”荀攸的話音剛落,在他身邊的一名親兵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左邊不遠處喊了一句。而荀攸也是順着那親兵的手指方向望去,只不過荀攸畢竟是個文人,眼力不如身邊習武的親兵好,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楚,在那個位置,一名身穿精良鎧甲的曹將正在冀州軍將士的圍攻下奮力廝殺。顯然這名曹將已經是陷入了重圍當中,但卻是靠着一身不俗的武藝,依舊在重圍中掙扎。
“哦?能有此般武藝,看來定是曹純、曹休兩人中的一人了!只不過,比起甘將軍卻還是要差上一籌!嗯,曹純乃是曹操的族弟,身份不一般,能將他生擒,就儘量生擒吧!”荀攸低頭琢磨了片刻,隨即便是做出了判斷,用手指指了指那還在奮力廝殺的曹將,嘴角微微一勾,說道:“說不定,將來他還能起到一些用處呢!”
“喏!”聽得荀攸的命令,一名親兵立馬就是抱拳領命,緊接着便是掉過身子下了
山坡,將荀攸的命令給傳達了下去。
在那重圍中廝殺的,正是曹純!適才曹純憑着一腔怒火,一口氣就是衝入了冀州軍的重圍當中,一開始,曹純一身武藝還能令他大殺四方,不少冀州軍士兵都是慘死在了曹純的槍下。可曹純畢竟只有一個人,體力也是有限,面對那些奮不顧身、前赴後繼的冀州軍士兵的撲殺,曹純已經是漸漸感覺體力不支了,一個不小心,竟是被一名冀州軍士兵給撲到了身上,直接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摔落到地上之後,曹純也是就地一滾,手中長槍一翻手,一槍將抱住自己的士兵給捅死,用力掙開,還未等他喘口氣,便是感覺心頭一涼,幾乎是靠着本能作出了反應,在地上又是一滾!到了下一刻,四五支長槍便是落在了曹純剛剛所呆的位置,只是可憐了那名將曹純撲下馬的功臣,就這麼慘死在了戰友的槍下!而曹純看到身後那士兵的下場,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立馬就是暴喝了一聲,手中長槍一掃,直接就是將左右正要逼近的冀州軍士兵給掃倒了一片!只是很快又有更多的士兵提着兵器,兇狠地朝着他撲了過來!
“給我閃開啊——!”曹純怒吼着,雙手握槍挺在胸口,看準了一個方向就是大步向前,手中長槍連連刺出,硬是給他殺出了好幾步,十餘名士兵都是被曹純刺中倒在了地上!只是這也只是暫時的,很快幾名士兵就是從後方追了上來,長槍追着曹純的後背就是刺了過去,就聽得幾聲悶響,血珠四濺,長槍在曹純的後背連着扎出了好幾個血窟窿,疼得曹純更是一個踉蹌往前一撲,差點沒直接摔在地上。
“啊——!”曹純單膝跪地,卻是猛的一擡頭,上半身一扭,手中長槍就是朝着後方掃了過去,正好掃中那幾名還未來得及慶賀的士兵的咽喉,頓時那幾名士兵臉上還掛着喜色,就這麼捂着喉嚨倒地。曹純再次奮力站起身,卻是牽扯到了後背的傷口,又是一個踉蹌,緊接着,就看到幾支長槍從前後左右刺出,正中他的腹部!
從腹部傳來的劇痛,讓曹純也是痛不欲生,但更是激發了他的血性,乾脆將手中的長槍一丟,雙手抓住左右兩杆長槍,怒吼着在原地一轉,竟是將那些握住長槍的士兵全都給甩了出去。可還未等他將長槍給拔出來,又是幾桿長槍刺出,曹純的身上又是多了幾個血窟窿,那些士兵一個個都是咬牙切齒的,簡直恨不得將手中整杆長槍全都刺進曹純的身體裡去!這下曹純無論是怎麼掙扎,卻是根本動彈不得,雙腿一軟,最終還是跪在了地上!
“且慢!大人有令,要活的!”就在那些士兵準備下殺手的時候,突然一把喊聲響了起來,左右那些正要用力刺穿曹純身體的士兵們也只能是住手了。而曹純本來還保留最後一絲清醒,聽得這把喊聲,更是又羞又怒,兩眼一翻,就這麼暈了過去!
曹純這邊被擒下了,而另一頭,曹休還在奮力廝殺,一求能夠逃出重圍。顯然身邊有曹軍士兵相助,曹休的情況卻是要比曹純好太多了,面對從四面八方圍攻過來的敵人,曹休也是老早看準了一個方向,奮力衝殺,在他身後的曹軍士兵顯然也清楚,眼前只有這麼一條活路,唯有拼命,才能逃得昇天,所以一個個都是卯足了勁往前衝,竟是硬生生給曹休他們衝出了一條血路!
眼看着面前突然一下空曠了許多,曹休也是心中一喜,下意識地左右一看,果然自己已經衝出了敵人的包圍!只不過跟在曹休身後的兵馬已經不足百人了,大部分的曹軍士兵依舊被困在了敵人的包圍當中,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敵人開始掉過頭朝着這邊追來!見到如此,曹休哪裡還敢逗留,立馬就是雙腿用力一夾,加快速度就是朝着前方跑去,至於身後的曹軍士兵能不能追上,曹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曹休逃走了,在山坡上的荀攸倒也不怎麼在意,曹軍的兵馬也不少,伏擊之下想要將敵人全部殲滅,那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經過荀攸初略估算,這一戰至少能夠消滅曹軍近八成的兵力,這已經是一場大勝了,遠遠超過了荀攸先前的預估,對此荀攸也是很知足了,當即荀攸便是將手一擺,調轉馬頭便是往山坡下走去,輕飄飄地丟下了一句話:“速戰速決!”
有了荀攸這句話,當即周圍的親兵便是立馬將命令傳達下去,本來還留有餘力的冀州軍也是全軍殺出,整個戰場上也是喊殺聲與慘叫聲震天,配合着旁邊小樹林中的火光,更顯悽慘!
而與此同時,剛剛從戰場上逃離的曹休一口氣便是縱馬跑了有半個來時辰,眼看着身後戰場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小,顯然距離戰場已經有些距離了,況且敵人也沒有追過來,曹休這纔是心中鬆了口氣。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敵人之後,曹休也是用力一扯繮繩,隨即將手朝着後面一擺,止住了坐騎,下令身後的士兵休息片刻。
停下來之後,曹休又是回過頭仔細看了看,臉上頓時就是流露出悽苦之色,經過了剛剛一番狂奔,之前帶着衝出包圍的百餘名曹軍士兵,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人了,而且一個個都是面露疲憊之色。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是朝着後方遠處望去,看着那火光沖天,曹休的臉上也是不禁露出餘悸,深吸了口氣,嘆道:“沒想到,沒想到甘寧竟然如此卑鄙,故意在菏澤鬧出動靜,結果卻是在此處設下埋伏!我們中計了,辜負了主公所託,日後如何有面目去面對主公啊!”
到了這個地步,曹休也是猜出了敵人的計策,只是現在要後悔也是晚了,這世上最缺的,就是後悔藥了。想想兩萬精兵,如今只剩下這不到三十人,這場大敗所帶來的恥辱,將來必定要伴隨曹休一生,想到這,曹休甚至有種想要掉過頭,跟曹純一樣戰死在戰場上的衝動。
不過既然好不容易逃出來了,曹休也不可能再去送死,又是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便是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用力將手中的長槍往地上一丟,一屁股就是坐在了地上,滿臉地灰敗之色。而見到曹休的模樣,那三十餘名曹軍士兵也都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的,紛紛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敗軍之氣溢於言表,哪裡還有半分之前那意氣風發的模樣。
“踏踏踏踏!”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一聽到這馬蹄聲,已經是成了驚弓之鳥的曹休也是嚇了一跳,慌忙跳了起來,一臉驚慌地朝着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而其他的曹軍士兵也都是差不多的模樣,只是臉上更多的是驚恐之色,甚至片刻之後,有幾名曹軍士兵乾脆是將手中的兵器一丟,就這麼轉身跑了!
曹休也懶得去呵斥那些逃走的曹軍士兵了,好不容易將丟在一旁的長槍給撿了起來,剛剛挺到胸口,就正好看到前面的夜幕中衝出了一道道黑影,轉眼間,就有至少百餘騎衝到了曹休的面前!看到這些騎兵的突然出現,曹休卻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下意識地就是喊了起來:“我乃白馬守將曹休!你們,你們是何人?”
“曹休?哈哈哈哈!”一聽到曹休自報家門,前方突然就是響起了一把大笑聲,而一聽到這大笑聲,曹休的心頭就是咯噔一下,立馬感覺到不妙。緊接着,就看到那衝在最前面的一騎直奔自己而來,亮起了一把通體漆黑的單刀,大笑着喊道:“果然是好運氣!小子!記住了,你是死在我甘興霸刀下的!”
甘興霸!聽得這個名字,曹休的兩隻眼睛內瞳孔猛的一縮,緊接着下一刻,那黑色的單刀就是劃過了他的咽喉,頓時一顆大好人頭就這麼飛向了夜空,好半天才是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到死那雙眼睛還是瞪得老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