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德，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張家家主張泫對着自己的大兒子問道。
“父親，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我們真的要走這一條路嗎？此事稍有差池恐怕我們就會萬劫不復啊！而且就算我們成功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最終便宜的不還是其他三家嗎？”
看着自己的大兒子，張泫欣慰的笑了：“兒啊，你能看到這個地步，爲父就放心了。”
看到父親略帶悲涼的眼神，張修一愣：“父親，你這是何意？”
張泫輕嘆一聲：“接下來的一切你都不要參與了，我已命一些家族的核心成員集合起來，準備前往荊州投奔黃家作爲後路，你就負責帶領他們。明天就出發。”
張泫決絕的目光和語氣無不表示着他這基本上算是臨終的囑託了。
張修面色倉皇失措，焦急道：“父親，你究竟在說什麼啊？”
張泫再也不復以往的陰狠急躁，彷彿看透了一切一般仰視着天空：“兒啊！爲父自認爲算盡了一切，卻沒想到還是算錯了啊！”
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喃喃道：“爲父少年聰慧，二十多歲就從你祖父手中接過了家主之位。”
“當時爲父就看出了天下世家已經太過強大，不出五十年就將出現一個不遜於秦末時期的亂世。因而爲父選擇了獨斷專行，力排衆議捨棄了謹慎仁厚的家風，爲了擴大家族勢力幾乎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終於，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雖然我張家的名聲在揚州已經敗壞至極，但也成功的迅速從一個三流世家變成一個準一流世家，位列江東四大世家之一。”
“而且爲父的猜測沒錯，亂世果然來了。爲父放棄了家風、放棄了名聲、放棄了民心，就是因爲爲父知道亂世之中實力纔是一切，縱使我張家被千夫所指，但只要有着足以影響江東的實力，在亂世之中就依然是所有人眼中的香餑餑。”
“爲父本以爲無論何人想要佔據江東從而爭霸天下，都需要依靠我們四大世家來管理和穩定揚州。到時投到此人麾下，我們可以藉機自保和壯大，花一些時間改頭換面後就不存在之前的隱患，就能毫無爭議的成爲真正的江東四大世家之一甚至更進一步。”
“可是爲父算盡了一切，但卻漏算了袁術！”
“此人的雄心和魄力真的是爲父平生所見之人中最爲可怕的。拋棄豫州，選擇揚州。借袁家之力壓制世家，借袁家之財奪取民心，不依靠我等江東世家，竟然成功的掌控和穩定了江東！”
“現在我張家已經無路可走，此次爲父聯通山越，註定是無法成功的，根本動搖不了袁術的根基。”
張修急忙道：“那爲何父親你還要如此做？”
張泫苦澀一笑：“我張家已經沒有退路了啊！袁術已經初步掌控了江東，大勢已成。而顧家和朱家已經投靠於他，但凡明主，必然精通恩威並施和平衡之道。想要徹底的掌控江東，拉攏了顧朱兩家，是恩。而威，自然就要放在我張家和陸家身上了。我們兩家起碼有一家要消失，袁術才能真正的掌控江東，才能放心。而這兩家之中，我張家實力最弱，而且風評又差，簡直就是一個最好的靶子，一個殺雞儆猴最好的選擇。即使我們不動手，袁術最多半年內都會主動對付我們。”
“可是父親，我們可以直接投奔袁術啊！想必他也不會拒絕我們的，畢竟我們可是江東四大世家之一。”
看着這個和自己一樣天資聰穎的兒子，張泫嘆道：“你說的不錯，可是你卻看錯了人。”
“袁術是什麼人？一個身爲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卻甘願放棄天下第三大州而且是自家大本營的豫州，而選擇我們這個偏鄉僻壤的揚州的人。”
“一個兵不血刃，利用大勢壓制的我們江東世家絲毫沒辦法卻不願意給予我們任何利益、作出任何讓步的人。”
“一個寧願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和我們拼本錢，卻只是爲了養肥百姓，獲得民心的人。”
“他是絕不會接受我們這個污點不少的張家而捨棄百姓的，況且他也不需要我們的存在，顧家和朱家就已經足夠了。”
“可是父親你既然知道我們這麼做必然失敗，而且會招來滅門之災，爲何還要執意如此啊！不如直接向袁將軍認輸起碼也能留些餘地。”
張泫的語氣絲毫沒有改變：“兒啊！爲父不傻，爲父這麼做正是爲了我張家留下最後一絲東山再起的希望。”
“這件事是我引起，也將由我終結。放心，你此去必然通行無阻，郭嘉會給你保駕護航的。”
張修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父親，你在說些什麼？郭嘉會爲我保駕護航！您是不是瘋了？”
張泫悽愴一笑：“此次行動，我已將具體的細節告知了袁術，想必陸家的那個老東西也把此事彙報了吧。”
“我聯合其他不滿袁術的世家豪紳，聯繫山越，並非爲了推翻袁術的統治，而是爲了把這些人一網打盡，作爲我張家送給袁術和其他三個世家的見面禮，爲我張家留下一條生路。”
張修彷彿在聽天書一般，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袁術大勢已成，任何的反對和作亂都是螳臂當車，我張家自然不能做如此愚蠢的事。可我張家因爲黑點和臭名，也不會被袁術接受。”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捨棄張家這個外殼，另起爐竈。這也就是爲父讓你帶着核心子弟前往荊州投奔黃家的原因。”
“但是，想要東山再起，光靠你們是不可能的，爲父還要尋找靠山和幫手，就是袁術和其他三個世家。”
“爲父現在如此做，就是想要利用張家剩下的這身外殼，將絕大多數反對袁術的世家豪門都引出來，方便袁術一網打盡，作爲送給袁術和其他三大世家的大禮，外加上整個丹陽的山越人都會成爲我張家的貢獻。”
說到這裡，張泫面色陰狠，彷彿又變回了當初的那個陰狠暴躁的張家家主。
“既然江東張家已經沒救了，那麼就用這殘存的軀殼，連同江東小半的世家豪紳和山越人作爲我荊州張家崛起的祭品！”